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曳道:“說。”
李岐道:“主子的身份是保密的,奴才也不該對揚武的鏢局的人說,這點奴才知道。”
蘇曳道:“嗯,你繼續說。”
李岐道:“揚武鏢局的人送完了這一趟鏢,便來找奴才了,說要效忠主子。奴才想著等您答應,就帶著王揚武來見主子。但卻沒有想到,昨日整個揚武鏢局的人,全部被步軍統領衙門抓了。”
什么?!
蘇曳拳頭一握。
被抓了?
這可是他寶貴的新軍種子。
而且具有不可替代性。
竟然被抓了?
李岐道:“因為洪人離刺殺官員一事,皇上逼迫九門提督聯順一個月內抓捕洪人離。于是聯順瘋狂抓人,并且發下了懸賞令,說只要提供洪人離信息,就立刻賞銀三千兩。那天被主子殺得潰逃的馬匪見錢眼開,就向九門提督府舉報了。”
蘇曳記起來了。
當日蘇曳為了救揚武鏢局,義無反顧殺了出去,擊敗了二三百馬匪。馬匪潰逃,問蘇曳的名號,說要來報仇,蘇曳說自己是洪人離。
所以這群馬匪就向九門提督府舉報,說揚武鏢局和洪人離有勾結。
所以聯順下令,就將揚武鏢局上百人,全部抓了。
蘇曳皺眉不已。
李岐道:“王天揚的妹子,王勝男僥幸逃脫,就向奴才求救。奴才不敢揭露主子身份,她現在就在奴才家中。是不是要救,全在主子一念之間。”
“但她說了,揚武鏢局上下,無一招供,全部鐵骨錚錚。”
救不救?
不救的話,這支新軍種子就沒了。
救的話,用什么名義救?
蘇曳和揚武鏢局,毫不相干。
蘇曳道:“這個王天揚的妹子王勝男,長得如何?”
李岐道:“長得還算標致,但是個子太高了,性格潑辣,喜歡舞刀弄槍,男人都不太喜歡。”
把這個王勝男收入房中,然后以此為名義,去救揚武鏢局上百號人?
雖然理由勉強,而且還能自污。
但不夠充分,對外形象中,蘇曳也不是如此好色之人。
嘿嘿,你自家不知自家事。
在女色方面,你蘇曳名聲不好的。
在南方戰場,欺男霸女,夜御八女,甚至和白飛飛還傳有緋聞?
忘了?
蘇曳構思良久,權衡良久,確保沒有差錯了。
然后,直接朝著步軍統領衙門而去。
他決定要救!
蘇曳正當紅,圣眷正濃,氣勢無兩。
而九門提督聯順雖然位高權重,但日暮西山,位置眼看不保了。
他若給這個面子放人,那蘇曳記他一個人情。
若是不給這個面子,蘇曳不介意提前把他趕下臺,讓他從九門提督這個位置上,灰溜溜滾蛋。
步軍統領衙門內,九門提督聯順正焦頭爛額。
忽然收到了蘇曳的拜帖,不由得錯愕。
蘇曳這個最炙手可熱的人,這個時候來找自己有何要事?
“晚輩拜見提督大人。”蘇曳進來之后,執禮甚恭,沒有半點盛氣凌人的架勢。
要知道,他和聯順某種意義上是有仇的。
上一次壽安公主遇襲受傷,聯順為了甩鍋,立刻追上皇帝的隊伍,迫不及待告了蘇曳一狀。
但此時蘇曳,卻沒有半分記仇的樣子。
聯順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道:“本督當不起蘇曳阿哥的禮啊。”
在聯順看來,你蘇曳就算再當紅,也只是毫無根基的新人而已。
他聯順作為九門提督,做了多少年皇帝的心腹了?
執掌步軍統領衙門多年,早就心高氣傲。雖然眼下面臨巨大麻煩,但想要讓他向蘇曳這么一個新人賣笑臉,是萬萬不可能的。
接著,聯順道:“蘇曳阿哥,你不是要練新軍嗎?不是要超過祖宗的八旗軍隊,要開創先河之軍嗎?怎么有功夫來我步軍統領衙門了?”
