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身影來到大屋前,一人停車放風,三人持槍潛入,分工明確且熟練。
大屋空無一人,只有書房燈亮著,三人搜索片刻沒能找到目標,聚集在地下室入口。
“怎么回事,屋里一個人都沒有,這么大的房子,起碼養兩個仆人才對。”
“很正常,主人出遠門把仆人也帶走了,我沒猜錯的話,這小子應該調查過,趁主人不在過來借宿。”
“也好,給我們省了不少麻煩。”
潛入者有恃無恐,完全沒把韋恩放在眼里,直接推門走進地下室。
區區一個魔法師學徒,半吊子都算不上,還能翻天不成。
三人在地下室發現了地道,躺椅、枕頭、床單,以及幾本取自書房的文學名著。
“賊就是賊,主人不在家也只敢躲在地下室。”
三人更加確認韋恩是不請自來的借宿者,各方面證據都表明,韋恩被他們追得無路可逃,藏在地下室不敢露頭。
“他小看了魔法師,以為躲在這里衣食無憂就不會被發現。”
“枕頭還有溫度,他剛走沒多久。”
“追!”
三人順著防空洞走到頭,看到了敞開的閘門,鉆進去后,眼前是四通八達的城市下水道系統。
面面相覷。
“怎么辦,還要追嗎,他可能已經跑遠了。”
“追,這次沒抓到他,下次他躲進下水道就更難抓了,老師怪罪下來,我們都要受罰。”
三人咬牙切齒,小老鼠本事沒多少,腦瓜子倒是機靈,一而再再而三躲過了他們的抓捕。
但還是那句話,魔法師學徒根本不懂魔法。
自以為鉆進下水道就能躲開追捕,殊不知在真正的魔法師眼中,他隱藏的手段拙劣可笑,遍地都是可追蹤的線索。
一人施法散播孢子,思維連線花粉,感知蔓延至四通八達的下水道,視野驟然開闊起來。
兩分鐘后。
“怎么回事,這么久還沒找到?”兩名同伴催促道。
“不是的,附近的風元素太稀少了,限制了花粉的擴散速度……”
聽到同伴的抱怨,這人立即反駁,一個兩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都睜大眼睛看清楚,要不是附近還有些四元素,稱這里為元素禁區都不為過。
又過了幾分鐘,同伴都不耐煩了,這人才抹掉頭上的汗水,幸不辱命,找到小老鼠了。
“追,小老鼠以為我們離開,已經停下來了。”
另一邊,韋恩撓頭很是費解。
好慢啊!
“怎么還沒來,幸虧你們是反派,換成正面人物來抓我,魔法少女人質都被我三回了。”
此時韋恩已經聯系過了惡靈犬阿賓,讓其帶來了自己埋在偵探社后院的手槍,加之隨身攜帶的拳刺,感覺這把應該是穩了。
大屋是老師的住所,老師是自然教會大祭司,自稱倫丹最高權力和最強戰斗力。
真真假假韋恩不予置評,她胸大,她有道理,就當是真的好了。
惡靈犬已經和死亡騎士綁定,是眾所周知的死亡騎士寵物,韋恩怕老師有所察覺,不敢讓阿賓離大屋太近。
同理,亡靈戰馬尤利亞也被攔在了大屋外,沒有他的召喚,一概不允許靠近。
韋恩拿到手槍后,讓阿賓去地面查探,根據他的反偵察經驗,敵人不會只有三個,起碼還有一兩個人留守放風。
韋恩讓阿賓不要驚動對方,后者久等不見隊友,肯定會返回老巢匯報情況,屆時阿賓一路尾隨便可順藤摸瓜。
如果沒有放風的,就當韋恩沒說,這伙人專業素養太差,要么是廢物,要么是接到了外包的業務。
考慮到種種可能,韋恩決定留一個活口,至于剩下兩個……
河底風光好,歡迎來洗澡。
泰姆河底缺什么都不缺雅座,加兩把椅子讓他們陪阿博嘮嘮嗑。
遠方,腳步聲襲來。
一縷香氣悄然而至,韋恩微瞇雙目,超級視力捕捉細微氣流,在風中看到了常人肉眼無法察覺的黃色花粉。
花粉飄落在地,也有些落在了他的衣服和臉上。
韋恩不動聲色,倚靠墻壁緩緩倒下,手槍藏于袖內,等待對方靠近。
“找到了,小老鼠跑得真遠。”
“就是他。”
一人從懷中取出畫像,對照韋恩的臉比了比:“他被花粉麻醉,現在處于深度睡眠狀態,把人帶走,我們已經耽誤太久了。”
“該死,這條路這么長,我可不想一直背著他。”
