瑛太邊往前走,邊說道:「蛭丸會保護我,這東西奈何不了我,讓我去試試。」
瑛太拔出蛭丸,挽了一個劍花,來到京觀近前,霎時間,京觀上那些安詳的人頭,齊齊睜眼怒吼,一時間如喪鐘齊鳴!
刺耳的尖嘯聲響徹,一層肉眼可見的黑炁,以京觀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發散。
走在最前面的荷馬,雙手交叉在前,激蕩著炁浪的沖擊。
魔人瑛太把刀橫在前方,一股紅色的炁浪激蕩而出,擋在他的身前。
無論是吼聲中附帶的精神攻擊,還是凌厲如刀的炁浪,都被這股紅色的炁浪擋住。
紅色炁浪是蛭丸本身的能力,可以殺敵,可以防御,還可以感知,相當的全面。
京觀上的人頭的吼聲,無法突破紅色炁浪的陣線,瑛太輕描淡寫的揮刀,姿勢是最簡單的斬切,沒有任何技巧,但蛭丸相當的鋒利,竟然把那黑色的炁浪都切開了。
瑛太再次揮刀,不是斬向京觀,而是用刀在周身畫出了一個圓圈,以圓圈為界,一個紅色的護身遁光生成,黑炁在紅色遁光上游走,發出刺耳的聲音。
瑛太持刀在前,頂著人頭的咆哮緩緩前進,黑色炁浪和紅色炁浪沖撞,不斷閃滅。
他一路頂著沖擊波,來到了京觀的面前,看著京觀上那些面容猙獰的人頭,瑛太并無太多畏懼,甚至沒有太多悲傷,只是有一種淡淡的惋惜,小野老頭這么強的實力,竟然死在了這里。
「作為強者,應該有一個體面的退場。」
瑛太揮舞起手里的蛭丸,砍向京觀的底部。
這個京觀是金字塔結構,堆在最下方的是守備隊的人頭。
比壑山忍眾的人頭,大多堆砌在京觀的中上層,所以他不怕毀壞自己人的頭顱。
當然,以他的性格,就算揮刀的過程中誤傷到了,他也不會在意。
蛭丸鋒利無比,切入京觀的底部,泛黑的血肉四散飛濺,空中有碎裂的迸出,京觀的底部被破壞了,整個京觀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崩塌。
瑛太揮舞著蛭丸,周身紅色的炁浪升騰得老高,崩塌的人頭被這股紅色炁浪吹的滿天飛舞。
他立在人頭之中,周身裹挾著血一般的炁,配上猙獰的面容,狠毒的眼神,真如惡鬼一般。
「成功了!」后方的眾忍眾大喜。
但莊兵衛卻在京觀崩潰的一瞬間,背后寒毛炸立,他循著心中那股不詳的源頭看去。
就見京觀崩潰后,雖然尖嘯聲停止了,但黑炁卻不減反增,這些黑炁猛地聚集起來,聚攏成一個高舉大刀,頭戴鳳翅盔的骷髏將軍。
「什么情況,那京觀里還藏著這么一手?」
青山洋平大驚,他的能力便是模仿別人,而想要模仿的惟妙惟肖,強大的觀法必不可少,他一眼就看出了這骷髏的可怕,連忙拉住就要沖過去接住姐姐頭顱的蝶。
「先等等,那個骷髏很可怕,只怕這才是陷阱!」青山洋平快速說道。
話音剛落,就見骷髏將軍一刀劈下來,瑛太的紅色炁浪具備感知周圍的能力,已經為他示警,他下意識高高躍起,空中旋身的時候回望過去,便見自己剛才站著的地方,一把兩米多長的大刀砍了下來,把地面砍出了一條極深的溝壑。
隨著大刀往上看去,握住大刀的手是一只巨大的骨爪,然后是護臂,披肩,鎖子甲……赫然是一尊披堅執銳的巨大骷髏。
骷髏渾身仰天咆哮,一雙眼睛里噴薄出藍色的鬼火,無數怨煞集合體的它,本能的仇視一切生著,它揮舞著大刀,氣勢洶洶的朝著空中的瑛太砍過去。
空中無法借力閃避,瑛太無法閃避,便想使用控物的能力,把力施加在蛭丸上,讓蛭丸拖著他飛行。
瑛太本身只是一個劍客,擁有超高的劍術而已,其他手段并不精通,但蛭丸會吞噬所殺之人的靈魂,從而獲取對方的能力。
所以,即便瑛太本身所會的手段不多,但他的能力卻是不少,這其中,就包括了控物。
不過,相較于專攻此道的控物異人而言,這種方式獲得的能力,在控制上堪稱拙劣。
瑛太險而又險的閃避,但骷髏將軍的攻勢卻沒停,他竟然生生止住刀勢,翻轉著橫切而來。
「躲不了了!」瑛太暗道一句,橫刀在前,要硬扛這一擊。
