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外人離開,易初陽也才騰出心思來接見這幫弟子。
包括陳淮生在內的一幫人自然是沒資格單獨面見易初陽的,只有虞弦纖和宣尺媚才有資格。
聽了虞弦纖報告了此番來弋郡接引弟子情況,易初陽也點點頭。
“本次接引,弋郡一共二十三名弟子,霍州府四名,朗陵府三名,另外就是義陽府還有五名,分別在定陵、蓼縣、鄳縣和西陽。”虞弦纖恭敬地道:“北面兩府是由鬼蓬宗的唐師兄負責,共計十一名弟子,估計還要一些時間才會來定陵匯合。”
弋郡郡治在義陽,義陽府治在定陵,但弋郡最大最繁華的城市卻不在義陽,也不是定陵,北面碭國府府治碭城縣才是弋郡最大最繁華的城市。
巡察的兩大職責,一是檢查每年在各郡各府的弟子挖掘探尋事務,這是一個宗門發展壯大的根基所在;二是檢查各類宗門所需資材收集準備情況。
在弋郡南部三府后者是通過凌云宗和重華派來完成,只要這兩家沒提出來問題,就無須擔心。
而前者不能假手他人,各宗門弟子的物色招募和培養都是各宗門最核心的事務,都是單獨自行運作。
“鬼蓬宗的唐經天?”易初陽微感驚訝,這可是很少出門辦這種雜務的角色,“他和你負責弋郡?”
“回師伯,唐師兄此次也是主動愿意出門,所以宗門里安排他來弋郡。”其實聽到這個消息時,虞弦纖一樣很吃驚。
九蓮九宗,實際上是一個關系緊密的聯盟,或者說這個宗門是從兩千年前九蓮派開枝散葉出來的,逐漸形成了現在的九蓮宗。
鬼蓬宗是九蓮宗里人數最少也是最詭秘的一宗,一直有點兒游離于其他八宗之外的感覺。
而唐經天算是鬼蓬宗練氣輩弟子中翹楚人物,一直被視為下一代的接班人之一。
“嗯,正好,他都練氣六重了吧?”易初陽微微點頭,“我還擔心這一趟弋郡巡查人手不夠,他來了也算好事。”
虞弦纖聽出了易初陽話語里的意思,小心問道:“師伯的意思是咱們這一次接引任務要暫時停下來,先把義陽這邊的事情處置了再說?”
“嗯,你倒是聰明,我之前不清楚情況,來了之后才知道這邊情況有些異常,現在我也不確定這里邊究竟是哪一方在作祟,但我感覺不會是單純意外或者某一件事情那么簡單,這幾樁事情里邊多半是有聯系的,所以必須要認真查一查,我也打算給宗門里報告請求多派人手過來,但需要一些時間,你和唐經天,嗯,還有這一個……”
“宣尺媚見過師伯。”宣尺媚見易初陽目光望向自己,趕緊見禮。
點點頭,易初陽目光落在宣尺媚臉上,“我知道你,你們掌院對你寄予厚望,三年破境二重,罕見,希望伱再接再厲,你們元荷宗與我們汐蕓宗近三十年表現都不盡人意,你和你虞師姐都算是佼佼者,這一次正好也算是一個歷練,……”
“師伯,那這些剛入門的弟子……”虞弦纖還是有些擔心。
她和宣尺媚都算是練氣弟子了,加之出門時也都帶有符寶。
但這些剛入門的弟子還沒有入道,就是純粹的道種,若真是遇上什么意外,可以說幾無自保之力。
“弦纖,既然入門了,就是本宗弟子,自然也要擔起責任,修道之本,在于歷練,何謂歷練?練不必說,修煉在心在勤,歷是何意?歷,經歷風雨,磨礪砥礪,光是修煉,如巢中稚鳥,永遠難以化為鯤鵬,唯有磨礪砥礪,才能脫胎換骨,登堂入室,……”
