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迪爾等一下,其他人散會。”
隊長說這話,范迪爾就知道有任務。
作為息壤礦井的安全員,當誰都不在意和招呼你,那是最好的,如果專門找到你,肯定就是有麻煩了。
隊長言簡意賅:“最新的機密任務,我們工作區獲得一個名額,要求是能在未知環境下冷靜執行任務,我推薦的你。”
“你可以拒絕,我也可以另找人選,不過一旦接受后就將無法反悔,因為這是絕對保密的項目。”
“我接受!”
“很好。那就去找菲勒斯大人報道吧。”
范迪爾離開駐扎的第五工作區,一路抵達精煉工房,使徒菲勒斯的光金實驗室就在這里。
見到那位大名鼎鼎的白骨之王之后,范迪爾才知道,此次任務是要去探索一個叫做飛輪國的地方。
那是與白銀平原類似,都是與虛空諸多世界截然不同的另一個空間,那邊是什么情況無法預料。
范迪爾是這次探險隊里唯一的生者,也是第一個吸血鬼,第一名黯裔。
他能被推薦和選上,是因為有著極端環境獨自求生的成功經驗。
范迪爾曾駕駛禁石救援船去救助落海者。
這艘船卻遭到了息壤之海的漩渦和潮涌連環沖擊,導致失聯。
他依靠頑強意志,乘船沿途在眾多墟脈上留下了記號,嘗試向礦區求助。
范迪爾想到了一個辦法,拆下用來吸附信仰之火的光金叉。這道具用來收集息壤中一些火種道具碎片,從中能捕獲少量信仰之力。
他把船上捕撈的所有碎片都拿了出來,用光金叉進行周期性發光,然后依靠著不斷捕撈海面的相關雜質,維持著微弱光亮。
在漂流了五個月之后,破損船只發出的光線終于被烏濟王看見。
被找到時,范迪爾已經在饑餓下神志不清,身體萎縮干枯,只能蜷在船上。他活了下來。
范迪爾的自救法,也得到了礦區推廣和認可。
這是堯族第一次對飛輪國展開探索,第一探險隊成員包括:白骨先民塔比、肯,幽靈阿弗拉羅、泡芙,以及范迪爾。
范迪爾被烏濟王任命為隊長。
他們進入堯族衛星雙尾上駐扎,隨其一起趕赴息壤之海深處。
衛星表面是一片黑色陸地,準確說,是黑色的光與氣流所形成的類似于陸地的物質。
第一探險隊的五人攜帶行囊,坐在地上等待命令。
這里的天空是淡紅色,不論哪一個方向都是一望無際的地平線,單調但能讓人靜下心來。
范迪爾對隊員們講述了一些求生中的趣聞。
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那些經驗在飛輪國有沒有用。
但重要的是,要讓隊員相信,自己有辦法。要讓他們感覺到自己的放松和自信,覺得自己是可以活下來,遇到各種情況都有預案。
作為一個資深安全員,范迪爾很清楚,大多數時候自己的鎮定都是假的。
之前在船上獨自求生,他大哭大嚎,咒罵老天,崩潰到大腦空白……不過現在他必須保持足夠的鎮定,擺出看我眼神行事的架勢。
骷髏人塔比說:“隊長,聽說那是一個到處是飛輪的世界,會不會整個世界都是由飛輪組成的?”
“有可能。”
“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應該將神選義體改造一下,變成更方便使用輪子的形態更好?”
“到了再看看,不急。”
幽靈阿弗拉羅則說:“我認為那邊情況應該不會很差,曾經的貝希摩斯去過飛輪國,保留的血脈記憶,看起來像是為后代引路,讓后來者也能繼續去那地方。很可能飛輪國有著某種機會,能讓貝希摩斯更進一步。”
“咱們堯族有貝希摩斯,這方面是優勢。”
范迪爾點點頭:“對。”
接著探險隊都就此次之行討論起來。
總體來說大家都保持著謹慎的樂觀。
聊了一陣,忽然衛星表面出現了一圈一圈的震蕩紋路。
與此同時,每一個隊員都聽到了雙尾的聲音。
“抵達目的地了,都出來吧。”
隨著地面上開啟了一個通道,范迪爾帶頭走入其中。
飛輪國給范迪爾的第一印象是忙。
里面的每一個人都非常忙碌,他們操作著一個個飛輪,有的一個還操作幾個,專注于手里的活兒,基本沒見到有人休息或者閑聊。
恍惚間,范迪爾還以為自己是回到了堯族。
這地方簡直是就像是堯族各工坊的翻版。
還沒來得及仔細看,范迪爾腦子里就響起一個聲音。
歡迎來到介災地,新的進入者。
下面請牢記介災地的規則。
規則1:你將會獲得一個完好的日輪,以及介災地周圍所有原料區的使用權,需要按照相關要求使用日輪制作介災體,并將它們發射送入不同的坐標區間。
規則2:在100年的周期內,你將被評估后定下需要成功發射的介災體數量,無法完成將被抹殺。完成之后,你將可以選擇留下或離開。
規則3:成功發射介災體將會為你帶來輪齒,輪齒就是介災地的價值載體,你可以用它兌換你所需要的酬勞。不論是悠長壽命還是獲得你想要的能力,亦或是選擇你想要進入的世界生存,都可以完成交換。你們生命維系所需的最低限度物質,將定期直接注入你們體內。
規則4:介災地一切影響他人勞作的行為都將受到警告、扣除輪齒以及抹殺等懲罰,請專注于勞作,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最后,勞動起來吧!這是你們進入這里的使命,也是你們的偉大機遇!