“那就拖走,老師只要活口,沒說不能受傷。”
三人收起手槍,商量著誰來干累活,他們一路追趕至此,說什么都不愿負重返回。
三個和尚沒水喝。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韋恩猛地睜眼,抬手露出黑洞洞的槍口,近距離射擊連開三槍。
三朵血花迸濺,兩處位于胸口,一處位于肩臂。
一人慘叫著倒下,另外兩人皆一言不發,瞪大的眼睛逐漸灰白,只覺胸口熱乎乎的,而后涼意席卷全身,越來越困,越來越困。
“不想負重就不要負重,我這人心善,幫你們一把。”
韋恩站起身,抬了個響指,他身上冒出細密火星,點燃附著體表的花粉孢子。
火焰漩渦環繞周身,愈演愈烈朝周邊擴散,紅色火墻奔涌四面八方,將通道附近的花粉燒了個一干二凈。
肩膀中彈的魔法師還在慘叫,兩個同伴剛剛還有說有笑,突然情緒穩定,家屬也沒鬧,著實令他受驚不小。
最可怕的是,軟萌可騎的獵物搖身一變成了獵人,他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區區一個魔法師學徒為什么會這么厲害。
從故意留下線索,到假裝昏迷放松他們的警惕,再到破壞花粉孢子,抹除一切不穩定因素……
該死,他們早該想到的,這哪里是魔法師學徒,分明是身經百戰的老獵戶。
砰!砰!
韋恩補上兩槍,確定兩人真的睡著了,這才將槍口轉移至俘虜面前:“姓名、性別、為誰服務、為什么要抓我,漏一個就殺了你。”
“我,我不知道……”
話音落下,俘虜耳邊的水泥炸開,碎石劃開側臉鮮血直流,嚇得尖叫連連:“別開槍,別殺我,我什么都說。”
韋恩的眼神太嚇人了,加上兩個同伴拼死作證,這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俘虜不敢嘴硬,語速飛快講出了自己的來意。
“我叫威斯克,自然女神的門徒,我的老師喬伊·多賓讓我們調查你,是他要抓你,和我沒關系……”
威斯克帶著哭腔道:“我就知道這么多,放過我吧,我保證以后不敢了。”
韋恩面無表情扣動扳機,搖了搖頭:“抱歉,我很想放了你,但我不想做言而無信的人,伱漏了自己的性別沒說。”
砰!砰!砰!
因為對方名叫威斯克,韋恩特意多補了兩槍,他撿尸摸出三把手槍,將手上的那把扔在尸體上,打了個響指,原路返回朝大屋走去。
他這人不喜歡殺生,殺雞都哆嗦,可如果打到了家門口,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韋恩身后,土墻升起、風元素帶來氧氣、火元素歡呼跳躍。
大量的火元素聚集使得土墻內部溫度極高,以最快的速度抹除了三人存在的痕跡,最后是水元素奔涌而來,卷起灰燼送至隔壁的排污口。
土、火、水、風一波走完,下水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有三塊黑漆漆的痕跡,證明這里發生過什么。
大屋外。
放風人員久等不見同伴歸來,啟動轎車離開。
這么長時間還沒動靜,肯定是出事了,他記下街道門牌號,路上繞了幾圈,反復確認沒人跟蹤,這才去往老師家中。
濃霧彌漫,一雙看不見的眼睛緊隨其后。
后半夜。
韋恩在下水道召喚阿賓,確認了對方的家庭住址,考慮著上門斬草除根的可能性。
以他的能力或許不行,穿上亡靈騎士的馬甲問題不大,可這樣的話,肯定會有人將他和亡靈騎士聯系到一起,風險太大不可取。
思索片刻,韋恩撥通了御姐老師的電話,翻譯一下,大致內容如下。
老師,學生在你家被你的小弟襲擊了,他們都有槍,嚶嚶嚶,差點就見不到您老人家了。
天還沒亮,希菲火急火燎來到了大屋,直沖地下室找到了韋恩。
“你沒事吧?”
希菲在韋恩身上摸了摸,確認生命健康,也沒有受到驚嚇,這才松了口氣。
學生人沒事就好!
“怎么回事,對方是什么人,為什么對你糾纏不清?”
