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我數三聲(感謝開心暴龍哥大佬的盟主)
青州,臨江郡。
長街上販夫走卒絡繹不絕,似乎于往常無異。
茶坊里說書人面對著數量遠超從前的客人,聲嘶力竭的想要多賺兩個銅子,可惜聽的人多了,愿意掏錢卻少了。
升斗小民看不懂局勢,也只能從添油加醋的傳聞中,獲得只言片語關于青州高手和妖魔間的消息。
但是對于危險的敏銳感,是他們賴以為生的本能。
看到衙門差役巡街時嘆了口氣,或者城里又多出幾個陌生臉孔且神情凝重的江湖俠客。
便要把鍋里的糙米換成粗糠,碗里的兩塊油渣換成黑漆漆的咸菜,再將省下來的銅錢換成存糧,藏到家里某個不起眼的地方。
一輛馬車緩緩駛過長街,停在了略顯古舊的鎮魔將軍府外,看上去已經很多年沒有重新修整過。
門前是個連雙手都有些哆嗦的老頭,捏著笤帚認真清掃著落葉。
似乎還有些耳背,直到車夫攥住韁繩讓妖馬停步,又連續大喊了三聲,老頭才懵懵懂懂的抬起頭來:“您找哪位?”
下一刻,從車內走出的身影讓他下意識丟掉笤帚,努力將佝僂身子站得更直挺一些,扯著嗓子大喊道:“黃堅參見親隨偏將!”
青年以鏤空烏金冠束發,身披兇狼吞月大氅,衣領處繡有陰陽魚圖案,腰束寶玉,斜挎三尺墨刀。
這一切都代表著對方乃是鎮守臨江郡的自家大人。
但那張年輕白凈的臉龐,卻讓黃堅滿臉懊惱自責,想破頭也記不起對方的姓名,真是年紀大便不中用了!
青年輕點下頜,語氣溫和道:“沈儀有事稟告陳乾坤將軍,還請老人家通報一下。”
“好,好,沈大人稍等,我這就去,我這就去……”黃堅似乎有些受寵若驚,激動轉身,然后用力拍了拍腦門。
他又看回來:“大人,陳老將軍不在府里。”
像是黃堅先前的高呼驚動了里面,很快沖出幾個年輕校尉,看見沈儀的打扮,先是愣神片刻,隨后其中一人像是想起什么:“您是青峰山……沈大人快快請進!”
年輕校尉反應極快的想起了禁令,對方斬蛟之事乃是絕密,就連他也是在兩個偏將閑談時聽到了半句,隨后便被偏將大人狠狠抽了三鞭,勒令自己滾出營帳。
“真沒想到,陳老將軍竟然連您也給請回來了。”
幾人噓寒問暖的把沈儀請入府邸:“沈大人這是要去水云鄉吧?”
“發生什么事了?”沈儀停住腳步。
校尉們對視一眼,嘆道:“陽春江水族不知道發了什么瘋,三位蛟君王爺突然離開了江河,暴起傷人,大部分捉妖人都已過來進行追捕,陳將軍則要盯著那頭老蛟龍……
“陽春江前后足有四千多里,兩端甚至在青州之外,哪里有這么好看守的。”
“罷了,您還是快些過去吧。”
校尉們不敢直言,陽春江蛟族這分明就是在熬老頭,不熬到陳將軍精疲力竭,那頭老蛟龍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其他親隨們則沿著江岸奔走,配合捉妖人尋妖覓蹤的本領,務必要將三頭蛟君王爺盡快擒獲。
“先不去。”沈儀搖搖頭。
這一路走的并不急,無論是青赤二芒還是天穹破日神弓都得到了恢復。
但天妖外丹可還空蕩著,白鹿的妖丹暫時也沒有動用,畢竟第五蛻就花了將近三千五百年,現在的妖魔壽元明顯還缺了一點。
“那您這是?”校尉們有些發懵。
“去掙個外快。”沈儀取出銀鈴,朝其中傳入消息。
很快,附近的捉妖人便給他指了個大概方向。
在眾人注視之下,青年一雙眼眸精光閃爍,似那神雕遠眺,驟然騰空,隨即化作清風掠過了長空。
校尉們何時見過親隨偏將展現過這般手段,皆是愕然立在了原地。
臨江郡,齊平縣。
在這風雨動蕩之際,當地大戶出錢修筑了一座新廟。
據說陽春江河神可保風調雨順,娶妻生子,震懾邪魔。
真假不知。
但齊平縣也算是大縣,并非水云鄉那種僻壤之地。
在河邊上修一個野祠,跟在縣里修一個,完全是兩個概念,但出奇的是鎮魔司并未多言,僅僅是派了兩個校尉過去看了一眼,就再沒有人管過。
估計也是發現百姓們太過緊張,急需精神寄托的緣故。
正因如此,這剛剛修筑的新廟,竟然香火鼎盛到了極點,前來上香的百姓排成了長龍。
廟宇內,神像肅穆而坐,雙掌平放于膝,華貴的流云披肩垂下,腰間是筆直的寶刀,雕塑整體呈現墨色,莊嚴之中更顯幾分殺伐之意。
香客一個接一個跪在蒲團上,隨著死人的消息瘋傳,他們口中的祈愿也從抱個大胖小子,變成了家人安康。
而在這情形內,卻有兩處顯得極為突兀。
先是山腰廟宇外排起的長龍,數十個打扮各異的江湖人士分散涌來,偶爾伸手觸向藏在腰帶里的鈴鐺。
然后便是廟內既不上香也不祈愿的高大身影。
“陽春江河神?”
中年人負手而立,發現那神像漠然的俯瞰著自己,他臉上笑意愈發濃郁。
唇角弧度越來越夸張。
直到忍不住笑出聲來:“嗬……哈!”
“在本君面前,自稱陽春江的神?!”
蛟君五王爺笑得毫不掩飾,不免引起了香客們的不滿,皆是蹙眉將目光投了過去。
煞那間,他突然回瞪而去。
一雙通紅腥煞的眼眸,讓所有香客皆是心神巨震,膽子稍小的已經當場失禁。
“怎么?本君不配點評你們的野神?”
“不如這樣。”
蛟君五王爺似乎很享受這種開胃前的戲耍,他收起獰意,淡然一笑:“現在本君打算吃了你們,我數三聲,看看你們的河神會不會……”
還沒來得及豎起指頭,蛟君忽然發現周圍的香客全都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耳畔忽然響起噗嗤的聲音。
仔細尋找而去,才發現自己喉嚨里伸出了一只染著血絲的白凈手掌。
待到那手掌抽離,他顫顫巍巍回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略微搖曳的墨黑大氅。
青年側身而立,單手扶著刀鞘,神情漠然的注視著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