但就在此時,一個不穿衣服,渾身肌肉虬扎,身高接近兩米,比一眾忍者都高出一個頭多的肌肉大漢,猛地往后跳躍,來到山谷里的一塊巨石邊。
緊接著,本就巨大的身軀再度膨脹,全身骨骼發出輕微的爆響,渾身變的青黑,閃爍著金屬光澤,他猛地舉起那塊重達數噸的巨大巖石,高高地拋向巨型骷髏。
此人叫荷馬,能力是煉金,但不是煉金體系,而是將自身的表皮和肌肉熔煉成鋼鐵,擁有近乎恐怖的防御力和力量,即便是強烈的爆炸,也只能對他造成一點皮外傷。
巨石如炮彈般轟擊在骷髏將軍的大刀上。
「轟」的一聲巨響,大刀被打得偏離,黑炁崩散,巨石則是被砍成了碎石。
而趁著這個空檔,瑛太也落在了地上。
剛一落地,瑛太沒有絲毫的遲疑,獰笑著朝骷髏將軍沖了過去,他渴望戰斗已經很久了。
那骷髏將軍也是怒吼一聲,右手的大刀重新凝實,對著瑛太兜頭而下。
瑛太揮舞著被血光包裹著的蛭丸,突然沖天而起,宛如一道血色流星,手中蛭丸以摧枯拉朽的之姿,砍翻了骷髏將軍的鳳翅盔,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邊緣泛著黑炁。
若對手是人,瑛太這一刀絕對致命,但他的對手是一個怨煞凝結而成的冷壇猖將,是鬼,可不會這么容易就死。
骷髏將軍怒吼,右手揮舞著大刀砍來,
瑛太以紅色遁光護體,同時把蛭丸橫在身前。
泛著黑炁的巨刀來襲,他先是眼前一暗,緊接著便是一股巨力涌來,他被打飛出去,接連撞飛身后的兩個忍者,最后狠狠撞在山谷的石壁上,留下了一個人形凹槽。
一擊劈飛瑛太,骷髏將軍沒有追擊,它本能的厭惡一切活人,面前的活人還有很多。
它舉起刀,對著離他最近的荷馬瘋狂劈砍,荷馬沒有還手之力,只能雙手交叉,高舉頭頂防御。
一刀一刀劈砍在他的手臂上,山谷的地面崩陷,塵土飛濺的老高,刀下的荷馬口鼻溢血,在怒吼。
這時候,密密麻麻的發光的蝴蝶飛過來,有紅色,有白色,白色的蝴蝶貼在骷髏將軍的身上,限制它的行動,紅色的蝴蝶從骨骼的縫隙處飛進體內。
有幾只蝴蝶甚至從骷髏將軍的眼窩飛進了它的腦子里。
下一秒,紅色的蝴蝶綻放出火光,爆炸聲密集如雨,骷髏將軍的半個頭顱被炸的湮滅,身軀也被炸的破破爛爛。
這是蝶的能力。
緊接著,其他忍眾也各自出手。
穿著一身黑色袍子,頭上頂著個竹筐的虛鐸,一邊吹著笛子,一邊使用了蓮火,白色的蓮火覆蓋骷髏將軍的全身,劇烈的燃燒起來。
「島原先民的怨恨!」
天草云齋出招,一個個被黃色火焰包裹著的骷髏出現,如跗骨之蛆一般,爬滿了骷髏將軍的全身,限制住了它的行動。
莊兵衛也拿出了自己的
八尺鏡,射出金色的光線,轟擊著骷髏將軍。
眾多忍者接連出手,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多重攻擊之下,骷髏大將全身的盔甲爆碎,頭顱少了一半,只剩下嘴巴還完好,看上去凄慘無比。
忍者方也付出了自己的代價,即便是有莊兵衛用自力和他力的輔助,依舊有數名忍者被轟殺。
最后,還是瑛太,使用了手中蛭丸,對骷髏將軍進行了最后一擊,把骷髏將軍一刀劈成兩半。
骷髏將軍徹底不動了,身體往兩邊分開,灰飛煙滅,化作一股黑炁崩散,鋪陳下來。
與此同時,滾落一地的人頭,甚至有幾顆已經被比壑山忍眾取回到手里的人頭,齊齊在融化,流出黑色的腥臭液體。
「姐姐,姐姐!」
蝶驚聲喊道,被她抱在懷里的舞的人頭,在一點點的融化,面目全非,已不見了五官,這讓她難以接受。
但就在這時,黑色的液體中,忽然有密密麻麻的符文在閃動,在這些符文的作用下,腥臭的黑水凝聚成水箭,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忍眾鋪天蓋地的射來。
蘭姑是元皇派的門長,術業有專攻,作為巫道合流的法教中人,硬碰硬的斗法,她不在行,但玩咒殺,來陰的,沒幾個勝的過她。
一眾忍者連忙展開防御,抵擋這突如其來的攻擊。
