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足天君的生命氣息完全消失了。
不只是這里的,在他本體死亡的三個呼吸之內,滅金之劍金之因果的雛形隨著本體和分魂之間的聯系,蔓延到各處。
這一瞬間,世界各處,有七個修士,其中一個還是混元法天都的修士,還有十六個妖族修士額頭浮現一縷鮮紅的血金紋路,冰冷森寒。
金之因果多次確認無誤,就是百足天君一縷分魂吞噬他人神魂形成的生命,甚至許多人自己都不知道。
然后,這些人妖修士無聲無息地倒地死亡,神魂俱滅。
這許多的死亡當眾發生,引發了周圍眾多修士惶恐不安。
許多修士毫不猶豫地告官,招來大日長劍都的修士――這些劍修承擔了涂山中庭幾乎所有的殺戮任務,追兇什么的,物美價廉,收費低廉,而且效率高,服務態度好。
不得不如此,因為涂山律不允許他們無規則殺人練劍,內部死斗也不準。
偶然有人違反,涂山侍女團會出面,將其斬殺。
為了找到敵手,大日劍宗的劍修發愁得頭發都白了,平時瘋狂有限制斗劍,一有符合涂山律的殺敵任務,一個眼睛都是綠的。
幸好,這些殺敵任務還是有一些的。
修仙者偉力歸于自身,又沒有中央陣靈計算機類似的時刻注視,再疊加北原原本社會風氣的影響,還有許多老修壽元臨近終結,陷入瘋狂,又有各種恩怨情仇,狹隘的人族妖族種族主義者……如此等等,在小千世界基本安穩的同時,每年都有不少的兇殺案件,涉及筑基金丹元嬰等。
這些,就是大日劍宗劍修的活了。
他們組建了一個都尉府專門負責這類事情。
當然,這些兇殺案件基本到不了江定這里,在他的眼中,一切都是美好的,修士是有秩序的,有禮貌的,一切都井井有條,事實也是如此。
如果不刻意尋找,一切不美好的事情都不會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打掃完成了……”
江定睜開眼睛,露出滿意之色。
在金之因果感應之中,和百足天君有直接聯系的生命體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了。
唯一有些意外的是,百足天君竟然真的沒有在那個叫做甲金的六十歲小蜈蚣身上留下復活后手,分魂之類的,像是忘記了一般。
看來,冷酷無情如百足天君,也有舔犢之情。
江定伸手一招,一具金綠色的蜈蚣甲殼飛到他的面前。
百足天君燃燒所有,血肉神魂都成灰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這一具金綠色甲殼,算是五階上品的天材地寶,可以煉制成甲胄、星空要塞炮管,發動機艙壁之類的,作為生物材料添加進去冶煉,可以提升星空要塞性能,價值不菲。
“五階上品的大妖軀殼,濃縮精華,應該能價值上萬億下品靈石……”
江定估算一番。
他的神識在這具甲殼上來回掃描,反復確認,最后掰下來一截等人高的蜈蚣節肢。
這個,就是百足天君的儲物法寶。
“怎么說也是南疆主宰,這錢不能少吧……”
江定喜滋滋地將其放在手中把玩:“百足道友,你放心,這筆不義之財,扣除我的出場費,我會拿出百分之五,捐贈給南疆億萬人妖生靈,幫助他們從困難生活中恢復過來,也算是你贖罪了。”
他放出一縷細微的神識和劍意,落在節肢禁制上。
沒打算現在開儲物法寶,怎么說也是化神禁制,至少也要半年到一兩年的時間,就是先探探底。
“這禁制相當的粗糙。”
江定一看之下,覺得穩了。
他正要細細研究一番,這根蜈蚣節肢靈光一閃,露出一縷細微的靈氣波動,儲物法寶禁制竟然自發的打開,從中出現一股復雜又難以形容的類神識波動,向四方鋪開。
“這……”
江定一愣,而后神情立刻嚴肅起來。
他盯著節肢,一言不發。
一團褐色的干枯血肉。
它從百足天君的儲物節肢中不緊不慢地飛出來,產生一股晦澀的波動傳遍四方,搜尋什么。
“萬年了……這頭小蜈蚣死了……”
“……沒有找到……”
這團干枯的血肉低語,似生命,又似法寶,在執行某種未結束的法術。
“……依附生靈…尋找…”
它呢喃著,有某種方法可以確定附近潛力最為強大的生物,不愿意頻繁地更換寄主。
很快,鎖定了對象。
它不緊不慢地向江定的眉心飛來。
它明明在眼前,卻像是虛幻的,在另外一個空間之中,搖搖晃晃地飛著,似乎隨時都會墜落,但目睹這一幕的人,又有一種奇怪的預感,它必定會出現在眉心上,宿命一般無法更改。
“化神之上……”
江定心中一顫,汗毛倒豎。
他想也不想,立刻就要神識接觸斷劍尖離開這里。
現在的他,面對煉虛,必死!
不只是面對煉虛本體,更是煉虛的任何手段,任何法術,任何神識攻擊,全部都是沒有任何用處!
正在這時,江定的眉心,一座湛藍色澤的城市印記浮現,向四周蕩開一圈又一圈漪連,他整個人變得朦朦朧朧,似乎要消失不見,帶著他逃離。
仙門的末法城印記!
同時,一縷縷湛藍的電磁之光,蘊含未知力量的光芒,落在那團干枯的血肉上。
這團干枯的血肉一頓,停在空中。
“……人……”
那種隱晦而復雜的類神識波動又出現了。
它掃描面前的少年,感受這個少年眉心的光輝。
然后,它默默地離開了,消失不見。
“這是什么?”
江定的心砰砰亂跳,極力壓制自己觸碰斷劍尖逃亡的本能,還有心中的恐懼。
在恐懼的同時,伴隨太清飛劍的輕吟,他的識海越發的冰冷,刨除了情緒的影響,變得如同機械一般的精準。
這個世界很重要,涉及煉虛,甚至煉虛之上的道路,不到必死的境地,他實在是不愿意放棄。
江定僵硬在空中。
許久,都是如此,沒有移動,沒有離開,在想什么,神色變幻不定。
數月時間,一晃而過。
那一團干枯的血肉沒有再出現,真的離開了,甚至相關的記憶都漸漸模糊了,仿佛只是幻覺。
唯有在太清飛劍的劍鳴聲中,才能再次回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