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談下去……周圣不解道:“張師兄要談什么?”
“談一勞永逸解決弊端的方法。”張之維說道。
周圣瞬間反應過來,一臉驚喜道:“難道張師兄有辦法解決使用天通奇門被天地反噬的問題?”
“有一點想法,但具體行不行,還不知道!”張之維說道。
“張師兄您說!”周圣趕緊坐好,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
張之維緩緩說道:“之前,我說過,這個能力的精髓是‘先天領周天,蓋周天之變,化吾為王’這句話。”
“而這句話里,化吾為王倒是次要的,關鍵在于先天和周天之間的聯系,你這次得的節氣病,也是先天和周天之間的聯系沒處理好!”
“其實,仔細一想,先天和周天之間的聯系,應該不只是用先天變數,去操控周天變數那么簡單,只不過我沒太深入去思考這個問題。”
張之維解釋道:“因為這個奇門只是我一時興起弄出來的,弄出來后用的次數也不多,節氣病的弊端,也沒找上我,所以我也沒去過多的完善它。”
“…………”一聽此話,周圣頓時就如坐針氈。
雖然他是個不爭不搶,什么都不在乎的閑散性子,但還是忍不住心里腹誹,師兄,張師兄,夠了,真的夠了,你快別說了。
張之維沒注意到周圣的表情變化,他的性格,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在意,他繼續說道:
“之前聽到恒林大師講佛,他在說佛的三十二相時,曾一度延伸到六十四卦,二十四節氣,七十二候,并說這周天之內的一切變化都能在自身體現,我突然心有所感。”
“以前我們想的都是用開啟奇門局,然后以自身的先天,去掌控天地的周天,這確實沒錯,天通奇門便是其中的成果。”
“但人力有窮盡時,而天地之力卻是無窮無盡的,若只拘泥于所開格局之中的變化,那這就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所開的局越大,掌控的周天之數也就越多,就被反噬的越嚴重,這是一個死循環。”
“既然有問題,那就改變,向外求不動,那我們就向內求。”
“既然不能掌控這全天地,變成全天地的王,那就化自身為王,做自身這小天地的王。”
張之維指了指自己說道。
這一步對他而言,易如反掌,他早就達到了這個境界,但對周圣來說,還是有些太超前了。
向內求……化自身為王……周圣的悟性很高,張之維只是稍加點撥,他就反應了過來。
“張師兄,你的意思是,中宮不定在腳下,定在體內?”
“沒錯!”
得到張之維的肯定,周圣眼睛睜的老大,仔細思忖了片刻后,他一臉恍然大悟道:
“張師兄,您這個想法簡直就是神了,我怎么一開始就沒想到呢?!”
“先天領周天,蓋周天之變,化吾為王,我突然就想明白了,其實我們之前的方式,應該是先天領周天,控周天之變,是控不是蓋。”
“我們開奇門局,就好像下棋一樣,我們是棋手,天地是棋盤,所使的手段是棋子。”
“而這棋盤是固定的,棋子無法落到棋盤外,所以有很大的桎梏,面對很多場景都會捉襟見肘。”
“而且,這棋子還很沉,搬久了容易累到自己,積勞成疾。”
“但若把中宮定在身體內部,那我們就化成了棋盤的一部分,我們可以帶著棋盤走動,我們走到哪里,棋盤就覆蓋到哪里,棋子就能落到哪里。”
“而且,棋子也是我們自身的一部分,就不會再傷及自身了。”
“但要在自身定中宮的話,還有兩個問題。”
周圣臉上的喜悅之色消失,他眉頭皺起,沉聲道:
“一是定在身體的哪個部位?”
“二是如何讓先天控周天之變,變成先天蓋周天之變?”
“畢竟把中宮定在身體內,也就代表著自身變成了棋局的一部分。”
“而想要掌控天地之力,那就必須要讓天地的變化之數歸順于體內,這是一件頗為麻煩的事!”
聽了周圣所言,張之維笑道:“倒也不是那么麻煩,你是一個資深的術士,最擅長推演周天之數里的變化。”
“我是一個資深的……國王,最擅長人體天地之中的一切變化。”
“我們倆合作一下,內外合一,那不就成了嗎?”
其實,這一切,張之維自己也能做到,但需要翻閱很多術數經典,這很費時間,不如直接找周圣來的直接。
周圣一聽,頓時大喜:“以張師兄的內修功底,那肯定是沒問題的,而我,雖不敢說在術數一道有多高明,但對周天之數的推演上,卻是頗有心得,張師兄主內,我主外,定能成事!”
