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
孫良溟呵斥一聲：“你以為咱們家是普通老百姓家？嫁出去的女兒受了氣，還能把女婿打一頓出氣？”
“咱們是什么身份，岳峰是什么身份，能這么干嗎？再說，他那個體弱多病的身子骨，經得起你這五大三粗的折騰？要是有個萬一跟好歹，死在你這手里，別說你擔不起，傳出去咱們孫家都不像樣子。”
“那也不能讓我姐白白受委屈！”孫德興憤憤不平地說道，“他們家干的那些破事兒，我姐要不是為了岳峰鳴不平，犯得上站出來受這個罪？”
“岳峰那小子都快被毒死了，緩過這口氣來，居然又聽了別人的話，不想把事情鬧大，真是個糊涂蛋！我姐一片好心，倒成了里外不是人，還被他們冤枉不清不白，簡直想抽他們一頓狠的！”
孫良溟聽到這里，也不由地冷哼一聲：“你生氣，我也生氣，包括你爺爺也生氣。”
“你爺爺出于對岳老爺子信任，兩人過命的交情，才把你姐嫁給岳家，結果弄成現在這樣一地雞毛；也就是岳老爺子走得早，要不然你爺爺非得打電話罵他不可。”
又對孫德興特意叮囑：“德興，你今天就帶人出發去河山省，明天去把你姐姐接回來。”
“你得注意，你姐姐已經不在岳家，被紀元海接出來住進了河山省孟領導的家里，你明天別管見到紀元海還是見到其他人，一定要客氣小心，陪著笑臉，別惹事，知道了沒有？”
孫德興聞言吃了一驚：“紀元海？”
“他們不是說我姐跟紀元海有一腿嗎？這難道是真的？”
“那當然不是！人家紀元海大好前途，你姐又是兩個孩子的媽，動動你的豬腦子想一想，這倆人怎么可能有關系！”孫良溟聲音略帶煩躁地說道，“好好接你姐姐回來，其他的不許節外生枝！”
“還有，河山省的孟領導和他女兒，你更得好好客氣說話，膽敢惹禍，回來我親手抽你皮帶！”
孫德興頓時叫了一聲：“好好好，我知道了！爸，你也真是，我都多大了，你還要動不動抽我皮帶？”
“多大也是我兒子，該管就得管，你看看岳家那一群被溺愛的都成什么玩意了！”孫良溟說到這里，又有些不屑地說道，“咱們孫家最大的優點就是教育的好，絕不會出那樣的混賬！”
“那倒是。行了，爸，我一定不給你惹事。”孫德興應聲說著，“我這就準備一下接我姐回來……”
“帶個幫手，帶好通行證。”
孫良溟再次提醒：“路上指不定就有什么人攔路，小心為上。”
“嗯，我知道了，爸。”
走出芳草軒，紀元海將孫德容送去孟昭英家中，孟昭英果然已經在家里等候，也招待兩人一起吃了午飯。
邊吃飯邊聊天，孟昭英又聽孫德容說了一遍這件事的是非曲折，也不免再次感慨。
“岳峰算是岳家正派的好人了，結果這判斷力和決心真不太好，稍一猶豫，害人害己，到現在還想折中，哪有折中的方法？”孟昭英說道。
紀元海說道：“岳哥身邊那些親人平時影響倒是不多，這一次可真是太害人了，又沒能力拿到最新情報，也做不出正確判斷，還不斷用親情來影響岳哥。”
孫德容點點頭贊同兩人想法，又問道：“元海，我現在離開了他們那些人，也有足夠的時間來問問現在的情況了。岳偉國、岳清他們一家情況到底怎么樣？我聽岳峰的二姑打聽的消息，說是岳清很可能死刑、岳偉國可能坐牢十年？”
“差不多，岳清罪行前后累加，是毫無疑問的死刑。”紀元海說道，“覆巢之下無完卵，包括岳偉國的妻子，包括岳凌、岳澈，知情的就得被判刑，不知情的也別想好過，肯定是要被撤職的。”
孫德容聽著就有些解恨：“這就對了！他們家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一直以來都在給岳峰、元海還有我找麻煩，也該是他們付出代價了！”