蘇曳道:“倒是有件事情求到了聯大人頭上了。”
“哦!”聯順一笑,道:“這倒是奇了,你是當今圣上的新寵,怎么還有事情求到我這里來了?”
蘇曳道:“步軍統領衙門,剛剛抓了揚武鏢局的人。”
聯順道:“有這么回事,這是本帥抓住叛賊洪人離的重要線索,這群人是洪人離的同黨,罪大惡極。”
蘇曳道:“哦,竟然有這么一回事?”
聯順道:“事關大案,本帥不方便透露太多。”
接著,聯順冷笑道:“怎么?蘇曳阿哥怎么和揚武鏢局的人扯上關系了?這群人可是反賊啊。”
聯順言語中,可就有些危險了。
蘇曳道:“不瞞大人說,王天揚有一個妹子長得不錯,拐彎抹角地求到我這里來了。”
“哈哈哈哈……”聯順哈哈大笑。
他頓時響起了蘇曳的那些傳聞了,什么夜御八女之類的。
“那蘇曳阿哥是什么個意思?”聯順問道。
蘇曳道:“如果這王天揚和洪人離案子牽扯得不深的話,那能否給我一個面子呢?”
聯順笑道:“按說,應該給蘇曳阿哥這個面子,但是……不能!”
他臉色一寒。
“本官為皇上辦差,這揚武鏢局關乎洪人離大案,本官一定一查到底。”聯順道:“而且……本官也不想給你這個面子。”
這……這是撕破臉了。
聯順心中冷笑,蘇曳這是蹬鼻子上臉了。
你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但真以為自己有權有勢了?
你還不是官呢。
僅僅憑著你那三品爵位?
本官可是一品。
沒錯,距離一個月期限快要到了,本官這個九門提督位置可能不保了。
但,那又怎樣?
用不了幾個月,本官就能起復了。
事實上,還真是如此,聯順已經在謀下一個位置了。
熱河察哈爾都統!
雖然肯定沒有九門提督位高權重,但也是一品。
在那邊呆個一兩年,就能調回京城了。
他是老牌勛貴,根基極厚,在宗室親王中,在軍機處,到處都有人。
這些權貴起起落落多了,也不是很在乎。
在他眼中,蘇曳還是小蝦米,根本不必賣這個面子。
而且這次收到舉報,有巨大收獲,說不定真的從揚武鏢局這群人口中,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報,真的抓獲了洪人離。
那他不僅無罪,反而有功,不僅能保住九門提督之職,還能再升一級。
蘇曳道:“聯順大人,真的不能給我這個面子嗎?這等化敵為友的機會,您不珍惜嗎?”
聯順寒聲道:“蘇曳,你自視太高了。”
蘇曳道:“那我明白了,多謝聯提督。”
然后,蘇曳告辭離去。
聯順冷笑道:“年輕人,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算什么東西?本官發達的時候,你還在你娘肚子里呢。”
蘇曳回到家中。
這件事情,其實是一個危機。
因為揚武鏢局幾十號人,當時確實見過蒙面的蘇曳,并且自稱洪人離。
這里面,或許大部分都鐵骨錚錚,但或許會有一兩個人招供的。
當然,就算有人招供,也一下子牽連不到蘇曳頭上。
但,一旦王天揚招供,或者王五招供,那對蘇曳就是巨大的麻煩。
因為王天揚和王五都認識李岐,而最近李岐已經公開成為蘇曳的家奴,這很容易讓人把蘇曳和洪人離聯想在一起,那這就是天大麻煩。
所以,他必須要快。
要立刻將聯順趕下臺,還要讓他徹底丟官。
救出揚武鏢局的幾十人,讓聯順罷官,兩件事情一起完成,并一勞永逸,解除危機。
很有挑戰,很有難度。
那么如何做到呢?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蘇曳直接去皇帝面前進讒言。
現在皇帝對蘇曳非常器重,一旦蘇曳給聯順上眼藥,對方倒霉的概率很大。
但……不值得。
現在皇帝正在權衡,要不要答應蘇曳編練新軍的要求。
這個時候,蘇曳不能向皇帝提任何要求。
要把所有的圣眷都用在讓皇帝答應編練新軍一事上。
而且,直接向皇帝進讒言,也頂多只是提前讓聯順從九門提督的位置上下來,無法讓他徹底罷官的。
皇帝雖然惱怒聯順,但還是倚為心腹的,否則也不會把九門提督這個位置交給對方。
而且就算蘇曳進讒言讓聯順下臺,也無法一勞永逸,徹底解決這次的小危機。
第二種辦法,讓懿嬪出力,把聯順趕下臺。
不是不能做到,但有難度。
懿嬪雖然已經經常幫皇帝看奏章了,甚至還給意見了。
但,目前還是秉持后宮不能干政的。
而且,如果讓懿嬪出手的話,那也太明顯了。
蘇曳剛剛和聯順有矛盾,你那邊懿嬪就出手了,你是害怕皇帝不朝那邊想嗎?
