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僚機喊出提醒的同時，阿斯拉姆也顧不上什么轟炸任務，直接把武器選擇按鈕調整到了“EMER”（緊急釋放）上，然后扣動扳機，把所有炸彈連同副油箱一起丟在了山谷里面，緊接著迅速進入俯沖。
一瞬間，機艙外覆滿積雪的山地如同高墻般撲面而來，又在他的視野余光處不斷后退。
強5III并沒有米格27或者幻影2000H那樣相對可靠的低空自動導航能力，雖說有一個可以用于避碰的無線電高度儀，但操縱桿還是要飛行員自己掰。
在這種山谷地形如果等到那玩意響提示音，那基本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不過，這個險他必須得冒。
那兩架從遠處突然鉆出，來勢洶洶的飛機顯然已經在附近埋伏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很可能是己方這邊的飛機剛從機場起飛，就有潛伏在周圍的特務人員把消息報告給了對面。
剛剛那個被炸毀的陣地也很明顯是經過偽裝的假陣地。
換句話說，這是個陷阱。
而面對這種帶了中距彈，又是有備而來的敵人，拖延時間等待支援或者伺機跑路顯然比爬升上去用攻擊機跟別人戰斗機打正面來的現實。
“尾刀一號，我在目標北側的山谷里面，周圍有……”
薩米確實喜歡讓隊友給他做誘餌，然后自己在后面偷襲。
很有可能突然就沖到對面臉上了。
他嘗試確認自己僚機的情況。
就在他已經開始考慮跳傘之后能不能在這冰天雪地里活下去的時候，無線電里面突然傳出了一個沉穩的聲音：
但關鍵是別人還沒法反駁……
阿斯拉姆很快看到了薩米口中所說，讓他轉彎的位置。
又連續呼叫了兩次之后，阿斯拉姆的內心已經開始有點慌了。
“艸……”
好在對于這個年代的絕大多數雷達來說，東亞大陸與南亞次大陸交界處這一片綿延上千公里的群山絕對屬于噩夢難度的應用場景，只要敢于飛到足夠低的高度，就可以躲過雷達的鎖定。
盡管強5III在空戰模擬對抗曾經取得過不少“擊落”，但那更多只是反應飛行員能力上的差距，并不是飛機性能上的。
當然這個過程會不可避免地損失一些能量，導致在接下來的視距內戰斗中處于巨大劣勢。
幸好在聲音完全消失之前，對方還是說出了整個計劃：
“你前面大概5公里的位置會有個山口，從那邊右轉鉆出來，然后朝東邊飛，我和僚機在第二高的山峰后面，你把敵人引過來，我們處理。”
“黑豹二號，黑豹二號，你情況如何？注意降低高度！”
對方甚至不需要什么電子戰，只要把頻段調整到附近，就能模模糊糊聽見一些對話。
美軍飛行學校的老教官開著T45教練機都能擊落菜鳥開的F15，但這并不意味著前者到了戰場上就能跟后者對抗了。
用的是烏爾都語。
同樣是因為在山谷里，他也沒辦法轉彎，只能悶著頭往前飛。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用英語溝通顯然不是什么好事。
“你能看到我的僚機在哪么？”
“黑豹一號，能聽見么？”
強5的電臺只有簡單的跳頻加密能力，頻率精度很差，而且還是西方成熟的貨架產品。
他做了個深呼吸，決定先暫時忘掉僚機的事情，先把自己的命保住再說。
“我知道你的位置。”
顯然，空軍內部的傳言是真實的。
他暗罵一聲對方的不做人，然后也顧不上紅外彈的威脅，趕緊啟動加力加速往對方所說的山峰后面飛。
“前面的山口……”
當然，也有可能就是已經被擊落了。
但沒有回應。
阿斯拉姆的呼叫只換來了極端模模糊糊的刺啦聲，顯然對方聽到了問題，但給出的回答卻并不能完整地傳達過來。
然后還要擺出一副自己是救世主的樣子。
顯然是之前埋伏的那兩架印軍戰機。
果然，上尉耳邊的RWR告警聲很快平靜下來。
雖然這如此湊巧的可能很低，但仍然不能排除。
老飛機身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衛星通訊能力，而一般的無線電在這種地形確實穩定性很差，能不能接通完全看臉。
“呼——”
不過眼下得先活下來再去考慮長遠。
阿斯拉姆努力想要在不斷后退的地形中找到一些標志性的特征，但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在山谷里面，他是看不見對面那兩架飛機的。
電臺中薩米的聲音也有點模糊不清，看來是山脈的阻擋效果又開始出現了。
在飛出山口的一剎那，他便看到自己左上方有兩條白色尾跡。
緊張的阿斯拉姆幾乎每隔兩秒就要回頭看上一眼，確認兩架敵機的位置。
當他第三次回頭的時候，兩條白色尾跡已經朝他這邊轉向，顯然是看到了正在鉆山的這架強5.