“我也不知道,他們從偵探社追到這,目的非常明確,有三人攜帶槍支潛入屋內,據俘虜交代……”
韋恩講明當時的情況,最后情緒激動道:“他叫威斯克,自稱是自然女神的門徒,喬伊·多賓的學生,奉命不惜一切代價抓活的。老師,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這哪是踢我的屁股,分明是打您的臉,他們是沖你來的。”
希菲:
道理是沒錯,但話不對,很形象的比喻,臉已經開始疼了,下次別比了。
希菲眉頭一皺,她記得喬伊·多賓這個名字,西德尼的一位學生,西德尼倒臺后,喬伊被一并清算,目前居家待崗。
按照韋恩的說法,喬伊不是幕后主使,西德尼才是,后者發現了韋恩的身份,想要綁架學生用來威脅老師。
可是……
希菲自信隱瞞地很好,即便女兒維羅妮卡也不知道韋恩是她的學生,西德尼憑什么知道?
難不成,該死的混球告訴西德尼了?
不會,應該不會,混球固然沒有下限,但不至于突破底線。
再說了,西德尼綁她的學生有什么用,西德尼現在最該做的,是隱藏自己讓所有人都忽視他的存在。
綁架韋恩,還明目張膽動用自己的勢力,這絕不是西德尼的行事作風。
“韋恩,不要著急,倫丹總部的情況很復雜,沒你想象中這么簡單。”
希菲稍加安撫一番,而后道:“俘虜在哪,帶我去看看,我要親自拷問情報。”
“俘虜被嚇死了。”
“嚇死?!”
“嗯,我受驚過度,一不小心扣動扳機,他就死了。”韋恩委屈道。
希菲嘴角直抽,原來是這種嚇死,牽強笑了笑了:“你受到驚嚇,手抖了一下可以理解,這不怪你。尸體呢,姐姐我檢查一下尸體,或許能有所收獲。”
“尸體走丟了。”韋恩委屈道。
是尸體自己走丟的,還是你走著走著把尸體丟了?
希菲抬手捂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在韋恩身上看到了混球丈夫的影子。
還別說,兩人瞳孔發色一模一樣,的確有幾分相似之處。
希菲沉默半晌,嚴肅道:“丟在哪了,還能找回來嗎?我們找不到不要緊,千萬別被他們找到,魔法的世界很復雜,他們會用尸體做文章反過來誣陷你。”
“老師放心,我親眼所見,連同那把行兇的手槍在內,全部丟得一干二凈,算算時間,灰塵已經沖到泰姆河了。”韋恩同樣嚴肅道。
“啊,啊這……”
希菲干巴巴張嘴,喜憂參半,一時不知如何評價。
教訓他吧,處理非常干凈,挑不出毛病。
夸他吧,該夸什么呢,流程熟練繼續保持?
希菲嘆了口氣,發現自己沒什么可說的:“且不說你是我的學生,單說你在我家遇襲,這件事我也要追究到底,你好好休息,別熬夜看書了,這幾天我就給你一個說法。”
韋恩點點頭,躺在長椅上閉目小憩。
“你就在這休息?”
“嗯,我害怕。”
也,也對,謹慎是好事。
希菲無言以對,連續幾天加班,幾乎耗盡了她的精力,準備回主臥休息一會兒。
這時韋恩說道:“老師,是不是有一種魔法陣能匯聚四元素,方便魔法師冥想時更便捷迅速地填補生命本質。”
“是有這種魔法陣,因為四元素聚集速度太快,普通魔法師無法及時分辨四種元素,風險很大,所以很少有魔法師學徒使用,你問這個干什么?”希菲疑惑道。
“這里,好像就有這種魔法陣。”韋恩也奇了,這是你家,你不知道?
希菲愣了愣,而后臉色一沉:“是我丈夫的手筆,沒影響你冥想吧,要不要換個住所?”
“沒有影響。”
韋恩連連搖頭,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修煉圣地,打死他都不搬,好奇道:“老師,能說說您的丈夫嗎?”
希菲不愿提及這個話題,轉身離去:“一個混賬,沒什么好說的,等最近的風波過去了,你隨我回去參加家宴,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既然是個混賬,你干嘛不和他離婚,干嘛要帶學生參加家宴?
老師,你有些言不由衷啊!
韋恩參照希菲對丈夫的評價,再聯想希菲和那位大人物的曖昧關系,得出一個結論。
如果老師沒給丈夫頭頂添綠,那位大人物就是老師的丈夫!
“世界真小……”
韋恩嘀咕一聲,原來就是你小子想把我塞水泥桶沉河,等著吧,你的好日子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