他剛剛在朝堂復試上洗清了懿嬪的嫌疑,沒有必要再把懿嬪扯進來。
那就沒有辦法了嗎?
既把聯順趕下臺,徹底罷官。
又救出揚武鏢局這群人,一勞永逸,解決危機。
有,當然,有一個非常完美的法子。
一等侍衛傅奇最近很苦悶。
因為護衛公主不利,使得他前途蒙塵。而后他帶著一千騎兵對戰八十捻匪騎兵,打得難看無比,更是讓皇帝震怒。
原本前途無量的他,大概又要蹉跎好幾年了。
下職后,他便在家里喝悶酒,偏偏又不敢多喝,因為害怕宮里隨時有事,可不能喝醉了。
“二爺,蘇曳阿哥來訪。”
傅奇是富察家的,也是老牌勛貴,在家中也正好排第二。
聽到蘇曳的名字,傅奇立刻站起來,驚喜不已,趕緊親自迎接了出來。
“蘇曳阿哥,你,你怎么來了啊?我沒有去拜訪您,怎么還勞駕您到我這里來呢?”傅奇無比親熱地握著蘇曳的手。
他當然好幾次想要去蘇曳家拜訪,但是不好去。
因為他是一等侍衛,不敢和外臣走得太近。
但是這段時間,他家里的人不知道去了蘇曳家里多少次,送了好多東西。
接下來,蘇曳陪著傅奇喝酒。
“蘇曳阿哥,大恩不言謝,若是沒有你,我腦袋在不在不知道,但頂戴肯定是不在了。”傅奇道:“這京城讓我佩服的人沒有幾個,蘇曳阿哥排名第一。”
蘇曳道:“我蘇曳在京城,也沒有什么朋友,傅大人算一個,田雨公大人算一個。”
傅奇舉杯道:“一切盡在不言中。”
然后,他苦笑一聲道:“蘇曳阿哥,前程似錦,今后還望多多照料兄弟。”
蘇曳道:“傅兄本就是皇上心腹,又哪里需要我照料,你我兄弟,互相幫襯,倒是真的。”
傅奇道:“對,互相幫襯。”
接著,蘇曳道:“傅兄,眼下你遇到這個麻煩,兄弟我看在眼里,思來想去,還真想到了一個法子。”
傅奇聽后,立刻起身,躬身拜下道:“蘇曳阿哥,還請教我。不怕您笑話,我最近都快愁白了頭發,先是弄丟了公主,之后那一仗打得極其難看,我真是讓皇上失望透頂了。雖然這個一等侍衛還在,但那是因為皇上念舊情,在圣上心中,我只怕早就是無能之輩了,這以后的前途只怕是要沒了。”
蘇曳道:“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上一場仗打得難看,這一次就打得好看便是了。”
“上一次壽安公主進京,不是被馬匪襲擊嗎?至今都找不到這群反賊在哪里。”蘇曳道:“那天我營救公主替身的時候,掀翻了那輛馬車,散落了無數的金銀珠寶和瑪瑙珠寶,被這群馬匪搶劫一空,而現在這批黃金已經流露出來一部分了,這證明了什么?”
傅奇道:“證明這群馬匪現身了,開始花這筆金子了。”
蘇曳道:“我們順藤摸瓜,就能找到這批馬匪的藏身之處,然后傅兄戴上一千驍騎營騎兵,去把這支馬匪徹底剿滅了,不就立下大功了嗎?”
“上一場仗打得難看,這一仗打得漂亮一些,在皇上那邊的印象不就回來了嗎?樹挪死,人挪活,還可以借機立功,升個一官半職。如此反而因禍得福,豈不妙招?”
