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車里滿是煙霧,思賢不由得被這煙霧嗆得咳嗽了幾下。
凌云鵬馬上回過神來,他把煙蒂扔到車外,看了看時間,距離剛才的激戰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了,估計伊藤他們已經把阿輝和羅尼移送到了憲兵司令部了。
凌云鵬擰了擰車鑰匙,發動引擎,然后踩下油門,奔馳車朝南昌城方向駛去。
經過剛才激戰的那片林子時,凌云鵬發現伊藤的憲兵隊車隊已經離開了,而留下打掃戰場的是余江縣的偽軍。
在余江縣的關卡處,哨兵的數量很顯然比往常多了一倍,盡管凌云鵬出示了江書友的路條,但哨兵還是讓凌云鵬和思賢下車進行搜身檢查,在這個當口,江書友的路條也已經失效了,幸虧凌云鵬已經事先把他和思賢的兩把勃朗寧手槍扔進了草叢里,所以哨兵沒有發現凌云鵬和思賢有什么可疑之處,便抬起道閘放行了。
一路上,凌云鵬遇到了四道關卡,各個關卡的搜查力度也都明顯加強了。
當凌云鵬和思賢返回湖濱大戲院,推開客房的房門時,思惠滿心歡喜地迎了上來:“凌大哥,你們回來啦?阿輝哥呢?”
凌云鵬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房里,疲憊地倚靠在沙發上。
思惠望了望凌云鵬的身后,既沒有見到阿輝的身影,也沒見著她二叔秦守義的身影,不禁著急起來:“凌大哥,我二叔呢,還有阿輝哥呢?”
思賢把思惠拉到一邊,沮喪地說道:“思惠,我們沒有把阿輝和那個美國飛行員救出來,二叔也受傷了,凌大哥安排二叔先回青峰嶺治傷去了。”
思惠一聽,猶如當頭一棒:“二叔,二叔他傷得重嗎?”
“還好,是右前臂被子彈擊中了,沒有傷及要害。”
思惠默默地望著坐在沙發上沉默無語的凌云鵬,不知該說些什么。
凌云鵬忽然站起身來,一聲不吭地離開了客房,房間里只留下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的思賢兄妹倆。
凌云鵬來到俞婉婷的辦公室,把這次營救行動的情況如實告知了俞婉婷。
俞婉婷聽完后,給一臉沮喪的凌云鵬倒了一杯威士忌,勸慰他:“凌隊長,勝敗乃兵家常事,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左右的,所謂盡人事,聽天命,你別太自責了。”
凌云鵬點點頭,一仰頭,把手里的這杯威士忌一飲而盡。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凌云鵬想聽聽俞婉婷的意見。
俞婉婷搖了搖頭:“靜觀其變吧,凌隊長。”
梁一龍兄弟倆帶著青峰嶺的眾兄弟,包括那些在激戰中殞命的兄弟的遺體,騎著馬,駕著馬車匆匆撤回了青峰嶺。軍師游勇和那些留守在山上的兄弟,以及秦守仁夫婦趕緊給那些受傷的兄弟們治傷。
當守仁夫婦看見右臂受傷的守義時,心疼地直掉眼淚。秦守義的右前臂尺骨處中了一槍,子彈還留在肌肉里,好在沒有傷及骨頭,但必須盡快把子彈取出來。
青峰嶺上沒有麻藥,不過還算好,有土燒酒,于是秦守仁把土燒當麻藥和消毒劑,給那些傷員服用和傷口消毒。
秦守仁給秦守義灌下了整整一小壇的土燒,等秦守義醉得昏昏沉沉之際,秦守仁便開始給守義動手術了,他把擦拭過土燒的匕首放在火上烘烤,直至刀刃發紅發黑為止,然后,守仁把土燒酒澆在守義的傷口處,再用匕首將那顆子彈從肌肉里挑了出來,隨后再把游勇他們根據他的偏方自制的止血粉撒在守義的傷口上,最后用干凈的白布把傷口包扎好。
月茹給秦守義蓋好被子,讓他好好地睡一覺。
隨后夫婦二人又給其他傷員去治傷,除了兩位傷重不治之外,其他的傷員基本上性命無虞。
梁一龍親自在后山上挖墓穴,把那些殞命的兄弟掩埋起來,除了兩具遺體因離鬼子陣地太近而無法運回之外,其他十四具遺體都已經入土為安了。
青峰嶺上的兄弟們站在墳堆旁,哀悼這些死難的兄弟們,梁一龍朝天開了三槍,為這些兄弟送行,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這次阻擊戰,青峰嶺的兄弟們雖重創了伊藤的憲兵隊,梁二龍估摸著,鬼子大概死傷了一半,也就是五六十個,但他們也同樣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共有十六位兄弟遇難,二十六位兄弟受了傷,可謂元氣大傷。不過在梁二龍看來,這個結果比上幾次他們去襲擊憲兵隊時情況要好不少,上幾次他們只消滅了四五個鬼子,卻付出了十七八個兄弟的代價。
等秦守義醒來之后,守仁夫婦和梁家兄弟都來到秦守義的床前。
“守義,怎么樣,手臂還疼嗎?能動嗎?”守仁關切地問道。
秦守義抬起右臂,轉了轉,動了動,感覺好多了:“沒事,能動,也不怎么疼了。”
守仁點點頭,松了口氣。
“二弟,思惠飛鴿傳書給我們,說她去省城了,你有沒有在南昌城里見到她?”月茹小心翼翼地問道,思惠突然之間改變主意,去往南昌,這讓守仁夫婦很是費解。
秦守義點點頭:“思惠就是來省城找我們的,這次我們突襲伊藤憲兵隊的行動就是根據思惠向我們提供的情報才制定的。”
大家一聽,都深感意外,思惠這丫頭怎么會與伊藤的憲兵隊扯上關系呢?
“思惠怎么會知道伊藤的憲兵隊會把阿輝和那個美國人移送到憲兵司令部去的呢?”守仁連忙問道。
守仁很是納悶,原本與凌云鵬商量好的,第二天一早全家就去青峰嶺避一避,沒料到思惠一早就改變了主意,提出她想要留在家里看家,理由是不想被村里人誤解他們全家都畏罪潛逃,可他們剛到青峰嶺不久,思惠就飛鴿傳書,讓梁一龍去打那個神秘的電話,并告知他們自己去了省城,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守仁夫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來思惠想要留在蓬萊村看家只是她的一個借口而已,不過她又是如何獲知憲兵隊的絕密情報的呢?她怎么可能有機會接近伊藤,接近憲兵隊的呢?
秦守義便將思惠所說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守仁夫婦和梁家兄弟。當大家聽完秦守義的講述之后,都不禁為思惠的果敢潑辣和超乎常人的膽識擊節叫好。
守仁既為女兒的出色表現感到驕傲,更為思惠的安危提心吊膽,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唉,這個傻丫頭,冒了這么大的風險,目的就是為了那包毒藥粉,其實她哪里知道,我給馮二少爺的那包所謂的毒藥粉只是一包助眠藥粉,我那個安神丸就是用這種助眠藥粉為主要原料制成的,只是安神丸還摻入了其他幾味凝神靜氣的藥粉而已。”
“你給馮二少爺的那包藥粉不是砒霜?”月茹驚訝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