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放開我!!”
姚笑笑面帶恐懼,嬌軀驚顫,急忙甩手。
“林劍風”卻是忽地“荷荷”地喘起粗氣,緊接著便把身子往那頎長身子上靠去。
他力氣大,一下子便貼緊了。
姚笑笑拼命掙扎,水綠衣裙變得褶皺,高髻上的木釵歪歪斜斜,云發散亂。
“放開我!”
“林劍風”只是不放,死死抓著這俠女的腰肢,一邊上下亂按,一邊深情道:“嫂子,我是我哥,我是我哥啊,你為什么不相信我?我哥和你做那事,是可以的吧?可以的吧...我看過你們做。”
姚笑笑面色煞白,厲聲道:“林解牛,你不放手,我便死給你看!”
林解牛,正是林劍風的孿生兄弟,兩人相貌極為相似。
此時,這林解牛聞言,卻忽然收手。
姚笑笑一屁股跌坐在地,匆匆起身,逃也似地離去了。
林解牛抬手聞著手中的香氣,卻忽地握緊拳頭道:“嫂子,我遲早會讓你相信,我就是我哥。”
姚笑笑逃離后,她明明鬢發凌亂,可奇怪的是,周邊仆人丫鬟,甚至是燕子塢的守衛都像是沒看到一般。
而更奇怪的是,這姚笑笑受了小叔子羞辱,竟是沒有去找長輩主持公道,而是恐懼地整理好衣裙,然后又開始去尋自己真正的夫君。
...
...
晴光里,燕子塢兩側百花斗艷,猶以桃花最艷。
路漸狹窄,盡頭是一個莊園般的入口,當面有一方遮蔽視線的玉石照壁。
馬車停在外面,左紅一躍而下,把韁繩丟給前來迎接的青河漕幫弟子。
那弟子恭敬道了聲:“左塢主。”
左紅的注意力卻全然集中在車中,她微微掀開車簾一角,笑道:“李公子,我們到了。”
李玄帶著二弟走出,魏瑤緊隨其后。
待到站在地上,他伸手深吸了口氣,卻覺空氣新鮮無比,有種清水糅了百花的氣息,于是贊道:“人間四月芳菲盡,水塢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左紅:⊙▽⊙!...
魏瑤:⊙▽⊙!...
二弟:⊙▽⊙!...
李玄念罷此詩,微揚臉龐,左手扶著那“雀翎劍”的古樸劍柄,踏步往前門而去。
金色天光里,少年端的是風度翩翩,一副才華橫溢的謙謙君子之態,就連每一根頭發絲都在發光。
他一動,魏瑤就跟著動了,如影隨形。
而左紅也終于反應過來,她不同普通江湖糙漢,她對琴棋書畫都懂一點,往日里作陪的也多是官員雅士,故而,她一下子就聽出了這詩的精妙,只覺意境深遠,富有情趣。再看李玄那風采,越發感嘆,心暗道:這般的俏郎君,還不知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便是我再年輕幾歲,怕不是也一見傾心了。
忽地,她想起了什么,匆匆上前,輕聲道:“公子,這燕子塢里有一事莫理。”
李玄放緩腳步,好奇道:“左姐,什么事?”
左紅道:“若見林劍風林公子古怪,不要搭理,也別去管。”
李玄奇道:“這是為何?”
左紅道:“他有一胞弟,名為林解牛,常喜裝作他的樣子,四處游蕩。那兩兄弟相貌接近,故而旁人難分。”
李玄點點頭,也不多問。
一行四人走入莊園,沒多久,便看到了遠處泛著燦燦金鱗的青河,燕子塢的水寨立在高處,其上隱約可見幫眾巡查,而其他沿河的地方便是亭臺樓榭,奢華莊園。
此間地勢,非常開闊,屋與屋的距離有的還在數百米開外,中間又種有爭妍百花,幽靜林子,儼然一副遠離鬧市塵囂的世外桃源。
而一處下游的小碼頭,正有往來舟子停著,搭著。
六七名身強體壯的漕幫幫眾上下著,不知在搬著些什么壇子。
左紅邊見李玄看去,便介紹著:“那是今年新春才出的百花釀。
百花釀乃是百花府特產的上等美酒,內以四季之花釀造,故而一壇美酒至少也需一年時間才可釀好。
于府城中乃是有價無市,便是偶爾撞見了,也大多限量。”
幾人說說笑笑,很快在漕幫弟子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亭子,暫做歇息。
不一會兒功夫,又有客人陸陸續續到來。
客人多是公子小姐。
虧了李玄這些日子四處拜訪,再加上又是聲名遠揚,故而公子小姐有不少都認得他,此時一一上來行禮,然后又有的順勢坐在了他身側,聊了起來。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他,有些小圈子對他懷著明顯的冷漠,傲然在外,毫不搭理。
李玄不以為意。
少年氣傲,正常;遭人妒忌,正常。
還有些則是自顧自地在自己圈子聊著,這也正常,畢竟他是出了點名,但卻不足以引動所有人。
左紅見眾人聊著,便把剛剛李玄吟的那首桃花詩拿了出來,又引得眾公子小姐一陣叫好,還有的則是拍案贊道“不愧是李案首”。
二弟籠罩于兄長那太陽般的耀眼光芒下,瑟瑟發抖,一個勁地在旁邊吃蜜餞。
而魏瑤則是站的更遠,直接站在了亭子之外,好似連看都不要看李玄一眼,只是靜靜地盯著青河水波發呆。
而此時,遠處又傳來少女聲音。
“玄哥哥~~”
魏瑤呼吸猛然一頓,卻很快恢復順暢,她也不回頭,就是繼續盯著水面,看著水中倒映的青山和白云。
李玄看向方向,卻見是曹聞曹怡兄妹。
他笑著喊了聲“怡妹”,然后起身相迎,然后很快和曹聞稱兄道弟地聊了起來。
曹怡直接坐在他對面,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悄悄看著李玄,眸光脈脈,如有春水。
二弟被這視線的余光覆蓋,只覺心里發慌,急忙矮下身子,開始趴著干蜜餞,他也不知道自己吃了個啥,但就是想吃東西。
李玄看了眼平日在府中“點到為止”的二弟,隨意道:“怎么吃這么多?”