傅奇驚喜道:“蘇曳阿哥,當真找到這些劫殺公主的馬匪了嗎?”
蘇曳道:“對。”
傅奇道:“不怕您笑話,那馬匪有好幾百人,而八旗騎兵的戰斗力您也是知道的,我領兵去剿滅,還真沒有什么把握。”
蘇曳道:“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不擔任任何職務,也不讓人知道,定能幫你獲勝。”
傅奇眼圈頓時紅了,道:“那怎么敢?那怎么敢?”
蘇曳道:“傅兄,現在你需要這個功勞,但我不需要,你我兄弟之間,又何必這么見外。你多少次幫我,我不能故作不知,當然我不是要還人情的意思,你的人情我是不打算還的。但兄弟之間互相幫襯,理所應當。”
傅奇二話不說,躬身拜下。
“若能過這一關,若能立這一功,從今以后我們就是親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這幾日,三個向九門提督舉報的馬匪,一直在青樓里面快活,揮金如土。
他們正是當時劫殺楊武鏢局的匪眾之一。
聽到步軍統領衙門的懸賞之后,頓時起了貪念,就前來舉報洪人離勾結揚武鏢局。
于是,揚武鏢局的幾十口人就全部被抓了。
包括小王五,還有他的母親。
蘇曳不去營救還好,這一去營救。
聯順就更加兇狠,對王天揚等人大施酷刑。
一定要讓他們招供自己是洪人離的同黨,逼問洪人離的下落,姓什名誰?
王天揚當然不會招供,硬是抗住酷刑,說根本不認識什么洪人離。
事實上!
王天揚還真認識洪人離的人,甚至還有過一點交集,畢竟江湖就那么大,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對方危險,立刻敬而遠之了。
而且他也大概猜出來,那天營救他們的人是蘇曳。
因為他認識李岐,而最近李岐已經公開成為了蘇曳的家奴。
整個揚武鏢局,就他王天揚一個人確定蘇曳的身份。
最近蘇曳成為了文武雙科舉第一名在,成為了皇上面前大紅人。
王天揚心中更加火熱,想著立刻要解散鏢局,立刻去投奔蘇曳,為自己也為兄弟們,掙一條門路。
既然要去投效蘇曳,那就不能沒有見面禮。
所以,王天揚耗盡了所有家財,還借貸了許多,給蘇曳全家準備了一份厚禮。
結果,還沒有去拜見蘇曳,就被步軍統領衙門抓了。
就算這個時候,他也沒有讓妹妹勝男去求蘇曳,而是間接去求李岐。
但是,他現在對自己脫困,已經不抱希望了。
只希望蘇曳公子能念一點點舊情,庇護他的妹妹,不要也被抓進來。
“招不招?”
“招不招?”
“洪人離究竟是誰?叫什么名字?在哪里?”
“蘇曳和你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系?”
燒紅的烙鐵,直接印在他胸口。
王天揚痛苦得一陣陣嘶吼。
“我根本不認識什么洪人離,我根本不認識。”
“至于蘇曳阿哥,我聽說過他,但從未見過,也不認識啊!”
“你們就算打死我好幾遍,我也招供不出來啊。”
而王五雖然才十一歲,但此時也在受刑了。
他和母親李繡一起受刑。
“李氏,你如果不愿意你的兒子受罪,就趕緊招供。”
“小子,你不想你母親受罪,就趕緊招供。”
母子二人痛不欲生,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十一歲的王五被打得遍體凌傷,但是腦海里面,全是當時蘇曳直接拔刀沖出去的偉岸身影。
那是他的榜樣,那是他的英雄。
他絕對不會讓英雄失望,自己若是吐露一個字,那就不配做人。
“我不認識什么洪人離,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小王五大聲高呼,就是要讓鏢局的人知道,他是有種的,絕不招供。
又沾著辣椒水的鞭子狠狠抽打在王五年幼的身體上。
“你們和蘇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系,招不招?”
聯順居心叵測啊,還想著利用這個案子,把蘇曳也拖下水。
王五大聲高呼道:“誰是蘇曳?我根本就不認識,不認識啊!”
