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與此同時,大洋彼岸的弗吉尼亞州阿靈頓縣。
已經逐漸理順了工作的新任防長威廉·科恩又收到了一份和之前那架被擊落的米格25有關的消息。
壞消息。
這一次,情報來自國防情報局(DIA)。
大概二十分鐘之前,DIA局長特麗絲·亨利昂中將火急火燎地敲響了防長辦公室的門,然后把一份扣著加密戳的文件遞到了后者面前。
科恩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根據可靠情報,華夏方面找到了那架被擊落的米格25殘骸,隨后將其中最核心的部分,也就是那具屬于CIA的主被動雷達偵察/干擾吊艙繳獲并運回了國內。
“大概一個月之前,沙利卡什維利將軍向我保證過,考慮到被擊落時候的速度,這架飛機,還有飛機上的所有設備和飛行員都會粉身碎骨,根本不可能被完整地搜索和復原。”
國防部長先生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怦怦直跳,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才稍微平靜下來——
上任這幾個月的功夫,他除了在給前任擦屁股,就是在給同事擦屁股,幾乎每天都能遇見各種讓人血壓拉滿的事情。
但這一次還是突破了極限。
盡管科恩之前通過一次精妙的甩鍋操作成功把所有的責任甩到了辦事不力的CIA頭上,但如果相關技術真的遭到泄露的話,那么最容易吃苦頭的終歸還是他們軍方。
沒有人想在空戰過程中面對一個無法鎖定的敵人。
而一旦真的出現這種對付不了敵人的情況,最終挨罵和接受質詢的還是他。
這也是為什么CIA代局長喬治·特尼特此時同樣坐在科恩的辦公室里。
“關于這一點,我們的分析結果是,考慮到華夏方面應該不可能克服我們的雷達干擾設備,因此最終擊落米格25的可能是一次距離很近,而且持續時間很長的視距內戰斗,由機炮或者紅外制導的導彈完成最終的攻擊。”
在這個還沒有正確到群魔亂舞的年代,亨利昂能成為DIA歷史上第一任女局長并安安穩穩地干上三年,業務水平自然沒的說。
關于這些部長可能問到的問題,她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答案:
“所以印方的米格25飛行員可以有充足的時間把飛行高度和速度降低,最終被擊落的時候,飛機很可能并沒有處在之前沙利卡什維利將軍推測的高空高速狀態下。”
海軍出身的亨利昂并不專精于這些空軍知識,但此行來這里之前還是請該領域的專家給她上了幾節課,足夠她應付更加外行的文官防長了。
“好吧……”
盡管有一種把面前的特尼特狗頭打爆的沖動,但科恩還是忍了下來。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有嘗試止損:
“有什么挽救的辦法么,比如讓我們的內線想辦法把那個吊艙殘骸偷出來?”
這個問題差點讓對面的兩個情報頭子跟著一起血壓爆表:
“首先,部長先生,我們的線人不是萬能的,他只能確認那個吊艙殘骸已經進入了華夏境內,但并不知道目前具體存放在哪里。”
亨利昂滿臉無奈地向異想天開的頂頭上司解釋道:
“其次么,那個吊艙……”
她看向了旁邊被科恩叫過來,然后因為有些理虧而半天沒說過話的特尼特。
后者也順勢接著說道:
“那個吊艙有將近10米長,快一噸重,哪怕已經被摔碎了,想要靠一個人偷出來也有點難度。”
科恩其實在剛剛就意識到那個的主意有點離譜,但現在畢竟是他占著理,所以氣勢上倒也半點沒弱:
“好吧,那我們假設華夏人已經拿到了相對完整的吊艙,接下來就應該是仿制一個類似的型號出來?”
“這個么……我們CIA愿意提供一些補救措施。”
特尼特也知道自己的部門這一波捅的簍子有點大,要是面前的防長真咬住此事不撒手,那他這個代局長的代字怕是永遠去不掉了,所以態度相當不錯:
“CIA可以提供那種干擾機的干擾信號樣式并出錢讓你們進行針對性升級,這樣一來,就算華夏人仿制出來一個完全一樣的東西出來,也可以確保我們的雷達幾乎不受影響。”
“聽上去倒是不錯,但如果華夏人把干擾信號樣式更改了怎么辦?”
因為過去的工作經驗,在談判中討價還價這件事是科恩極為擅長的,他幾乎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特尼特這個辦法的問題。
“如果那樣的話,就需要對干擾機上面的DRFM電路進行重構,根據我們無線電專家的判斷,華夏人在幾年之內應該都沒有這種能力,他們的半導體和信息產業已經在大概10年前被他們自己人摧毀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恢復過來。”
特尼特自然也不可能讓科恩繼續獅子大開口下去,他這一波已經讓步不少了:
“實際上,華夏人就算想要原樣復制都幾乎不可能,那個吊艙里面有一些半導體器件只有德州儀器能夠生產,而且完全禁止出口,華夏人沒有任何途徑能找到替代品。”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科恩也知道自己不大可能占到更多便宜了。
不過能從歷來小氣的CIA手中摳出經費,給海空軍飛機白嫖一次小幅度升級,也算是值得他晚上回家多喝兩杯的好事。
“好吧,但我們軍方還是要考慮得更長遠一些,升級雷達的事情還是必須要做的,而經費必須得走你們CIA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們有自己的小金庫,可以繞開國會。”
“成交。”
盡管覺得對方的要求還是有點離譜,但特尼特此時也沒有其它選擇,畢竟他的把柄還握在別人手里。
好在CIA的資金來源異常復雜,哪怕國稅局都沒辦法完全追蹤,從里面摳出幾個億來并非不可能。
實際上,特尼特的自信并非毫無道理。
在隨后的大約一個星期時間里,常浩南和徐洋帶著14所的工程師們完成了對繳獲吊艙電子戰部分的全部解析工作。
按照計劃,緊接著應該就是造個樣機出來試試效果了。
但是,進度恰好就卡在了這一步。
“其它部分都好說,大多數元器件在民用市場上能找到,我們只需要按照軍規重新封裝就行,剩下的一些,也可以用性能比較差的俄制或者國產產品替代,不會產生什么要命的影響。”
徐洋手中拿著繪制完成的電路設計圖,用極為懊惱的語氣對常浩南說道:
“但是,就像我們第一天分析的那樣,這個吊艙采用了正交雙通道幅度量化DRFM,它的核心部分是一個采樣率極高的模數轉換器(ADC),我簡單查了一下,發現全世界應該只有德州儀器能夠生產,并且完全沒有對外出口的記錄。”
“如果我們不用這個高速ADC的話,那整個吊艙對雷達波的反應速度會變得非常慢,甚至直接出現bug必須重啟,考慮到對空導彈從鎖定到發射命中往往也就是不到一分鐘時間,這是絕對不可接受的。”
顯然,這種明明已經走完了前面的全部流程,卻因為硬件原因而無法走出最后一步的感覺并不好受。
“能不能考慮不用正交雙通道?”
旁邊的郭林想要退而求其次。
“那樣的話,對寬頻雷達信號的效果就會非常糟糕,幾乎只有實驗室價值。”
徐洋的回答相當于判了這個想法死刑。
他們費這么大力氣折騰,怎么可能只是為了搞出一個技術驗證設備?
“其實,倒也未必一定要用單個的高頻ADC。”
常浩南腦中逐漸形成了一個思路,而在經過系統驗證之后,發現是有可行性的。
“你有辦法?”
徐洋抬起頭,語氣重新興奮起來。
“至少值得一試。”
常浩南說著從旁邊扯過一張紙,鋪在面前的桌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