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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日暮之前,鹿不二乘坐著特派的快艇,乘風破浪一個半小時的左右,終于看到了那座位于海上的孤島。
“這是鰲山島監獄,基本都是用來關押一些高階的進化者。不久之前,巴別塔控制了這座城市以后,把很多重刑犯都放了出來。現在這座監獄已經空了,正好留給……那些人。”
艾月在前面駕駛著快艇,一直開到島上。
小島的碼頭邊戒備森嚴,伴隨著無人機的掃描過后,一批荷槍實彈的軍人走過來檢查了他們的證件和通行證,他們的生命能量的波動基本都是第四界的水平,實力相當強勁。
鰲山島監獄從外看起來就像是一座末日堡壘,上層基本都是給獄警和守衛居住的,真正關押罪犯的地方在地下。
隨著他們進入堡壘,幽暗的燈光亮起。
穿過狹長的甬道,他們看到了一個圓形的房間。
“不要亂走動。”
艾月豎起一根蔥指:“這里很危險。”
“我知道。”
鹿不二輕聲說道:“四面八方似乎都有人在盯著我們……剛剛走廊的拐角里,我好像還看到黑夜特種序列了。”
他們在圓形房間的中間站定。
地面顫動起來,鋼鐵的地板轟鳴著敞開,機械轉動的聲音震耳欲聾,原來他們踩著的是一個通往地下的電梯。
電梯轟然震動,飛速下墜。
呼嘯的風從地底襲來,很是陰冷。
“我不明白,為什么要大費周章把這群犯人帶到這里?”鹿不二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
“第一個原因,是想要給大祭司一個交代。世界上的五個天神站點,分別有五位大祭司來看守。這五位大祭司,代表著戰區內的最高統治權,也就是進化者世界的……領主。倘若不經過領主的同意,很多程序是無法推進的。比如大祭司有一個權限,那就是能夠溝通卡巴拉生命之樹,對第五站點的一切進化者進行物理清除。這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但也是一顆定時的核彈。”
艾月認真解釋道:“所以你可以理解為,那些高層們在示好。只要搞定了大祭司,那么才能跟巴別塔談判。”
“真要談?”
鹿不二皺眉問道。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如果不是因為那尊荒神的暴走,導致永恒領域出現了問題,他們根本就不會想要談判。伴隨著起源之神逐漸成長起來,永恒領域會無休止的擴張下去,直至吞噬這個世界的每一寸土地,屆時一切的秩序都會不復存在。”
艾月狐疑地盯著他:“說起來,巴別塔的那尊荒神暴走的時間,跟他們起訴你的時間,好像挺接近的。”
鹿不二清了清嗓子:“別亂說啊,跟我沒關系。”
如今他也明白了,談判是局勢所迫。
畢竟龍翎這個起源之神的人間體,壓迫感太強。
“總之,現在聯邦內部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之所以選擇談判,是因為他們必須要爭取時間,找到對付起源之神的方法。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選擇妥協。但我們現有的關于起源之神的情報太少了,完全不知道祂的弱點在哪里。偏偏……龍雀先生離開了,我們損失了一位王國界的戰力。”艾月微微蹙眉,低聲說道。
說到這里,她明亮水潤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猶豫,繼續說道:“第二個原因,那就是聯邦內的一部分,也想要得到關于起源之神的力量……或者說,是永生的力量。”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果然啊,老夏秘書說的對,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需求,那么在某些事情就注定永遠無法得到一致,聯邦也要得到起源之神的力量么?問題在于,龍翎如今在巴別塔的供奉之下,他們只能干瞪眼。”
艾月輕輕嗯了一聲:“但根據神圣智體的分析,起源之神的權柄似乎并不完整,丟失了極其重要的核心。聯邦懷疑,那個核心目前就在……卡爾那群人手里。而巴別塔,目前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他們才會坐在一起談判,而不是打得頭破血流。”
詭異的沉默里,鹿不二默默繃緊唇角。
但最后還是沒繃住,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他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兩波人要談判。
原來說白了都是利益。
都想要天神的力量。
至于至高聯邦和巴別塔之間最后會怎么談,以及最后會達成怎樣的協議,那就是一個誰都不知道的未知數了。
“只不過他們和談了,之前為了對抗異端組織,為了平定圣山的異變而那些犧牲的人算什么呢?”鹿不二輕聲說道。
“最關鍵的是,我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我們懷疑的張伯倫,目前就在逍遙法外。我的上級要求我查清楚這件事,所以我才會帶你來到這里,想看看會不會有一些線索。”
艾月細聲細氣地解釋:“畢竟小鹿哥哥跟他們的接觸次數比較多,對于那群人的了解,或許也要比我多一些。”
鹿不二心想那你可真找對人了。
“你的上級?”
他忽然說道:“上次把真實之血給你的那位?”