我一個小孩都鐵骨錚錚,你們大人可別丟人。
青樓里面,這三個舉報的馬匪,依舊在快活。
昨日,有山寨里面的兄弟回京,幾個人喝酒吃肉好不痛快。
接著,幾個人開始大賭,這三個舉報馬匪運氣極好,贏了好多金豆子。
于是,他們對窯姐更加大方了,完事之后,三人躺著休息。
“艸,這群當官的真黑,說好了三千兩,結果到手只有八百兩,剩下都被吞了。”
“好好快活幾日,然后再回寨子去。”其中一個馬匪道。
“有銀子了,干嘛還回寨子里面,過著苦哈哈的日子?”
“這里睡女人還要花錢,也不能殺人劫舍,日子不痛快。回到寨子里面,想殺人就殺人,看到娘們就搶過來奸了,這樣的日子多痛快。”
“哈哈哈哈哈……”
而就在這個時候,幾十個士兵如狼似虎地沖進來。
三個馬匪正要掙扎。
“嗖嗖嗖嗖……”
十幾個士兵直接射出弩箭,擊中他們大腿,然后將三人擒拿住。
傅奇和大理寺丞李司進來。
傅奇拿著一顆金子道:“這金子是你們的嗎?”
幾個馬匪當然拼命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們的。”
“搜!”李司一聲令下。
結果搜出來了幾顆瑪瑙,還有十幾顆金豆子,湊在燈火下看,果然有特殊的印記。
壽安公主的婆家有金礦,所以特制了一批金豆子,有非常隱晦的印記,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李司寒聲道:“這批金豆子,哪里來的?”
馬匪道:“賭博贏來的,贏來的!”
確實是贏來的,而且是從寨子里面的兄弟贏來的。
而這個寨子的兄弟,就是……黑弓的手下,也是蘇曳的手下。
那日劫完公主車駕后,這幾個人便順水推舟,加入到這個馬匪隊伍了。
現在有六個人,潛伏在那個馬匪山寨里面。
那一日劫殺公主的馬匪成分非常復雜,其中李天瘋山寨的馬匪,就有二十幾人?
只不過他們不知道是去劫殺公主車隊,只以為是去劫殺蒙古商隊而已。
而他們的潛伏,并不是為了解決這次危機,而是為了讓蘇曳再一次立功。
一個公主用兩次,營救立功一次,剿滅反賊馬匪,再立功一次。
昨日,黑弓手下潛回京城,和這三個舉報揚武鏢局的馬匪見面,喝酒吃肉,好不痛快。
然后大賭特賭,把金豆子,瑪瑙寶石輸給了他們。
這群馬匪見錢眼開,哪里管得許多,直接就把金豆子花出去了。
結果這金豆子一花,就出大事了。
李司帶著官兵正常巡察,發現了這批金豆子,便將三人全部擒獲下獄。
然后,他直接將人抓去了大理寺牢房,嚴刑拷打之下,三人就什么都招了。
自己山寨的位置招供了,在順天府和宣化府交接處的蓮花山。
前段時間,山寨里面發了橫財,派出二十人,跟著其他大捻匪劫殺了一個蒙古商隊。
這瑪瑙金豆子,都是搶來的贓物,等等等,全部招供了。
然后,李司循循善誘,教他接下來該怎么說,怎么招供。
想不想活命,想不想戴罪立功?
想要活,就按照我的法子說,保證你一定能活,還有一大筆銀子。
傅奇興沖沖求見皇帝。
“皇上,找到其中一支劫殺公主的馬匪藏身處了,距離京城不到二百里,就在宣化府和順天府邊界山區內,名叫蓮花山。”
皇帝頓時大喜道:“果真?如何找到的?”
傅奇道:“這群馬匪膽大包天,搶劫了公主殿下的金豆子后,竟然堂而皇之在京城青樓里面花了起來,而且當著窯姐的面,大談特談,窯姐害怕就去報官,所以這三個馬匪就被抓住了,從他們身上搜出了壽安公主的金豆子和瑪瑙。”
說罷,傅奇上交了一系列證據。
包括壽安公主帶來的瑪瑙寶石,還有十幾顆金豆子。
皇帝對著太陽光仔細辨認,上面果然有特殊的標志,是一個太陽。
沒錯這就是壽安公主帶來的金豆子,專門用來賞人了。
她婆家有金礦,每一次進京都會帶來大量黃金。
看完證物,再看三個馬匪的供詞。
皇帝大怒道:“這群人好大的膽子啊,剿了他們,剿了他們。”
傅奇道:“皇上,臣請出戰!”
