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定默默地聽著曦原的各種話語。
這個人，是他的生死仇敵。
這是毫無疑問的，在四千年前，江定的大量先祖死于這個人的劍下，無數先祖為了公民的生存，為了后代的幸福生活前赴后繼的戰死，從未退卻過。
這個人若是活著，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斬殺。
一時不成，那就潛伏等待，積蓄力量，直到能夠成功的那一天。
在這些前提的同時，這個人又是與他同行在同一條道路上的道友，有一些無論何等仇恨都無法影響到的根本共同利益。
這兩者，在大日劍閣中似乎并不矛盾。
大日劍子一向只在大日劍主晚年誕生，這不是沒有理由的，兩位大日劍主出現，必定是以一方戰敗死亡或者同歸于盡而告終。
即使雙方沒有任何仇恨，甚至交情很好，這些都無法影響神圣劍斗的進行。
交情好歸交情好，這不影響我打死你。
“……大陰陽劍境和上界大致就是如此，這些都是劍主才會知道的東西。”
“不過，這些信息卻是有些過時了，五十余萬年前的事情。”
身姿模糊，無限光明的偉岸生靈笑了笑：“這無妨，這片星空中存在一個修煉雷法的上界煉虛修士，等會兒我去將他抓來，搜魂，應該就能夠得到最新的上界信息。”
“雷法煉虛……”
江定心中一震。
僅僅是那個上界血道煉虛一塊血肉分身，他就打生打死，以一定的運氣才能將其擊敗，還無法斬殺，更不用說是一尊完整的煉虛大能。
即使是重傷，也能一招將他按死。
這樣的強者，在對方的口中，卻像是螻蟻一般，生殺予奪，全然不在意。
“還有一個血道煉虛的分身。”
曦原繼續道：“這個血道煉虛的血肉分身，我不會殺他，在切斷他與上界的聯系后，反而還會加強他，給他療傷，讓他遠比現在強。”
“你即將陷入沉眠了是吧？”
“那就一千二百年后，你必須斬殺他，如果殺不了，那你就死。”
他隨意道。
江定沒有表示反對。
他沒有這個資格。
“這片星空，你了解多少？”
曦原又問。
“有仙術墜落，是上界兩個煉虛宗門的下界，大致如此。”
江定簡單回憶了一下，道。
“這兩點沒有錯。”
“上界中，有一項十分璀璨的仙道遺留，傳說中是遠古之時統治諸天萬界的仙級勢力所留下的殘破奇跡，借助這個奇跡，上界所統治的小千世界數量數十上百倍擴大，哪怕是極其遙遠，極其偏僻的小千世界都可以納入切實統治中。”
曦原緩緩道：“這個奇跡，名為飛升臺規則。”
“借助飛升臺規則，即使偏僻無比，路途漫長遙遠到讓合道境修士絕望的星空，都可以納入統治之中。”
“這個小千世界就是如此，很偏僻，即使合道境修士來回一趟都是耗時良久，甚至可能會耗時他們十分之二三的人生，用這樣漫長的時間來趕路。”
“但是借助飛升臺規則，就可以實現上界和多個小千世界的人才和物質交流。”
“之所以說殘破了，是因為，在遠古那個龐大的仙級勢力還存在的時候，人才和物質都可以隨意傳送，簡便而迅捷。”
“到了當代，這個遠古仙級勢力早已瓦解的年代，飛升臺規則就殘破得厲害了，小千世界只能每隔萬年或者數萬年飛升一次，完成一次人才和天材地寶的交流。”
“上界那兩個宗門就是通過這個規則，扶持下界勢力，萬年收割一次天材地寶和血肉生靈，這種情況不知持續了多少年，這就是這個小千世界古代歷史。”
“在五萬年前，這種持續許久的歷史，出現了變化，”
“因為仙術。”
曦原指了指天空：“這兩個合道修士不知通過什么手段來到這里，在這里為了爭奪仙術而展開生死廝殺，將整個世界生靈滅絕了一次，甚至破壞了小千世界的界壁，引來世界的怨恨和詛咒，雙雙重傷。”
“合道……”
江定心中一怖，某些猜測切實成為了現實。
更加讓人震怖的是，曦原，并不是本體，可能只是分身或者遺留符之類的東西而已。
如此的而已，就能將兩位合道擊敗！
甚至，斬殺？
“您……”
江定的語氣不知不覺客氣了許多。
“他們沒死。”
“我的運氣不好，沒有更早以本體遇到他們。”
曦原的聲音有些低落：“合道境，以規則之種銘刻于天地間，深刻影響了一域天道規則的運轉，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我只是打滅了他們的人間之體，把他們有的仙術碎片和天材地寶全部搶過來而已。”
“無法斬殺。”
“我的命好苦啊，怎么不早點來到這個世界……”
他的聲音凄苦無比。
江定目光呆滯。
過了好一會兒，曦原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這兩尊廢物，預計六七千年就能再度恢復人間之體，可能會提前，可能會延后，到時候你自己注意。”
曦原嘆氣。
他的手中，出現一枚殘破的五彩水晶，托在手里，像是一個水晶球，缺少了三成左右，已經完整了七成。
“這是！”
江定的目光瞬間被深深吸引，神魂中出現某種預感，心臟砰砰亂跳，激動無比。
“不是給你的。”
“你想也別想，老子可不是你的送寶童子。”
曦原冷笑一聲：“你這種奸詐油滑的賤人，就該投入漫長無盡的血戰之中，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死，別想這種美事。”
“您，說得是。”
江定訕訕一笑。
曦原招了招手。
江定身后的大日天池不受控制地飛到他手中，恐怖到極點的神識和劍意涌入其中，被他所注視，探知。
“咦？修復得不錯啊。”
“當年明明看到月被打破了，差點碎成無數碎片，徹底消亡了。”
曦原輕咦一聲，神識和劍意一點點地掃視整個大日天池，將被封印的月喚醒，目光中露出些微孺慕之色，問道：“月，你還活著嗎？”
“……曦原小子？”
月微微轉醒，看到面前一尊偉岸的模糊生靈，愣了一下。
下一刻，大日天池運轉，綻放出無數璀璨的劍氣符文，瞬間包裹住江定，帶著他化作一道光明璀璨的劍光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