艾月頷首:“但我不能透露他的身份。”
等到電梯下降到地下深處的時候,潮聲呼嘯著席卷而來,撲面而來一股子潮濕的味道,還有濃郁的海咸味。
最深處的監獄是沉沒在水下的,乍一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圓形金屬潛水艇,戴著鋼鐵面具的老人拄著拐杖站在最中央,四面八方都是操縱控制臺的工作人員,角落的陰影里還有黑夜特種序列的影子若隱若現,地上竟然還流淌著濃稠的水銀,宛若河流。
鹿不二剛剛落地,就感覺自己的生命能量似乎被限制住了,腦海里的神明頃刻間睜開一線曼妙的眼瞳,似是震怒。
想要隱隱突破束縛。
他的大腦也疼痛起來,像是發病了一樣。
但現在隨著他的位階不斷增長,基本上可以面不改色的承受這種痛苦了,要是他當年有這種能力,那還治個屁啊。
只不過這一刻他卻忽然意識到,監獄里的結界似乎只針對生命能量起作用,而對于暗質大概是無效的!
“長官,人已經帶來了。”
艾月以手抵胸行禮,嗓音透著一股子凌厲的味道:“這是臨海軍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少校,也是龍雀先生臨終前托付的人,五百年來聯邦歷史上晉升速度最快的破繭者……”
鹿不二一愣,他都不知道自己有這么多頭銜。
“行了,我知道。”
老人扶著鋼鐵面具,顫巍巍拄著拐杖:“自古英雄出少年,也不愧是前代先賢的孩子。多余廢話也就不說了,具體的事情艾月應該已經跟你說過了,跟我過來吧。”
伴隨著他一聲令下,墻壁上的鋼板驟然移開。
只見一個個犯人戴著呼吸面罩,穿著特制的拘束衣里,被囚禁在劇毒的水銀之中,不知道被注射了什么藥物,很明顯已經陷入了深度的睡眠,有點像是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尸體。
每一個拘束衣上都標著他們的名字。
其實這只是因為鹿不二是個破繭者。
對于聯邦和教會內部的大人物知之甚少。
如果換個人來,恐怕連下巴都給驚掉了。
“你想見誰?”
老人嘶啞開口:“我們會把他喚醒,單獨給伱安排一個房間,任何人都可以,但你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
他頓了頓:“現在還有十四分五十秒。”
鹿不二也沒想到時間會這么緊迫,眼看著老人的眼神不像是在開玩笑,他便果斷說道:“卡爾·瑪麗亞·韋斯托爾!”
黑暗的審訊室內,肅冷的中年男人只露出一個頭,身體基本都浸泡在水銀的溶液里,而且還被通著電的線纜纏繞著,特制的拘束衣上密密麻麻都是咒文,看起來相當詭異。
很顯然,這是為了他限制他的生命能量。
否則以這家伙第八界層的水準,一旦暴起……
后果不堪設想。
鹿不二也戴上了鋼鐵面具,隔著一張鐵桌坐在他的對面,桌子上是有關于他的口供,以及個人的相關資料。
隔著一道透明的玻璃,老人默默地觀望。
“他真的可以么?”
他淡淡說道。
“我不知道。”
艾月面無表情說道:“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獨特的能力……只不過,龍雀先生既然相信他,那么全世界都要相信他。您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我把他帶到這里的么?”
老人沉默了片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此刻的鹿不二已經看完了桌子上的口供和履歷,很遺憾他什么都沒能看出來,甚至還有不少專有名詞連看都看不懂,畢竟他只是一個剛剛破繭兩個半月的新人,也不懂審訊技巧。
但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卡爾·瑪麗亞·韋斯托爾。”
他默默抬起頭,死死盯著對面的犯人,一字一頓地詢問道:“前代執圣官宮禹是你的老師?”
韋斯托爾嘶啞地回答道:“是的。”
“你是創生族裔?”
“不是,我們高層沒必要成為創生族裔。一旦神明蘇醒,那我們就會成為起源之神的奴仆,那不是我們想要的。”
“康斯坦丁的登神計劃,是你們破壞的么?”
“不是。”
“你在撒謊。”
“嗯?”
“既然康斯坦丁的登神計劃不是你們破壞的,你們又怎么可能控制得了臨海市的創生族裔?那是康斯坦丁給自己準備的信徒,為了他登神以后的補完自己而準備的。”
這一刻,韋斯托爾終于抬起了頭,灰暗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波動,低聲說道:“我說過很多次,我們只是找到了他的遺產,蓮花計劃所需要的,就是圣山里的秘密。”
“蓮花計劃的目的是什么?”
鹿不二盯著他,詢問道。
沒想到他的答案,卻讓人出乎意料。
韋斯托爾低聲說道:“人類想要對抗天神是不可能的,因為神是不死的。僅憑人類的血肉之軀,千萬年來前仆后繼也不會有任何結果,最終我們會一敗涂地。為了勝利,我們必須竊取神明的力量,這是唯一的機會。為此,我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鹿不二皺眉問道:“誰讓你這么做的?不要告訴我你是主謀,你確實很強,第八智慧界的位階,你所掌握的權利也很大,大名鼎鼎的代理執圣官。但想做這么大的事情,還不夠。”
韋斯托爾坦白說道:“我的老師。”
前代執圣官,宮禹。
這就是那份口供里提到的事情。
如果這件事是宮禹生前主使的,那么就能說得通了。
鹿不二凝視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很聰明的做法,把鍋推到死人的身上,以為這樣就能保護你背后的人了么?”
