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海考慮的是畢業之后。
如果繼續經營芳草軒,紀元海倒是不應該本年再過于煊赫,又推出新品種蘭花,省的過于惹眼。
如果不想繼續經營芳草軒,紀元海倒是應該盡快趁自己還有空經營,把錢套現。
如今他存款一百二十萬,在芳草軒關門之前再增加一些存款,當然也不錯。
紀元海把這個問題跟陸荷苓商量了一下,夫妻倆人也是感覺不好決斷。芳草軒這個生意越做越是有樣子,也是個挺響亮的牌子,每年賺錢不少的,若是有信得過的人能夠接過去經營,能夠保證質量,那當然是好的。
但是,信得過的人不好找,保證花草質量更不容易。
最終兩人也是商討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反正芳草軒本身也是經營每周兩天,紀元海畢業分配之后,首先也是在省城這邊,先干著也并無不妥。
干到什么時候,等以后再說。
至于芳草軒的所有權,則是肯定不能在紀元海身上。
紀元海畢業時候要走分配的道路,本身不應該有產業在身,對于以后也不利。正因為這樣,他的財產要分給家里人,比如好麗來那邊就要給陸荷苓。
按照這樣的思路,芳草軒、奇物軒則是分給劉香蘭、王竹云;考慮到王竹云之前已經有了一個店鋪,這一次分的話,奇物軒還是給她……
這些產業所有權,紀元海可以隨時分出去,也可以隨時收回來,這是他們一家獨有的互相信任和坦誠,支撐這一切的是彼此相依相靠的感情。
第二天,紀元海、陸荷苓跟劉香蘭和王竹云說這件事的時候,卻起了爭執。主要是劉香蘭什么都不想要,一定要把芳草軒、奇物軒全給王竹云。
“我這樣的人,哪能分家產?”
劉香蘭低著頭說道。
人家荷苓跟竹云是什么樣的姑娘啊,我這樣的……根本沒有資格要東西。
紀元海跟她說了,不是分家產,只是幫他持有這些財產。
劉香蘭依舊搖頭。
說淳樸也好,說自卑也好,反正她是真心實意不認為自己有資格跟陸荷苓、王竹云并列,只想耐下心來幫紀元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不敢多想了。
紀元海示意陸荷苓將尚未明白怎么回事的劉詩蓮領出去,轉一轉,隨后直接將劉香蘭豐腴的身子抱起來,深深親喃數番。
“你忘了,你也是我媳婦,咱們拜堂成親了的?”
“有荷苓的,就有你的……”
又看向王竹云:“也有伱的。”
王竹云也是此時此刻深深感受到不同于自己,卻又極為類似的,隱藏在劉香蘭這個女人心內的那顆心。
小心,謹慎,自卑,得到了也唯恐失去。
正因為她愛的專注,所以連王竹云也一時之間被感動了。
邁動腳步走到紀元海和劉香蘭面前,王竹云深深地擁抱一下劉香蘭,感受著她的身軀蘊含的驚人彈力:“香蘭姐,這個家里,不光是元海和荷苓拯救了你,接納了你,我們也喜歡著你。”
“你不需要再自卑,再擔心了……咱們,是一家人。”
劉香蘭感動地流下眼淚,抱著王竹云,額頭貼著額頭,忍不住親了她一下:“竹云,你是好人,我也喜歡你。你說得對,咱們都是一家人。”
王竹云被她親了一下,先是微微一怔,緊接著卻是有些溫馨感覺。
這也挺好的。
紀元海卻是作怪起來,將劉香蘭抱著往床邊走去……劉香蘭牽著王竹云的手,王竹云紅著臉,倒是也沒拒絕。
這一次時間緊迫,卻是意義深遠。
因為這是第二次了,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就連王竹云都知道,往后肯定是擋不住了。
用自己長長馬尾撩了撩貼在一起的紀元海和劉香蘭,王竹云笑了一聲:“元海,你還記得我之前燙的波浪頭嗎?”