又對紀元海問道：“元海，他們能打聽出消息，應該也能夠使上一些力氣，會不會影響最后的判決結果？”
紀元海微微搖頭：“這肯定不會。如果他們還能影響判決結果，那就說明一件事情，我和李大哥、還有嫂子你的判斷都錯了，岳家還是岳家，真有以前的影響力；是岳家人想的對了，他們的確能照顧自家人，咱們這些外人的確都不行。”
聽到這里，孫德容也笑了。
不依靠李榮達、紀元海等人，岳家真的還有多少實際能力？
紀元海說的那種假設，才是真正的天方夜譚。
吃過飯后，孟昭英給孫德容安排住處，紀元海也告辭離去。
離開之前，孫德容叫住紀元海，讓他明天一定要來一次，給自己送別。
紀元海有點意外，我專門來送你？有這個必要嗎？
孫德容笑著解釋：“我把我弟弟介紹給你認識認識！他可愣頭愣腦了！”
紀元海這才明白過來，嫂子這是已經明白了，接下來孟奇和孫家算是建立了交情，紀元海作為一個中間幫忙的，當然是起到最大作用。
而且，紀元海又是派人把她從岳家那邊接回來的，她也愿意促進紀元海和孫家的聯系；甚至從個人的感覺來說，孟奇才是陌生人，孫德容并不是很在意孫家和孟奇最后關系有多好，但是如果孫家和紀元海關系不好，她就會真的感覺比較難受。
離開孟家后，紀元海給李榮達打了個電話。
“李大哥，今天岳哥出院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李榮達嘆了一口氣，“我昨天剛好有事沒接電話，我媳婦接的，然后今天才知道；到醫院之后才發現他們家已經走了，我也沒再去岳家。”
“元海，你不是說等小峰出院之后，你跟他談一談嗎？什么時候過去？要不要我跟你一起過去？”
紀元海聽著李榮達的話，其中真假倒是很容易分辨。
事實上李榮達已經對岳峰失望，選擇了站隊，只不過表面上大家都還在盡可能顧全顏面而已。
“等后天吧，后天我見岳哥，也是最后一次勸他，不管他聽不聽我的，我都應該返回望灘縣了。”紀元海說道。
李榮達聽后，心頭頓時一緊：“元海，你這要是返回了望灘縣……咱們省城這邊，該怎么安排？”
他擔心的是，他和其他一些人瞬間成了沒媽的孩子——岳峰靠不住，領不了路，好不容易靠向紀元海，紀元海要是再沒個交代和底盤，直接返回望灘縣，他們豈不是全都要傻眼？
“放心吧，正正經經做事情，絕不會有什么問題。”紀元海說道，“有些事情，你們心里面有數，我心里面也有數，咱們一向都是公平公正的。”
“這——”李榮達的聲音在電話里面顯得遲疑。
完全相信公平，只是正正經經做事情？有這么簡單？
紀元海也聽得出來他的猶豫，明白他的擔心，索性給他吃顆定心丸：“本來明天就應該見一見岳哥，只是明天我還有事，要去孟叔家送嫂子回娘家，就沒辦法去見岳哥了。”
李榮達聽后，先是想道：孟叔就是孟領導吧？元海跟孟領導的關系可真好。
隨后反應過來，又怔了一下，忍不住開口：“嫂子？孟領導家不就是一個女兒嗎？沒聽說她什么時候嫁人了啊。”
“我說的嫂子，是岳哥的愛人。”紀元海說道。
我了個天老爺——你把孫德容搞到哪里去了！怎么去孟奇家了！
李榮達一時間被紀元海震撼的說不出話來，隨后便忍不住開口問：“元海，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弟妹到孟領導那里去，又要回娘家？”
紀元海從頭解釋，孫德容之前送走兩個孩子就已經準備回娘家，今天自己派人接了她。
李榮達越聽越感覺不對勁，心說你們倆這關系……的確是不一般啊？難道真有事？
你們倆要是真有事，你這一口一個“嫂子”……也太能吃得下去。