而蝶,因為把姐姐的人頭抱在懷里的緣故,根本躲閃不及,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支布滿黑色符文的水箭朝他心臟而來。
絕望籠罩全身,就在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
胸口處,一只手突然憑空專出,一把抓住了那支黑色的箭,緊接著,莊兵衛整個人從他身上鉆了出來,站在了她的前面。
「莊……莊……兵衛!」蝶大喊著,眼睛里帶著淚,她不確定莊兵衛怎么樣了。
雖然莊兵衛抓住了那支尸夜凝聚成的黑箭,但她也看見,那支黑箭沒入了莊兵衛的手心里。
莊兵衛沒有回應她的對話,而是轉身往山谷口跑了幾步,然后重重的倒下。
他的七孔流出黑色的液體,嘴里喃喃自語:
「可惡,害得我也變得這么狼狽,莊兵衛,你這個蠢材,我說過的,我明明說過的,想要獲得新生,就必須拋棄那群白癡,真是被你這個白癡害死了,操控這具身體的權力應該在我才對。」
這時,他的身體里傳出一個溫和的聲音:「你說的沒錯,忠兵衛,他們是很不好,但沒有他們,我們嬰兒時期就死了,哪有現在?」
「呵呵……」忠兵衛冷笑:「制造法器是我的能力,身為一個心魔,我居然為他們,制造了那么多法器,是為了什么?」
「是想替你還清他們的恩情啊,好讓你心安理得的離開,畢竟帶著那群膿包般的家伙,怎么能到達彼岸?」
「我一個心魔,費盡心機的想讓這具身體活著,你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送死,為什么要替那個蠢女人去死?」
「我們這一生就要以這樣的結果收場,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嘛,自己和他人,你成就了誰?」
心魔在絕望的吶喊,他很委屈,別的心魔都是整死本體,只有他勤勤懇懇的為本體煉制法器,苦口婆心的給他找活路。
結果對方不領情,一條不走也就算了,還替人擋槍赴死,把渴望活下去的他也連累了。
感受著近乎無解的尸體和巫毒在身體的四肢百骸亂竄,忠兵衛相當的不甘,滿腔怨意達到了最高。
這個時候,恐怕只有知道,在心魔中,還有一個比他更苦逼,堪稱難兄難弟的猴兒,忠兵衛的心里,才有一絲慰藉。
畢竟,他還敢對著莊兵衛破口大罵,但那只猴可不敢。
而莊兵衛卻是解脫般的笑了:
「是呢,忠兵衛,一切都和你說的一樣,真是對不起,我搞忘記京夫人已經死了,你是對的,我一直都知道,比心魔都不如,也許我和比壑山的大家一樣,都是無可救藥的人,真實抱歉啊!」
說罷,他吐出一大口黑血,扭頭怒視看向忍眾們,即便是將死之人了,眼前里卻帶著悲戚。
剛才那一波頭顱融化后凝聚成的黑色箭雨,讓比壑山忍眾損失慘狀,善于使用蓮火的虛鐸死了,天草云齋死了……好多好多人都死了。
身中巫毒,他已無力出聲,但憑借著忍法漣,他發出了最后的聲音。
「大伙,這是我最后的漣漪了,我們走錯了道路,這一路的風景太殘酷了。」
「但……無論如何我們還是站在這片土地,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我們……不能……放棄。」
「只是我的道路即將抵達終點,無法再陪大家走下去了。」
「最后奉勸各位一次,不要放棄,不要回去,藏起來,活下去,放下糾紛,放下仇恨,活下去,時間會解決一切的。」
「只要你們放下,這片大地會收留你們,只要你們放下,就還有新生的機會,把該死的執念尊嚴仇恨都放下……」
「放下啊啊啊啊……」
他聲嘶力竭的吶喊著,表情猙獰痛苦,七孔噴出腥臭無比的黑水。
蝶沉著臉走過去,一刀扎在他的頸下,結束了他的痛苦。
抬頭看向四周,心里充滿迷茫。
一個黑夜,他們死了老忍頭。
一個白天,他們死了新忍頭。
他們剩下的這點殘兵游勇,應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