什么叫我主內,你主外……張之維感覺怪怪的。
“對了,張師兄,您覺得,這中宮應該定在人體的哪個位置?”周圣又問。
張之維說道:“普通的奇門,中宮可定對方腳下,也能定自己腳下,并無固定位置這個說法,所以,人體之中,哪個部位都能定。”
“但開啟奇門的時候,需要對周天的變數了若指掌,人體之中,元神最靜清,最能洞察一切,將中宮定在元神,也就是泥丸宮的位置,無疑是最佳選擇。”
定在元神……周圣在思考張之維剛才說的話,到底可不可行?
中宮定在身中,雖然不再受制于外,但身中各處無一不在運作,而定中宮的一瞬間需要安靜元神確實是全身最靜的位置,但……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額角冒出一絲冷汗,連忙提醒道:
“張師兄,這中宮可前往不能定元神上啊,元神確實很靜,但在元神之上開了一個千變萬化的局之后,它就靜不下來了”
“到時候,周天之數里的萬千變化,一下子紛至沓來。”
“而元神又是上丹之精,思緒之所,被這萬千變化所迷,豈不是萬劫不復?”
是嗎?不被迷不就好了嗎……張之維思考了一下,點頭道:
“你說的有道理,是我想岔了,你沒有內圣外王的境界,思維無法高坐靈臺,不受一切妄念侵擾,若真聽了我剛才的話,擺在元神,那確實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周圣:“…………”
什么情況,聽張師兄這話里的意思,我擺元神死路一條,他擺元神沒事?人與人的差距就這么大?
周圣心里震驚之余,五味雜陳。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有些人覺得如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而對于另一些人來說,卻是便窮極一生,也無法跨過去的天塹。
就好像劇情里,周圣和王也,隨隨便便就學會風后奇門,幾乎沒遇到任何的困難,也沒有想到這居然會有困難。
但就是這易如反掌的事,卻攔住了洪音等人一輩子,這是周圣完全想象不到的。
而現在的張之維,也沒想到定錯一個中宮,就能要周圣的命一樣。
“既然元神不能定,那你覺得定在哪個位置合適?”張之維問周圣。
周圣想了想說道:“除了元神,基本上哪兒都可以了,不過,我們身體中的每一處都在運化,但凡運化,必有節律。”
周圣把手放在胸口,感受心臟跳動間傳出來的蓬勃生機,繼續道:
“而我們全身上下,最有節律的地方,應該是心臟。”
“在這里定中宮,只要捕捉到那舊力將逝,新力將生的瞬間就行了,那一瞬間最穩。”
“而且,心臟是身心之王,正好也符合先天領周天,蓋周天之變,化吾為王的總綱。”
聞言,張之維點頭道:“身心之王……倒不算是錯,不過,那總綱有些過于縹緲,難以為實踐指明方向,真落到實處,還得自己來。”
“既然定好了中宮的位置,接下來,就要整理這天地里的周天變化之數,好讓其歸順于體內先天了。”
聞言,周圣說道:“周天之變數,無窮無盡,人體之變數,則是有跡可循,要讓周天之數歸于先天,被先天統帥,那肯定得從先天入手,這就得看張師兄的呢!”
“好說!”
張之維左手按在自己心臟上,心念一動,奇局擴張近千米,局內的一切變化,皆在他一念之間。
而此刻,即便周天之數還沒盡數歸順于他,他也能清晰的感覺到,天地間的節氣對自身的影響。
人體格局也和天地格局相近,但兩者并不足以畫等號,是一個相互影響的關系。
這就好像季節變化,冬去春來,春暖花開一樣。
春天到了驚蟄時節,又叫龍抬頭,這個時候,雷雨勃發,春雷一響,周天之數越發旺盛,就會壓制人的先天之數。
所以很多人在換季的時候,都會得病,這就是節氣病。
體內格局越弱,影響的越深,這也是為何季節交替的時候,老人出事幾率高的原因。
而很多養生的方法,就是在合適的時候,去做合適的事。
譬如申時茶,酉時酒,為的就是讓自身的格局和天地的格局相近,天人合一。
這樣一來,先天與周天同步,兩者不相沖突,后者反倒會滋養前者。
此刻,張之維雖然在身內開局了,但在他沒有施展手段撥動四盤。
所以周天之數對他是沒有影響的,畢竟他本身就是天地的一部分。
但若是他現在開始使用手段,撥動四盤,那周天之術就會攪亂他自身的運作,而且,這會比中宮開在體外更加嚴重。
因為,中宮開在體外,你操控奇局的手段,是從自身的二十四根脊椎處,所生發的先天二十四節氣,被影響的也只是先天二十四節氣。