二弟道:“好吃,好吃。”
旁邊的公子小姐頓時把目光投到了二弟身上,一個個笑贊:“李案首,伱家弟弟真是可愛。”
二弟的臉刷一下紅了,擠出一絲笑,屁股如坐針氈,額角汗水涔涔。
李玄平時還沒看出二弟的“社恐”屬性,現在看來是覺醒了。
他決定給二弟解脫一下,于是側頭掃了一眼在看水的魏瑤,道:“禮弟,別只顧著自己吃,給瑤花姑娘拿點送過去。”
二弟如釋重負,急忙起身,捧著蜜餞盤子跑開了。
今天,他要和魏瑤賴一起,再不去大兄旁邊了。
...
李玄一邊和眾人聊著,一邊了解著府城的事,而很快他就得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說是冬天的時候有一只巨大的豹尸運到了百花府中。
那豹尸以黑布遮蔽,從外根本看不出來,但卻還是散發出一些尸臭。
這里的公子小姐信息都靈通的很,想來是通過某個長輩了解了一點,此刻拿出來當做了吹噓的談資,顯然...這件事是需要保密,但上層的權貴們卻大多知曉。
李玄好奇地追問:“那豹尸是我們縣里運出去的,卻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那說話的公子笑道:“是蘇先生要呢。”
李玄奇道:“這蘇先生不知又是何方神圣?”
那公子還沒說話,另一個小姐道:“李公子可以問問知府大人,我們都只知道蘇先生神通廣大,甚至能降妖除魔,其他的便不清楚了。”
眾人正聊著,遠處忽地出現了一對璧人。
男子劍眉星目,風度翩翩;女子云發高盤,顧盼生姿。
這正是林劍風和姚笑笑夫婦。
姚笑笑身后還隨著個丫鬟。
三人出現的一剎那,魏瑤陡然柳眉皺起,快速拉著李玄二弟回到了李玄身邊。
“諸位久等。”林劍風匆匆行禮。
他看向曹聞,曹怡,又抱拳,笑道:“曹兄,曹姑娘。”
但在看向李玄時,卻明顯愣了下,旋即抱拳道:“你好。”
曹怡可不管,她是知府千金,在百花府是橫著走的,直接嚷道:“小林子,這可是我李大哥,你怎么不喊人呢?”
林劍風又是一愣。
李玄擺了擺手,笑著回禮道:“無妨無妨,李玄見過林公子。”
林劍風的臉陡然沉了下來,卻只是沉了一瞬間便恢復如常。
而就在這時,那姚笑笑似乎察覺了什么,身子顫了下,她緩緩側頭,眸子轉動,看向身側夫君,陡然僵硬,其間凝著恐懼之色。
林劍風卻勾住她的腰肢,然后笑道:“諸位,請到桃花水榭,我青河漕幫早已準備好了佳肴美食,書卷畫冊。”
他又笑看向曹聞,道:“曹兄,這一次那副云上百駿圖可是取來了,稍后你品鑒一番,是否真跡。”
曹聞哈哈笑道:“好好好。”
眾人一同離了亭子。
隨后又至了那桃花水榭。
水畔桃樹,風吹紅花,一瓣瓣飄零。
水榭回廊高懸著文墨丹青,一眾公子小姐三五匯聚,做著評點。
而不知何時,姚笑笑忽地消失不見了,她那貼身丫鬟也沒了影子。
一炷香時間后,漕幫丫鬟開始將百花釀和一些精致的餐盤送來,天光垂落里,一張張案幾就依著這水榭,在外排開。
眾人入座。
林劍風左看右看,面色陰沉無比。
而就在這時,有個端菜的丫鬟忽地鞋履踩中個拳大的石頭,稍稍一崴,身子失去平衡。
她急忙站好,但饒是如此,那托盤上,菜汁也已往旁邊灑了點。
丫鬟才站定,還未舒口氣,卻聽宴席前臺忽地炸開了一聲怒吼。
“這是我的客人,你怎么敢懈怠,怎么敢不小心!!區區賤婢,怎敢放肆?”
林劍風這一聲突兀的吼叫,讓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而這還沒結束,下一剎,林劍風卻猛然一解腰帶,抖了抖,發出刺耳的金屬響聲。
那腰帶竟是金屬鏈子構成的,而鏈子的盡頭則是個一個怪異的鉤子,原本折疊著看不真切,現在隨著抖開卻是清清楚楚。
那丫鬟愕然了下,好像想起了什么,她面露恐懼之色,嘴唇嚅動,似想求饒,但卻未曾開口,而是崩潰般地轉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