“記得,我也知道,那時候開始,你的馬尾就是為我留的。”紀元海笑著說道。
“呸,臉皮倒是厚,我那時候頂多看你順眼,哪想到會有今天?”王竹云輕輕啐了一口,笑著說道。
又感慨道:“的確,現在的社會風氣,就感覺一年比一年開放,我們現在在省城這邊,那些街坊鄰居、街道辦多管閑事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少了。”
“再過兩年,各管自家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情況應該更明顯,到時候我就可以請長假,給元海你生個孩子。”
“元海,你說好不好?”
紀元海心里面其實對于孩子并無太大渴求,不過考慮到自家女人們的內心想法,生孩子意味著責任,意味著更親密的血脈相連,倒也沒拒絕。
“好,你們愿意什么時候生孩子,我一定幫忙!”
紀元海說完之后,劉香蘭和王竹云都忍不住笑起來。
什么“幫忙”!
王竹云說道:“我和香蘭姐已經有過了……下次我得捉弄一下荷苓。”
紀元海對此樂觀其成,只是提醒她不要把好事變壞事,別鬧的傷了和氣。
“對了,我們不是在商量怎么持有財產嗎?怎么變成這樣了?”紀元海問了一句。
王竹云沒好氣地說道:“你還好意思說,剛才我跟香蘭姐多溫馨感人的場面,你怎么突然起興了?簡直破壞氛圍!”
“也沒多破壞吧,剛才你們倆疊一起,也挺——”
紀元海還沒說完,王竹云羞惱至極,舉起玉拳粉臂砸過來:“不許說了!”
劉香蘭也感覺不好意思。
事情莫名其妙變成這樣,也算是莫名其妙說通了。
說起來也是挺讓人感覺奇怪,有些事情也的確是不能以常理來判斷。
又是一個周六晚上,霍連詩和蕭紅衣在奇物軒擺了一桌酒菜,請紀元海和陸荷苓赴宴,好像有什么正式的事情要跟他們說。
紀元海忙碌的差不多,跟王竹云、劉香蘭說一聲,帶著陸荷苓來到了奇物軒。
“喲,外地的來京城啦!”
剛一進門,馮雪教的八哥就壓著嗓子來了這么一句。
紀元海、陸荷苓、霍連詩、蕭紅衣全都笑了。
“那個馮雪看著不茍言笑的,心里面還挺幽默,居然教八哥說這個話!”霍連詩笑著說道。
紀元海笑了笑,沒說什么。
馮雪是希望紀元海去京城——可去了京城又能怎么樣呢?難不成紀元海可以跟陸荷苓離婚,可以迎娶馮雪?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啊。
紀元海可不會去做一個無意義的舔狗,去浪費生命做這種徒勞無益、注定失敗的事情。
況且,馮雪在他心中遠遠比不上陸荷苓、王竹云、劉香蘭三人中的任何一個;隨著馮雪的心性成長,權衡心思越來越多,紀元海甚至不能確定自己假若去了京城,會不會被她棄之如敝屣。
一個放棄自我,放棄夫妻感情的人,也不配被人家尊重,不是嗎?
“霍哥,紅衣姐,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好酒好肉地都招待上了?”紀元海笑著跟霍連詩、蕭紅衣兩人問道。
霍連詩笑道:“昨天,我跟紅衣正式結婚了。”
紀元海和陸荷苓頓時都大喜:“恭喜你們修成正果!你們總算是結婚了!”
“新婚快樂,祝你們早生貴子!”
說完這話之后,紀元海又說道:“現在婚事都操辦一下,好好慶祝,你們兩口子也不操辦操辦,讓我們可以第一時間慶賀!”
“喜禮紅包也沒送給你們,回頭再補上吧!”
霍連詩和蕭紅衣連忙說道:“不用補喜禮,千萬不要補喜禮!我們不操辦,就是為了不麻煩你們。”
紀元海和陸荷苓都看著他們倆,紀元海佯裝沉下臉來:“喜禮紅包都不要,你們這是不把我們當親朋好友啊?難道我們祝福你們,你們也不肯接受?”
霍連詩和蕭紅衣見他這么說,也不好意思多說了,連忙給紀元海、陸荷苓夫妻倆道歉,也不再拒絕紅包。
紀元海這才轉為喜色:“這就對了,我們的紅包你們都不接受,咱們以后還能再來往嗎?”