這個影響很小,短時間內不會致命。
但若中宮開在體內后,還像之前一樣,隨意撥動四盤施展手段,那影響的就是整個人體小天地。
運氣好,會三缺五弊,運氣不好,人體小天地瞬間崩潰,化為一灘爛肉。
所以,這個時候,就要反其道而行之,不再去撥動天地格局的四盤,而是去撥動自身格局的四盤,把自身格局調動到和天地格局同步。
這個過程,其實就和那些養生達人的做法相似,也就是用自身先天的變化,去蓋住周天的變數。
先天和周天一樣了,周天的變化只會滋養自身,就不存在節氣病了。
但這是一個很麻煩的事,周天之術變化無窮,你要調整先天,去將其完全對齊,就好像是在拼一個很大的魔方。
而用節氣調整自身四盤的方法,就是魔方的基礎公式,你只要一直套下去,一點點的對接,總會拼成,但花費的時間很長。
但如果有一個懂行的魔方高手在,他不按公式,閉著眼睛,三下五除二就能給你拼好了。
而周圣就是這個高手。
“周圣,我需要你的幫助,接下來,我會把我自身格局的狀況,以奇局的方式畫出來。”
張之維說道:“你開啟奇門顯像心法,去觀察周天格局,然后指揮我調整自身,把周天之數收歸了。”
周圣聞言,立馬開啟奇門顯現心法,開始觀察起這個以張之維心臟為中宮,籠罩范圍達近千米的超大奇門。
緊接著,只見張之維伸出手指,指尖金光蔓延,在空中畫了一個繁復無比的羅盤一樣的圖案。
這是他體內格局的圖案。
周圣雖然有奇門顯像心法,能看到奇局里的變化,但卻看不到張之維身體里的格局。
現在張之維將其畫出來了,他就有對照了,立馬指揮起來。
“古人立桿測影,夏至正午無影,為至陽,冬至正午影最長,為至陰。”
“陰陽四時者,萬物之終始也,死生之本也,一年三百六十天分十二個月,一個月三十天,再重復一次,五天叫一候,三候叫一氣,所以一年有二十四個節氣,七十二個候。”
“這七十二候,在《易經》之中,又叫七十二變,也就是我們口中的‘周天變化之數’。”
“《易經》所言,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
“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當期之日,二篇之策,萬有一千五百二十,當萬物之數也。”
周圣手里不斷掐著指節,嘴里不停的說道:
“我們所謂的天地萬物,可以《易經》來概括,《易經》里,六十四卦中,陰陽各分三十二,以三十二乘乾之策的二百一十有六,則為六千九百一十二,而乘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則為四千六百零八,兩者相加,則有一萬一千五百二十種,這就是‘萬物之數’。
“張師兄,你想收歸七十二變,掌控天地萬物運化的節律,這可是一個繁瑣的事。”
“我們得一變一變的來。”
“首先是第一變,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山……”
張之維按周圣所言,順利收歸第一變。
這一變收完,他突然有一種自己能變點什么的感覺。
不過,他并沒有試驗,因為周圣已經開始講起了第二變。
張之維便壓下心思,繼續收歸。
“第三變……”
“第四變……”
“第十八變……”
張之維一連收歸十八變,在第十八變的時候,他周身仿佛有電流經過。
他猛地一個激靈,心有所感,自己能幻化出任何的人形。
一念至此,張之維看向前方的周圣,身上冒起黑炁,在一點點的扭曲變化。
很快,他就變成了一個豬腰子臉,綠豆眼,一臉苦相的小道士,赫然是周圣現在的樣子。
只不過,他身上的道袍卻沒有跟著變,而他的身形要比周圣高大太多太多了,這讓他的道袍松松垮垮的堆在身上,顯得有些滑稽。
不過,此刻的周圣,顯然沒顧上的觀察張之維的衣服。
驟然見到張之維變成了自己,他被嚇得一大跳,往后踉蹌幾步,被驚的語無倫次道:
“張師兄,您這是?”
張之維沉吟片刻,以周圣當前的語氣說道:
“收歸周天變數之后,不僅能毫無反噬的操控四盤,而且還能化為這變數之內的存在。”
“其中,只要十八變,就可以囊括人的所有變數了。”
這時,他腦中突然冒出一個詞,女大十八變,忍不住腹誹。
“難怪,一直以來,見到人家小女孩長大了,長漂亮了,都會用女大十八變來形容。”
“原來,這十八變,不是只十八歲,而是出自易經的變化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