正想著，李榮達又聽紀元海口中說著：“我接了嫂子之后，本來要送嫂子去富盛大酒店那里住下，等著明天吉祥省孫叔叔那邊來人接；沒想到孫叔叔有點擔心顧慮，想要嫂子住在我家，我心想我愛人荷苓又不在省城，這也太不方便了。”
“但是因為孫叔叔的擔心，又不得不想個辦法，就提議去孟叔家借住一天，這樣也算兩全其美。”
你愛人不在省城，所以你就把人送到另一個愛人家里去，是吧？
李榮達下意識地想道。
他對紀元海、孟昭英的隱秘關系已經深信不疑，因此這想法第一時間就冒了出來。
隨后仔細一品紀元海的話，整個人更是麻了——你稱呼孟領導孟叔也就算了，孫德容的父親，吉祥省那邊的領導，你也稱呼起來“孫叔叔”！
你這也太厲害了吧？這種線都能夠搭的上？想想都感覺是匪夷所思！
隨后李榮達心頭又是一喜：紀元海這交際能力是真強啊，岳峰跟他一比，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什么是能力？這就是能力！
孫叔叔、孫德容，孟叔，孟昭英……這四個人在李榮達腦海中盤旋之后，讓他越細想越是感覺妙。
別的不說，岳家得罪孫德容和孫家之時，紀元海卻交好了孫德容和孫家，正是最好的象征——岳老爺子給岳峰準備的最后一個底牌媳婦的娘家，居然離開岳峰，選擇了跟紀元海關系這么親近。
這不正是說明了，岳峰不能“得人”，而紀元海可以“得人”嗎？
離開岳峰，不信任岳峰的越來越多，親近紀元海的越來越多，到現在岳峰除了岳家那些人之外，又有幾個人可用？估計已經是無人可用了吧？
李榮達想到這里，對紀元海已經是信心十足。
紀元海又說道：“李大哥，關于我回望灘縣這件事，你放心就是了，不管怎么說，你和各位短時間不會受到其他沖擊，除了按部就班之外，也很難有什么驚喜。”
“我這樣說，你可以理解嗎？”
李榮達頓時明白得到保證，喜道：“是，我當然可以理解！元海，你放心，我知道接下來日子都不會太輕松；能夠按部就班，留待以后，這本來就已經足夠了。”
紀元海笑了一下，話音一轉：“不過……有些事也得提前說明白。”
“我今天剛聽說，岳家還有人把岳偉國、岳清的情況打聽出來了。李大哥，你能不能幫我查一查，是咱們的人幫的這個忙，還是外人幫的這個忙。”
“要是外人，查清楚到底多大能量，咱們心里面有個準備，做個萬無一失。”
“要是咱們自己人，你也看看到底是不是誤會。要是誤會呢，那就算了，下不為例；要不是誤會，李大哥你之前統一意見，會不會被岳家得知內情，可就是一樁麻煩。”
紀元海說完之后，等著李榮達的回答。
李榮達在電話那一頭，仔細聽著，隨后回答道：“好，元海，我盡快查探清楚，再跟你說。”
“嗯，辛苦你了，李大哥。”紀元海說道，“雖然是小事一件，咱們總得防微杜漸。”
“是，這也是我應該做的！”李榮達應聲之后，有些少許熟悉感覺。
自從岳老爺子去世，陳德生調走，他已經很久沒有這么對人這樣的態度。從那之后，紀元海還是第一個這樣指揮他的。
隨后李榮達也不再糾結，再等三五年，紀元海的級別與他齊平，到時候更會如此；要承認對方的領頭羊地位，也必須如此。
李榮達有這樣的自覺，并未想著跟紀元海爭先。
掛斷電話之前，李榮達再次提起一件事情，表明自己的態度：“元海，后天我要不要陪你一起過去？”
紀元海說道：“不必了，岳哥那里，我們好言相勸，表明態度就好，不要辦的太過分。”
“畢竟他身子骨不好，我們也得為他著想，不要讓他太過激動。”
“嗯，元海，我知道了，你說的事情我盡快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