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靈氣匯聚,向中心一點壓縮。
法力開始從氣態向液體轉變。
如果成功,能以質變的法力洗練身體和神魂,從而延壽至二百五十年,練氣期的三十年壽命上限也可以疊加。
如果失敗,身死魂滅。
筑基者的身體和神魂實在是太衰老了。
一百二十六歲的年紀,凡人在這個年紀已經是一堆白骨,只要稍微出現大一點的創傷就會引發身體的崩潰式連鎖反應。
“結果會是如何呢?”
“生老病死,自然規律?”
江定自語,忽而露出一絲冷意。
“若是真的遵照生老病死,我等的修煉還有什么意義,為何不肯在百年之后就此身死?”
“自然規律,亦可逆!”
“中央陣靈計算機。”
江定平靜下來:“以太清飛劍作為抵押,可否暫時獲得一次化神戰功,如果里面的人突破筑基失敗,能不能保留下半發生質變的神魂,封印送入沉眠秘境?”
“可以。”
中央陣靈計算機的聲音沒有片刻延遲。
“一千年內,上繳一份化神戰功即可。”
“如此便好。”
江定閉上眼睛,進入修煉狀態,不再是惴惴不安,幾乎要誕生心魔的樣子。
周圍的人也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雜音。
不知多久以后。
滴答!
一聲冥冥之中傳來的聲響,像是明鏡的玉盤里,落下了第一滴水滴。
“成了。”
“哈哈哈!”
江定豁然睜開眼睛,笑容綻放,一股喜悅從心中生出,再沒有任何擔心,哈哈大笑:“不愧是未來江天君的媽媽,怎么會連區區一個筑基的關卡都無法度過?”
“不可能,”
“不可能的事情!”
情緒激蕩之下,隱形匿息術頓時失效。
一位十六七歲,面容稚嫩,像一個高中生的少年在修煉室門口叉腰狂笑,嘴上說著超級中二,讓人想要捂著眼睛和耳朵的話。
“這是舅舅?”
虎頭虎腦的青年和女子頓時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在這里,在哪里看到都要認為是從哪個學校里逃課出來的小家伙。
這模樣,這中二羞恥的氣質,根本沒有什么區別。
“你們好。”
江定連忙將叉腰的手放下,嚴肅地朝他們打了一個和藹可親的招呼,身體再次消失不見。
許久之后,動蕩的天地靈氣平息下來。
穩固修為數日,修煉室的大門緩緩打開。
淡淡的筑基威壓之中,林晚秋走了出來,她的臉上暗褐色的皮膚變白了一些,皺紋少了一些,甚至連滿頭的白發都有部分轉變為黑色,整體由白色轉變灰黑色。
一下子年輕了許多。
由九十多歲的樣子,變成了六七十歲的樣子,健康硬朗了不少。
“……媽?”
江園試探性地叫了一聲,遲疑著,有些不敢相認。
“園園,怎么了?”
林晚秋不明所以。
“真的是媽。”
江園大感震撼。
那個變態也就算了,從她小學開始就一直是這個模樣,這么多年下來早已經習慣了。
但是朝夕相處,在心中一直是長輩形象的媽媽,突然之間變得比自己還年輕,站在一起,反而像是自己變成了媽媽一樣。
這種突兀,給她的心里帶來了極大的夢幻感。
“恭喜大姑!”
林遠望欣喜道。
剛剛經歷親人接連離去,他再也不想體驗一次了。
世間還能有一個依靠長輩在世的感覺真的很好。
“恭喜外婆!”
兩個小家伙異口同聲道。
“乖孫!”
林晚秋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
在家又待了幾個月,確認林遠望的精神狀態有所好轉,已經能正常上班修煉,江定囑咐江園修煉一番,身體浮空,再一次離開家鄉返回學校求學。
沒有立刻飛入空天戰機之中,遁光一轉,落到榕城公墓門口。
在附近購買幾捧潔白的菊花,江定跟隨人流,排隊進入公墓。
周圍,大多是與他一樣的人,神情哀傷,沉默寡言,即使不是什么節日,往來的人也有許多。
“原來,在我出生的這個城市,每時每刻都有人離去。”
江定默默地想道。
“也每時每刻,都有人在出生,是一個輪回。”
“以前總是若有若無地忽視了這些,以為永遠不會遇到,但終究只是以為。”
在公墓之中慢慢踱步,人流漸漸分散。
最后,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還有周圍一塊塊無聲矗立的墓碑。
江定腳步一頓。
“郭公魁之墓。”
“郭公名魁,練氣九層巔峰修士,母親……父親……11068年出生于仙門黔省榕城市,11084年考入黔靈大學修道系,二十年后以練氣三層境界畢業,此后前往滄海小界服役……”
“11115年,入職榕城一中教學授課,期間桃李滿天下,教導出九名筑基修士……”
“11127年,郭公教導出榕城市有史以來第一位仙門狀元,大日劍子江定,為仙門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青史之上,必定銘記,歲月不能侵蝕分毫,千萬年后依然有人記得……”
“11202年,郭公于家中與世長辭,后人緬懷記之。”
江定把潔白的菊花放在郭魁的墳墓之前。
“郭老師,一路走好。”
恍惚之間,想起許多年前,郭魁在講臺上猛拍著桌子,大罵誰又把送分的仙門第一律寫錯一個符號,怒氣沖沖樣子。
現在是11208年了。
高中老師們在數年之前開始,就陸續去世,每一次他都有出席葬禮,為這一段段師生之情畫上一個句號。
“嗨,江定,又是你。”
后面,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張老師好。”
江定回頭打了一聲招呼。
是榕城一中的教官張定均,現在已經是筑基初期修為,也是高中那一批老師中剩下的最后一個人。
“又從學校回來了?”
張定均往郭魁的墳墓前放了一捧潔白的菊花,又向周圍的汪蘭老師等多年老同事的墓前走去,隨口問道。
“嗯。”
江定點了點頭,跟上腳步。
“老郭,其實是有望更進一步的。”
“他太重視兒女了。”
張定均把菊花放在汪蘭老師墳墓前,嘆道:“你考上仙門狀元,仙門獎勵了一枚筑基丹和一整套筑基三寶,他沒有用,留給兒女,后來伱送給他的極品筑基丹也是如此,只依靠功法延壽了十幾年。”
“都很好。”
江定搖了搖頭。
這是郭魁自己覺得正確的選擇,外人沒有資格評論。
“也是。”
張定均不說話了。
他也是一樣,同學同事都陸續不見了,幾年下來,心里還是空落落的。
江定跟著張定均一一祭拜逝去的老師們后,揮了揮手,飛向天空,與空天戰機合為一體,向遠方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