RWR也提示他后面有一部X波段雷達照射，判斷為法制RDI型，但遲遲沒有鎖定。。
是幻影2000H。
這讓提心吊膽的上尉稍微松了口氣。
RDI雷達的性能遠好于米格29上面的那臺N019，但二者在面對低空鉆山的目標時基本都是瞎子。
而一旦飛到視距以內，后者R73、OEPS29光電瞄準系統和頭盔瞄準具的組合就非常要命了。
更不用說還可能有R27T這種奇特的紅外制導中距彈。
相比之下魔術1/2的威脅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幻影2000略顯疲軟的加速給了上尉機會。
在他沖出山谷，鉆到薩米指定的山峰后面之前，其中一架敵機非常勉強地發射了一枚導彈。
不過理所當然地丟失了目標。
但阿斯拉姆自己也面臨著不小的麻煩。
山峰另一邊是一片相對平坦的高原，不再有復雜的地形讓他閃轉騰挪。
上尉回頭看了一圈，卻并沒有發現號稱自己正在伏擊的薩米。
他瞬間就慌了。
這TM要是讓對面倆飛機追上來還能有好？
于是下意識想要繼續俯沖。
“爬升，不要俯沖，我在你后面的山腳附近。”
阿斯拉姆覺得自己血壓都高了，氣喘吁吁地回答道：
“說的輕巧，被兩架飛機追殺的又不是你？”
話雖如此，但他還是按照對方的要求，開始緩緩拉升高度。
當兩架幻影2000的飛行員鉆出山口，重新看到那架跟泥鰍一樣的強5時，雷達上顯示雙方之間的距離為6公里。
一個對于格斗彈來說太遠，但發射雷達彈又有點太近的別扭距離。
因此長機決定再等一等。
按照目前的速度，只需要一分鐘左右，就可以追進到魔術2的不可逃逸區之內。
如果成功擊落，那么今天的計策就是大獲全勝。
用一門真的榴彈炮加上另外幾個誘餌，換掉兩架攻擊機，哪怕是十幾年前生產的老式強擊機，也是血賺不虧。
然而，當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面的時候，往往會忘記周圍的其它情況。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尾刀中隊的兩架殲7F，此時也已經悄悄摸到了兩架幻影2000的下后方。
對于一般飛行員來說最容易被忽略的方位——
必須在做一個滾轉的同時回頭才能看到。
其實在剛剛那個距離上，又是上視搜索，其實已經可以鎖定目標了。
不過啟動雷達必然會導致RWR告警，到時候無非是一場開局占據位置優勢但能量劣勢的2對2空戰。
薩米的個性還是喜歡偷偷摸摸地解決對手。
當雙方已經接近到大約三公里的距離時，他和僚機幾乎同時扣動扳機，兩枚霹靂5C從機翼下方點火，拖著長長的黑煙撲向目標。
這是薩米對這架飛機最不滿的地方。
有煙推進劑在性能上跟無煙推進劑相比并沒有明確的高低貴賤之分，但對于偷襲來說確實比較要命。
其實按照他的想法，射擊距離本來應該更近一些。
但如果再等的話，前面那架黑豹中隊的強5長機可能也要回不去了。
霹靂5這種第二代紅外格斗彈，自然沒什么鎖定一說，因此盡管兩架飛機刻意錯開了一些距離，但兩枚導彈還是同時奔向了落在后面的那個目標。
幻影2000H在毫無躲閃的情況下被命中發動機，頓時失去了全部動力和左側大半個機翼，旋即進入螺旋下墜。
從稍遠距離發射的第二枚導彈緊隨其后趕到，幾乎正中飛機殘骸，甚至沒有給飛行員彈射出來的機會。
瞬間，攻守易型！
此時印軍長機也剛剛準備發射導彈，卻發現側后方的僚機直接炸成煙花，嚇得趕緊丟掉全部三個副油箱，同時向右滾轉進入俯沖，并關掉了飛機的加力——這會讓尾噴口的紅外信號更容易被隱藏在誘餌彈里面。
“減速，開雷達，用中距彈逼他開加力！”
尾刀長機以超過音速的速度做了個緊湊的盤旋，此時他已經跟目標幻影2000基本處在同一高度。
但對方畢竟是俯沖下來，因此現在的速度更快。
只不過已經在減速了。
他讓僚機用雷達，也是擔心格斗彈會誤傷到自己。
二對一，在飛機性能和飛行員水平差距不是很大的前提下，結果其實已經注定了。
最終，在用兩枚霹靂11引誘對方耗盡能量之后，薩米發射了攜帶的最后一枚霹靂5C，把這架慢吞吞的長機也一起留在了錫亞琴冰川西側的山巒之間。
這個時候，阿斯拉姆才再次接通了無線電：
“尾刀隊長，你剛才看到我的僚機了么？”
話雖然是這么問，但其實他冥冥中已經有些不好的預感了。
薩米此時正正回頭看著正在飄落的傘花，好幾次猶豫是否要回去趕盡殺絕，但思索半晌之后還是決定不去違反飛行員之間的約定俗成。
畢竟只是接觸線附近的有限沖突，還是要留下一些余地。
“看到了。”
他操縱飛機重新開始爬升，朝著西北方向準備返航：
“被對面的雷達鎖定之后，估計是慌了，下降高度的過程中沒注意地形，撞在一處山脊上面。”
阿斯拉姆發出一陣懊惱的罵聲。
今天的經歷對于他來說屬實不算美好。
雖然一架強5換兩架幻影2000肯定是大賺，但這跟他的中隊沒什么關系，完全是薩米出的風頭。
“能帶我去墜機那邊看看么？”
“最好不要。”
薩米拒絕道：
“對方如果發現兩架飛機失蹤，很可能會起飛更多戰機來報復，我們很難對抗更多目標，而且燃料也不太夠了，所以得準備返航。”
他的理由非常充分，阿斯拉姆雖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同意：
“是！準備返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