“你們結婚這樣的喜事,我們只會感覺高興,絕不會感覺麻煩。”
霍連詩說道:“我和紅衣能夠有今天,完全是因為元海你和荷苓的幫助,如果不是你們安排,紅衣也許又和她的朋友們聯系上,我們的關系會變成什么樣子,也真的不好說。”
“所以,有些時候總感覺不要再麻煩你們為我們費心,能省就省。”
霍連詩說這些話的時候,蕭紅衣在一旁靜靜聽著,毫無反駁之意。
從這一點來看,紀元海就知道,蕭紅衣身上的江湖習氣已經被磨掉很多——以前霍連詩很苦惱的一點就是,他不可以說蕭紅衣朋友的壞話,蕭紅衣會認為他破壞了“義氣”。
如今蕭紅衣能夠耐心聽著,看來也是明白了工作、賺錢、生活這種正常生活的意義,不再想著“義氣”而沖動行事。
“心意可不能省,人生大事也不能省。”紀元海說道。
霍連詩和蕭紅衣相視一笑:“我們倆對表面的東西并不看重,元海、荷苓,你們的心意我們知道的,感覺這樣就足夠了。”
“紅包喜禮一定要的。”陸荷苓再次開口強調。
霍連詩和蕭紅衣只好點頭答應,再度感謝紀元海和陸荷苓的心意。
“好了好了,感謝的話說了這么多,沒必要一直說。”紀元海說道,“坐下吃飯,我們還得等著新郎新娘給咱們敬酒呢!”
霍連詩有些不好意思,蕭紅衣直接倒了酒,扯著他,豪氣一如從前。
“元海、荷苓,這一杯酒,我和霍連詩夫妻倆敬你們,因為你們是我們夫妻倆的恩人!”
霍連詩和蕭紅衣敬酒,紀元海和陸荷苓喝了一杯。
“這一杯酒,我敬你們是我們的朋友!”
“這一杯酒,因為你們是我們的親人!”
四個人連喝三杯酒,陸荷苓頓時就站不住了,紅著臉坐在桌子旁,說話微微有些不清晰。
蕭紅衣頓時有點歉意:“這……應該給荷苓換成茶水,以水代酒也一樣。”
紀元海給陸荷苓小心地喂了些水,笑道:“沒事兒,等一會兒回家睡一覺就好了。”
霍連詩、蕭紅衣一起坐下,招呼紀元海一起吃些飯菜。
紀元海略略品嘗一下,見到兩人神色,似乎還有什么話要說:“霍哥,紅衣姐,你們除了結婚這件事,是不是還有別的什么事情?”
紀元海的話,讓霍連詩和蕭紅衣對視一眼。
蕭紅衣說道:“就知道瞞不過元海,干脆就直說了吧!”
霍連詩也是嘆了一口氣:“那我就直說了。”
“元海,你現在應該也知道吧,有些國營單位很是不景氣,工資并不多,而且光等著國家補貼撥款。”
“我眼看著要分配單位,估計也去不了太好單位,工資方面也不會太高。而我現在已經結婚了,眼看著明年就得養孩子,我還得賺錢養家,可不能指望半死不活的單位給我什么好工資,好待遇。”
“所以呢,我思來想去,我這等著分配,還不如找一個工資高的地方上班。”
說到這里,霍連詩深深吸了一口氣:“元海,整個省城也只有好麗來那里的工資最高、待遇最好,所以我厚著臉皮,請你幫個忙,讓我去好麗來工作。”
“你看可以不可以?”
紀元海聽到這里,直接呵呵笑了兩聲,手指敲了敲桌子。
“霍哥、紅衣姐,你們跟我繞心眼玩啊!”
“剛才這些話,你們想了有多長時間了?”
蕭紅衣倒是老實:“有兩三個月了。”
她還沒明白紀元海話里面意思,霍連詩卻是已經忍不住在一旁苦笑起來。
就知道這說法瞞不過元海!
“霍哥想去好麗來那邊給我幫忙,不接受工作單位分配,有多長時間了?有一年了吧?”紀元海又問道。
霍連詩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元海,我主要還是養家糊口,為了賺錢多點,可不是為了你和荷苓,才不去分配單位上班的……”
紀元海又笑了:“霍哥,這話我可不信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