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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乾解釋,“什么商隊上路,什么時候上路,甚至運送什么貨物,有些匪幫都能提早知道。我們抓了好些個內線了,但總是抓不完。”
賀靈川卻道:“成氣候的匪幫,理當如此。”
黑水城外、紅崖路上的沙匪,就是這么玩兒的。飛賊下手前都要踩盤子,殺人劫貨當然更講究,有些沙匪甚至跟地方官勾結,這就叫沆瀣一氣。
他老子賀淳華對這些勾當都是門兒清,賀大少耳濡目染,早不覺是什么新鮮事。幸好玉衡城的匪患還沒惡化到這種程度。
“光我們嚴抓嚴打沒用,他們還能從白沙灣和其他地方得消息。”賀靈川沉吟,“匪幫的銷贓渠道呢,搞清楚了沒有?”
搶來的銀子可以直接花,搶來的贓物得找賣家換成錢,不然劫它們干啥?
“這些匪窩子里都有分工,有些人專門打劫,有些人專門善后銷贓。有些匪窩甚至共用一個銷贓渠道。但我們抓到的盜匪都是出來打劫的,沒跟贓貨買家打過交道,不清楚他們的門路,只是聽說——”
晁乾呼了口氣:“聽說玉衡城里就有銷贓的!”
他以為賀靈川會勃然大怒,哪知這位新上任的統領卻一臉理所當然:“賣贓物當然要找又熱鬧又有錢的地方,才好盡快出手。你看哪窩盜匪會去窮鄉僻壤賣貨?玉衡城是距離瀧川最近的城池,人又多,的確是理想目標。”
“聽說他們也賣去金梼國。”晁乾又道,“瀧川與茵河相連,盜匪們被逼急了,會往金梼那里跑。”
“這鼠洞還四通八達,不太好一網掏盡。”賀靈川問他,“我們有派人潛入瀧川么?”
剿匪嘛,不就是個互派暗探的過程?
“一個多月前剛派進去三個人,但現在還沒混出名堂,沒遞出什么有用的情報。”
賀靈川交代他:“先把瀧川內的盜匪分布、成分構成弄清楚,尤其是新入瀧川落草為寇的西芰殘部!”
晁乾懔然應了聲“是”。
賀靈川又喚來游隼:“你跑一趟盤龍城,把瘦子找來,我有要緊任務給他。跟他說任務報酬豐厚,能把他幺妹的學費一次攢夠;還有,我這里有一份名單共計二十人,你去找紅將軍,替我要人過來。”
這二十人都是經驗老道的大風軍戰士。練兵需要教官,他得找知根知底的人。
來玉衡城就是加薪升職,這些家伙應該拒絕不了。
游隼側頭看著他,這小子從前請它跑腿,都是連哄帶勸給足好處,怎么現在直接下令下得這么順滑哩?
賀靈川臉色一板:“軍令,還不快去?”
這里的軍政大員,的確沒有哪個銜兒比他大。游隼沒奈何,接過名單拍拍翅膀往西飛去。
這時柳條來報,昨天抓到的盜匪招供了。
“哦?你說這窩強盜自己都差點被趕出瀧川?”賀靈川來了興趣,“走,聽聽去。”
天色漸晚,幸有地上的白雪反光,密林也不昏暗。
前途格外崎區,有時甚至沒路,只有嶙峋的大石和深澗。
此路不曾開,駿馬走不了,但對賀靈川和朱大娘都不算問題,因此善于攀爬的巖羊就暫時成為董銳的座騎。
饒是如此,他還是被蹦來跳去的巖羊顛得p股疼。
朱大娘看他有氣無力的模樣,奚落道:“這條路不是你選的?”
董銳的小眼線能飛上天偵察前路,因此向導的工作就落在他身上。哪知這家伙放著好好的大路不走,選了一條羊腸小道,到后面羊腸也沒有了,全是斷頭路。
“我想抄近道來著。”從天上看,線路很清晰啊,哪知地面這么波折。
離開靈虛城后,他們一刻不停往西逃逸,中間幾番歷險,但終于在第二十三天告別貝迦!
勝利大逃亡。
他們逃跑的速度,比墟山變故的消息、比靈虛城通緝令傳播的速度都更快一些,因此越往西逃越安全,當他們離開須羅國時,本地藩妖王才剛接到靈虛城消息,但妖國上下都還沒來得及反應。
貝迦實在太大了,消息從東傳到西,時差很大。
無論如何,他們已經離開須羅國西北境,也就是徹底走出貝迦的領土。從那一刻起,他們真正安全了。
“瞧,前頭就是村子!”
前方十五丈外,林子后頭藏著一個小村莊。
三人走過去,見這村子有二十多棟屋舍,但其中七八間屋頂長樹,外墻也被藤蔓裹緊。
顯然這個村子早被廢棄。
但這里就是賀靈川等人的目的地。
他們需要一個僻靜所在。
荒山野村,再合適不過了。
此時前方林地簌簌一響,兩人立生警惕,朱大娘卻大喜過望:“我妹妹來了!”
果然樹林里鉆出一頭碩大蜘蛛,高近一丈,身螯粗壯,像個會移動的房子。
這一位,賀靈川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朱二娘駕到!
賀靈川在墟山陣眼中吹響蛛塤那一刻,遠在魔巢的朱二娘就有感應。
上古仙人自有些匪夷所思的手段,它與同卵所生又同住了三千多年的朱大娘,早就煉出某種奇特的心靈感應。得知賀靈川已從墟山盜出仙蛻后,它就果斷搬離魔巢,沿貝迦外圍進發,過來接應朱大娘。
雖說在魔巢經營多年,但天宮很清楚仙蛻來歷,對朱二娘來說,魔巢已經不再安全。
它不得不舍棄許多家當,果斷離開。
“二娘你終于……”后面兩字還沒說出來,就被他自己吃了,因為朱二娘身后居然又接連走出好幾頭巨蛛!
一二三四五,整整五頭巨型蜘蛛,并且每一頭都比朱二娘更大!
連朱二娘在內,六大巨頭齊聚的壓迫感把巖羊都嚇退好幾步。
最初的瞠目結舌毛骨悚然過后,賀靈川忽然反應過來,這五個不都是朱二娘的遺蛻嗎?
樣貌全都一模一樣,連肚皮上的星圖也完全相同,只是個頭大小略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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