雖然不知道宮禹到底有沒有問題,但眼下對方給出的答案,顯然是沒用的,畢竟沒法找一個死人算賬。
韋斯托爾平靜說道:“我的背后沒有人了。”
“是么?”
鹿不二索性把那份文件丟到一旁,盯著他一字一頓問道:“卡爾·瑪麗亞·威利哥特指使你這么做的吧?”
即便能成為代理執圣官的人必然有著極深的城府,但韋斯托爾這一刻還是動容了,死水般沉寂的眼瞳劇烈地顫動起來,已經被徹底封印的生命能量波動了一瞬間,悄然沉寂下去。
很好。
鹿不二本來只是想詐他一下。
沒想到還真詐到了。
感謝龍雀。
既然確定了這個人有價值,那么鹿不二就可以賭一把了,哪怕冒著暴露的風險,也要得到他腦子里的情報。
“艾月,幫我加大藥物的劑量。”
鹿不二忽然說道:“我要他的意識處在混亂的狀態。”
審訊資料的備注里提到過,很多有價值的情報都是犯人在服用了大量的藥物以后,處在無意識狀態下說出來的。
審訊室外,艾月抬起頭望向老人。
老人微微頷首:“加大藥物劑量。”
工作臺上的獄警們立刻按下了按鈕。
審訊室內,韋斯托爾被電得劇烈抽搐起來,拘束衣上的線纜刺入了他的身體里,注射了大量的藥物。
他的眼瞳顫動翻白。
仿佛在地獄里受刑。
鹿不二心想是時候了。
只是一瞬間,暗質體憑空凝聚出來,雷光驟然炸裂!
轟隆!
審訊室里的監控被驟然摧毀。
整個地下監獄回蕩著刺耳的警報聲。
“檢測到不明能量波動!”
“檢測到霸主級暗質波動!”
“檢測到敵人入侵!”
艾月驟然轉過身,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然而環顧四面八方,根本就沒有敵人的蹤跡。
老人站在玻璃前,看著漆黑的審訊室。
眼瞳微縮。
審訊室的燈光驟然炸裂開來,鹿不二毫不猶豫地從椅子上起身,繞開前面的桌子來到了犯人的面前,掌心里探出的暗質凝聚成了一根漆黑的針,毫不留情地扎進了他的后腦里。
暗質入侵了韋斯托爾的大腦,強行融合。
只不過問題在于,這是第八界的進化者,即便他的力量已經被封印了,但身體的強度還是遠超想象。
這導致暗質入侵的過程極其的困難。
甚至還出現了強烈的排斥反應。
鹿不二的暗質并沒有徹底入侵對方的海馬體,但好在跟一部分細胞完成了融合,然后毫不猶豫地將其回收。
這一刻他的大腦劇烈顫動起來,腦海深處仿佛被奔騰的野馬踐踏而過,潮水般洶涌的記憶狂涌進來。
仿佛如遭雷擊。
鹿不二吞噬的記憶,讓他的大腦宕機了。
并非是看到了什么驚天的隱秘。
而是因為他在罪犯的記憶里,看到了一座古老的修道院,教堂內坐著一個白衣的背影,仿佛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
韋斯托爾就恭敬地站在他的背后。
宛若仆人般低垂著頭顱。
那個人仿佛來教堂懺悔誦經一般,聲音卻如古鐘轟鳴般低沉:“既然想要做成大事,那就必須要舍棄點什么。既然已經有人注意到你們了,那就讓他們嘗點甜頭吧。”
韋斯托爾微微俯身,輕聲說道:“我明白您的意思,為了偉大的事業,我們甘愿犧牲。問題在于,黎諾那個女人很敏感,我想她不會這么輕易放棄調查。只要她不點頭,恐怕……”
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略微放心下來。
“黎諾之所以棘手,是因為她是神圣大祭司。但她之所以好對付,也是因為她是神圣大祭司。只要我們愿意共享起源之神的秘密,聯邦和教會的里的人,自然會逼她同意的。”
那個聲音頓了頓:“她的個人意志不重要,只要給她無窮無盡的神性,她就會變成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有那么一瞬間,鹿不二的世界觀崩塌了。
黎諾。
他前不久才得知了自己女朋友的真名。
通過這次的對話,可以確定一件事。
黎諾是一位神圣大祭司。
由此得知。
蓮華等于雪蓮。
曾經所有的困惑都得到了答案。
難怪總覺得夫人手眼通天。
難怪龍雀跟夫人是老相識。
也難怪,所有人見了他,都說他膽子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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