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定第一次，讓滅日天君生氣了。
而且是極其生氣，十分憤怒，十分失望，十分傷心的那一種。
“江定，你為什么要這樣呢？”
“你淪為了仙門中那些不知所謂的極端平等派，普世派，廢死派這些仙門巨嬰，為什么要這樣？”
滅日天君眼中滿是失望：“現在仙門這樣不好嗎？”
“咱們哥幾個，有共同的出身，共同的經歷，一路從幼兒園，小學，中學，大學……一路走上來，我們有共同的記憶，我們接受著共同的教育，互相之間沒有隔閡。”
“那些異族，母星之外的人族生靈呢？”
“他們的成長經歷和我們完全不同，我們誓死認可的東西，他們完全不在意，我們鄙夷，棄之如履的東西，他們像是徐言那樣滿心認同。”
“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階級分明。”
“是，這些人很恭順，很乖巧，完全愿意服從，看起來認可我們的種種道理。”
“但是，若是他們變強了呢？！”
“江定！”
滅日天君厲聲道。
“就比如這個血河王，他晉升了煉虛，他還會認同仙門的仙凡一體正確性嗎？他難道不會生出老子乃是大帝，怎么能和你們這些螻蟻一樣的心思？”
“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摸著自己的劍心說，血河王這樣的人，如果利用仙門的種種便利條件，在仙門修為最高，他還會像是現在一樣恭敬恭順，認可我們的種種嗎？”
滅日天君憤怒無比。
在他看來，母星之外的修士，不管是人族還是異族，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禍害，完全沒有成為公民的資格。
“是，”
江定沉默些許，道。
“血河王如果有煉虛境界，他有很大可能會反。”
“他一定會試圖化仙門為宗，將仙門改名為鎮山仙宗，讓自己予取予求，擁有所有的一切。”
血河王，是個比仙宗修士還要卑劣的修士，因為他出身極其惡劣的生存環境，不得不如此。
血河王還對他出身的鎮山宗有濃厚的感情。
“啊？！”
滅日天君一掌把面前的茶桌拍碎，狂怒道：“你竟然還知道？啊？老子還以為你年輕天真，一直在修煉，不懂這些！”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引狼入室？！”
“仙門能有現在的安定，是多么幸運的事情，為何要將他破壞？”
滅日天君萬分不解。
他十分傷心，甚至懷疑面前這個青衣少年傷還沒有好，依然被焰石大帝的火焰規則之力影響著，神魂出現了異常。
“因為！我要成仙！”
“更是因為，界域之中，黑暗森林法則，文明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落后的文明必然會滅亡！”
江定注視著面前的長輩，分毫不讓，沉聲道。
“我成仙你姥姥！”
滅日天君破口大罵。
面前這個青衣少年，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既視感，既背叛仙門那一刻之前的徐言，似乎沒有差別。
一樣都是仙門天驕，一樣的才情絕世，一樣的出于對更高境界道途的強烈渴望。
不同的是，這位仙門天驕天資才情更加恐怖，年紀輕輕就已經擁有準帝戰力，有望在元嬰階段領悟秩序之力，超越過往歷代的大日劍子。
而歷代大日劍子，往往擁有九靈域第一天驕的桂冠。
這意味著，面前這個少年，乃是界域之中數十萬年來的最強天驕！
若是傳承完整，他必然能夠晉升煉虛！
同時，他的野心也遠遠比徐言大，徐言一生孜孜以求，放棄所有都要爭取的東西，他只是視作人生的一個階段，并不當做終點。
成仙！
成仙！
這個無數界域中，無數天驕瘋狂追尋，窮盡了一生一世的光陰也無怨無悔的目標，才是他眺望的目標。
這個青衣少年，看似正常，實際上已經半瘋了。
“草！”
滅日天君想到這里，怒罵一聲，更加傷心了。
“無論承認不承認，”
“前輩，這都是界域中的至理。”
江定輕撫劍柄，緩緩道：“今日，我們遇到了角魔帝族，遇到了角冥域，來日，我們必然會遇到更多的仙道文明，若是不夠強，必定是要滅亡的。”
“不要說什么概率小。”
“你我壽命萬年，未來仙門仙道進一步發展，數萬年都是尋常，如此漫長的時光中，能夠發生的事情太多。”
“即使我們遇不到，運氣非常好，但我們的子孫卻必然會遇到！”
“仙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弱小者必然會被吞噬。”
“血河王這樣的母星外修士，骷血藤妖花藤這樣異族修士，都是有野心的，即使他們的思想品德分數達到良好，卻不意味著他們和公民一樣，未來如果登頂，顛覆仙門的可能性很大。”
“這點，我認可，風險的確存在。”
“但是，其中的利益呢？”
“前輩！”
江定同樣有些生氣了，低吼道：“萬族天驕，界外天驕無窮無盡，每時每刻都在誕生，都在出現，如果我們能將其盡數納為己用，他們的驚世智慧就能為我們所有！”
“萬族，無數人族絕代天驕和我們走在同一條道路中！”
“他們的力量可以為我們所借用！”
“煉虛的道路，煉虛之上的道路，在數量龐大的萬族絕代天驕面前，又有什么無法逾越的艱難險阻呢？”
“這個過程中，如有天驕違背仙門律，要顛覆仙門，我發誓必定將其追殺至死，讓其神魂俱滅，讓其連轉世的資格都沒有，絕不寬恕萬一！”
“還有，縱使是公民，我們難道全靠道德去約束嗎？”
“公民就不會生出顛覆仙門制度的想法，就沒有化仙門為宗為家族的想法嗎？那徐言和那個姓王的又是誰？”
江定看向滅日天君，厲聲道：“前輩，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在這個仙門即將出現煉虛修士的時刻，這個仙門內部力量即將出現失衡的年代，你們已經在開始準備了。”
“準備什么？”
“準備制衡的手段，頒布更多的法律，軍隊的調動都出現了一些變化，母星陣法在短時間內都迭代了十幾次，母星陣法，中央陣靈計算機密匙都復雜了數倍，中央陣靈計算機邏輯運轉判定靈敏了十倍以上，縱使有所誤傷也不顧了。”
“這些，是在做什么呢？”
滅日天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