皇帝遲疑。
傅奇道:“皇上,臣愿立軍令狀,若不能剿滅馬匪李天嘯,便自刎以謝君恩。”
皇帝道:“來人,令健銳營佐領來見!”
健銳營,算是禁衛軍中的特種部隊,負責山地戰,負責斥候。
片刻后,健銳營佐領前來拜見。
皇帝下令,健銳營精銳斥候,立刻去宣化府和順天府的交界處的蓮花山查探,是否有大股馬賊土匪存在,立刻出發,最快回復。
健銳營佐領領命離去。
三日之后!
九門提督聯順得到了一個天大的喜訊,楊武鏢局終于有人招供了,說確實見過洪人離。
終于有人招供了啊,這是巨大的突破。
洪人離蒙面,高大,聲音粗野狂放,彪悍之極,身材粗壯。
有一個畫師根據描述,畫了當日這個假洪人離的一張人像畫。
聯順大喜,趕緊進宮稟報。
而此時,一等侍衛傅奇就站在皇帝邊上,望向聯順目光有些怪異。
聯順道:“皇上,關于反賊洪人離,奴才已經有巨大突破。”
皇帝道:“哦,快快說來。”
聯順道:“根據可靠情報,京城的揚武鏢局是洪人離同黨,奴才正在嚴刑拷打,很快就能知道洪人離究竟躲在哪里,姓什名誰。”
“另外,臣要彈劾蘇曳。”
皇帝道:“蘇曳怎么了?”
聯順道:“他竟然直接闖入我步軍統領衙門,讓我直接放掉揚武鏢局的人。原因竟然是他看上了鏢頭王天揚的妹子,為了女色,他竟然讓奴才放掉重要欽犯。此等行徑,簡直讓人駭人聽聞。”
皇帝道:“還有這等事?傳蘇曳覲見。”
“嗻!”
片刻后,太監成壽飛奔出宮。
半個多時辰后,蘇曳進宮。
“臣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道:“蘇曳,聯順說你曾經去過步軍統領衙門,有沒有這回事?”
蘇曳道:“有。”
皇帝道:“聽說你為一個揚武鏢局的人求情,可有這回事?”
蘇曳道:“有。”
皇帝道:“為何啊?”
蘇曳道:“臣想要編練新軍,正在滿京城物色最合適的兵源。這揚武鏢局的人,貧困清白,精壯武勇,而且鏢局經營不善,幾盡破產,上百名青壯苦無門路,所以最合適新軍兵源。”
真誠是必殺技。
這個理由一出,皇帝幾乎立馬就相信了。
聯順在邊上寒聲道:“蘇曳阿哥,你在步軍統領衙門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你看上了鏢頭王天揚的妹子,所以向我求情,讓我放了他們。”
“皇上,蘇曳色令智昏,為了一個女人,竟然罔顧國法,實在可恥,請皇上嚴懲!”
蘇曳一愕,道:“為了一個女人?這個王天揚的妹子,我便是見都沒有見過,她是何等絕色,竟然讓我為了她,而去求您?您與我不合,甚至說有仇也不為過,但也不該如此信口雌黃啊!”
傅奇不由得朝皇上望去一眼,得到皇上許可。
于是,傅奇道:“來人,去把揚武鏢局鏢頭的妹妹,王勝男帶進來!”
一個時辰后!
王天揚的妹子,王勝男出現在皇帝面前。
頓時,幾個人全部驚呆了。
因為這女子,足足有一米八多,比尋常男人高了一個頭。
放在現代社會,肯定是一個大美女。
因為非常健美,腿長,還有一張個性十足的臉。
絕對的名模。
但是,放在這個時代。
這……這……完全和美貌談不上任何關系。
甚至都不像是女人。
皇帝問道:“王氏,你能拉幾力弓?”
“十二力。”王勝男道。
這,這不是比男人還男人嗎?