范德爾手中顯現出一塊門板大小的鐵輪。
這就是日輪。
它是齒輪和羅盤的結合,分成內外多層,內部還有許多的小齒輪,還在緩緩自轉。
但說它是機械產物也不對,因為日輪也有一部分生命特征。
比如內環區域就有類似尾巴或觸須的柔軟結構,只是這些尾巴很多,收縮在中部。它們觸感柔軟,還有溫度,彼此緩緩蠕動,環繞著那核心處的一顆眼睛。
日輪核心的眼球并不可怕。
它是透明的,像玻璃,但堅硬無比,里面有著大大小小的藍光環圈,邊沿還有向外延展的光線。這些線會像是活的一樣在延展和收縮,進行著某種難以觀察出周期的復雜變化。
總而言之,日輪就是這樣一種結合了機械、生命以及光與線的奇特物體。
范德爾注意到,這日輪里的眼睛正在和自己對視,里面的瞳孔不斷調整聚焦,周圍線性光也在進一步改變形態。
漸漸,它變成了自己的第三只眼睛。
自己可以通過日輪,知道工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探險隊每個人都獲得了一枚日輪。
日輪懸浮在每個人的頭頂,就像是一塊大鏡子,人走到哪它也跟到哪,形影不離,要使用時就能牽引下來。
這時,身體收縮為球形態的衛星雙尾也說:“大家先嘗試進行勞作,先入鄉隨俗,再逐步進行觀察。這里的信號結構很奇特,我還在進一步對接和解析中。就以我們腳下位置作為臨時營地,我會連接你們每一個人的信號,有問題心里默念我的名字就行。”
“是,大人。”
大家分成兩組行動了起來。
要制作介災體,需要去原料區找到需要的材料。
范德爾和骷髏人塔比一組,先去了旁邊最近的原料區。
那是一片極其宏偉的連綿群山,山體呈銀灰色,它們由各式各樣的原料部件組合而成。
最常見的是兩種1級原料。
一個是一種銀色的金屬塊,叫做「胚基」,是任何制作都必須要有的基本。還有一種是猶如長海螺的白色物,這是「附肢」。
最簡單的介災體,只需胚基和附肢就能完成。
范德爾采集時發現,自己帶的工具根本無法派上用場。
每個胚基和附肢尺寸都不一樣,需要用手去擰動和拆卸。常規工具無法做到這么靈活,還會被胚基融化,變成其中一部分。
無數的胚基和附肢構成了原料山。
范德爾看到旁邊不遠處的一個當地勞動者。
他果斷去請教:“老兄,我是新來的,能教教我怎樣做會比較不那么費勁嗎?”
說著,范德爾遞給對方一瓶墜日酒。
那當地人是一個獨眼人,沒有鼻子,有一張又長又寬的嘴。它全身沒有一點毛發,粗糙的黃褐色皮膚上有著皺褶,雙手又長又細,但依舊屬于類人的范疇。
如果它能說話,只能寄希望醒腦薄荷有用了。
對方拿過墜日酒嗅了嗅,喝了一口,獨眼頓時煥發出光彩:“好,好東西。”
“既然你誠心請教,那我就告訴你。”
獨眼人的聲音像是在頌念經文,節奏緩慢而調子很長:“關鍵是找縫隙,一塊胚基由很多附肢支撐和連接,所以你得找到那些本身松動,還有附肢夠少的胚基,然后從那三角結構拆起,沿著它一路拆。這是1級原料,本身并不難,只要稍微觀察一下就能做到。”
感謝對方之后,范德爾得知對方叫考齊林,就在附近干活。
按照考齊林的指點,范德爾擰下了1塊胚基,拆出了6根附肢。
他將日輪放平,把胚基放置上面。隨著日輪轉動,胚基漸漸軟化,變得像是黏土。
范德爾開始用日輪的眼睛去觀察,并且用那些觸手去雕刻整個胚基,然后將附肢進行穿插。
這一過程看起來復雜,其實并非如此。
有日輪的輔助,整個過程它都會進行修正,主要是定型和確認其比例。
最終范德爾制作出了一只怪異的四足鳥,四只腳都是附肢,身體和頭則是胚基,還有兩根附肢沒用上。
然后范德爾加速轉動日輪,放飛正式開始。
眾多觸手將四足鳥托起。
它渾身被一條條光線打通,就像是活過來一樣,開始揮動翅膀,舒展身體。
日輪像發射炮彈一樣將這只介災體射向天空,四足鳥在空中跌跌撞撞,翅膀軟趴趴地奮力擺動,看得范德爾一頭大汗。
好在最終還是沒有墜落,它飛入五彩斑斕的天穹。
范德爾立即得到了一個信息。
介災體LV1成功運行,輪齒發放。
范德爾忽然感覺手掌一熱。
手掌心浮現出一個像是齒輪的印記。
眼前顯示。
輪齒:1
所需完成介災體:1/57000
范德爾心里稍微松了口氣。
看來這就是介災地的勞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