誰會為了這樣的女人色令智昏?這種女人嫁給普通人就很難。
“帶她出去。”皇帝道。
王勝男出去之后。
皇帝朝著聯順寒聲道:“你說蘇曳色令智昏,他就為了這么一個女人色令智昏嗎?你是把朕當成傻子嗎?”
聯順道:“皇上,蘇曳那一天就是這么說的,說不定愛好特別呢。”
“哈哈哈哈……”皇帝怒極反笑,道:“當日,壽安公主遇襲受傷,你也是這般迫不及待地攀咬,說什么蘇曳保護不力。但實際上呢?明明是蘇曳單人單騎,拼死救出了壽安公主。而你這個九門提督無能,讓京城周圍治安崩壞。”
“今日,你為了攀咬攻訐蘇曳,竟然把好色罪名栽在他頭上,而且是為了這么一個……女人,你把朕當什么?你可知道這也是欺君嗎?”
聯順大聲道:“蘇曳,你為揚武鏢局求情,總是事實吧。”
蘇曳道:“對。”
聯順道:“而揚武鏢局勾結反賊洪人離,蘇曳竟然為揚武鏢局求情,是何居心?請皇上明察。”
皇帝道:“揚武鏢局勾結反賊洪人離,確認了嗎?”
聯順道:“臣有證據。”
皇帝道:“傅奇,你來說。”
傅奇淡淡問道:“聯順大人,你的證據,是三個舉報者是嗎?”
聯順道:“對!”
傅奇道:“那你可知道,那三個舉報者是誰嗎?”
聯順欲言又止。
傅奇道:“是馬匪,是殺人越貨的馬匪,是不久之前剛剛劫殺壽安公主車駕的馬匪一員。而劫殺壽安公主車駕的幕后指使者正是洪人離,他們才是一伙的。”
緊接著,外面傳來一聲高呼。
“皇上,健銳營佐領覲見。”
“傳!”
片刻后,風塵仆仆的健銳營佐領入內。
“皇上,根據奴才斥候的調查,在宣化和順天府的交界的蓮花山區,確實活動著一支馬匪,殺人越貨,無惡不作,而且不久之前,剛剛有大規模行動,時間地點都和劫殺公主車駕吻合。并且這段時間,從山寨里面流出了大量的金豆子,正是從公主車駕劫走的贓物。”
皇帝怒道:“好啊,好啊,這群馬匪是對朕的京城真是毫無畏懼,來去自如啊。”
接著,傅奇朝著皇帝道:“皇上?”
皇帝點了點頭。
傅奇道:“把人帶進來。”
片刻后,那三個前來舉報的馬匪渾身顫抖走了進來。
然后,皇帝進入內書房,他身份尊貴,不愿意見這種卑賤之人,卻能聽得見外面的聲音。
九門提督聯順一看,就認出了他們,就是那三個舉報者。
三個馬匪進來后,就拼命磕頭。
“大人,劫殺公主的事情,我們沒有做啊,是山寨里面的野驢子,馬瘋子帶隊去的。”
“我們根本沒有見過洪人離,我們當時劫殺揚武鏢局失敗了,反而被他們殺了不少人。加上見到步軍統領衙門的懸賞,起了貪心,所以就膽大包天來舉報了,說揚武鏢局的人勾結洪人離,其實是栽贓。”
“一是為了報仇,二是為了騙取賞銀,從九門提督騙賞銀才謊報情報的。”
“我們愿意為王師帶路,剿滅馬匪,戴罪立功!”
“九門提督,被我們騙了。”
頓時間,九門提督聯順跌倒坐地。
傅奇揮了揮手,立刻有人將這三個舉報揚武鏢局的馬匪帶出去。
聯順惶恐不已,顫抖道:“皇上,皇上,揚武鏢局已經有人招供了啊,說他們見過洪人離啊,他們見過啊。”
傅奇問道:“那請問聯順大人,他們招供的洪人離,是什么樣子呢?”
聯順道:“是一個彪形大漢,聲音粗壯。”
頓時間,皇帝更加生氣了。
邊上的傅奇冷冷道:“聯順大人,這洪人離是個女的。”
“那天用洋槍刺殺皇上的人,就是洪人離,她的十幾個手下被射殺了,其中一個人臨死彌留之際,還念念不忘,喊著王娘快逃!”
“這洪人離曾經是發逆偽王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