易初陽沉吟著道:“當然我知道這些弟子剛入門,什么都不會,但哪怕是跟著走動,看,聽,學,悟,都能對他們裨益良多,尤其是你們兩位,在門中修煉多年,但是卻少于經歷這些,這恰恰是你們最欠缺的,或許一場意想不到的打磨,就能讓你更進一個境界。”
易初陽的話讓虞弦纖和宣尺媚都是心中一震,尤其是虞弦纖。
要說她也是九蓮宗尤其是元荷宗中出類拔萃的弟子了,尤其是在前十年的進境中,相當快,從一重到二重,從二重到三重,都是水到渠成勢如破竹,連門中仙師都是稱贊不已說自己稟賦難得。
但是進入三重后,進境速度明顯放緩,已經四年原地踏步,毫無寸進。
雖然她也知道自己前期修煉進境極快不能代表后期也能如此,很多弟子前期入門緩慢,但是后期就會提速,而前期太快的到后期就會遭遇瓶頸現象,這都很正常。
但是門中競爭激烈,虞弦纖更希望自己成為其中最耀眼的佼佼者,只有那樣,自己才有資格獲得更多的資源傾斜。
而這一次她主動請求出來,也是希望有一些機會能歷練一番,只不過她沒想到會遇上這樣棘手的大事。
等到說得差不多的時候,虞弦纖才提及陳淮生的事情。
這讓易初陽也十分意外。
不過他也知道宣尺媚的確是元荷宗里很看重的一顆新星,三年從入門到練氣二重,的確非常罕見,三十年沖擊筑基并非不可能。
即便是這個虞弦纖也是元荷宗里翹楚人物,未來可期。
雖說是晚一輩的弟子,但是汐蕓宗和元荷宗素來同氣連枝,加之元荷宗關系密切的道友也有信來,人家提出來只是想請自己幫忙引薦一下到凌云宗或者重華派去,也不算過分。
“弦纖,尺媚,二十才來入門,咱們九蓮宗肯定不可能接受,即便是凌云宗和重華派恐怕也不太可能啊,若是十五六歲也許人家還會賣我一個面子,但這二十了,……”易初陽有些為難。
“師伯,淮生哥就是蓼縣人,而且今日聽得提及一名重華派弟子就在蜂桶嶺附近遭遇劫難,而淮生哥家所在的元寶寨距離蜂桶嶺很近,只有二十里不到,他對蜂桶嶺那邊情況十分熟悉,師侄家在蓼縣黑木崖,距離蜂桶嶺略微遠了一些,大概有三十里,弟子因為入門事件比較早,對那邊情況就沒有那么熟悉,若是師伯我們要去蜂桶嶺查尋線索,也許淮生哥可以幫上忙,……”
宣尺媚大著膽子說話。
“哦?”易初陽微微意動。
弋郡南部三府中白石門在霍州府有優勢,凌云宗在義陽府勢力最強,在朗陵府也有一定影響力,而重華門則是以朗陵府為主場。
蓼縣是一個小縣,只有區區二十多萬人,便是在義陽六縣里也屬于末流,便是作為主場的凌云宗也未必在蓼縣有多少可用人手。
關鍵在于凌云宗未必對一年多前這起重華派弟子遭遇不測一事的調查上心,他們的精力肯定會放在當下自己弟子在蓼縣被殺一事上。
而且重華派顯然對凌云宗已經有了一些不信任,凌云宗不肯賣力,肯定還會極大惡化兩家關系,這又是易初陽不愿意見到的。
若是能讓重華派接收這姓陳的年輕人為弟子,不但可以立即派上用場,也算是自己的一個態度。
有這個陳淮生加入重華派,自己讓人多花些心思在重華派弟子被殺一案上,也有理由。
當然,之前自己可以先和凌云宗提一提,若是凌云宗愿意接受陳淮生為弟子,那自不必說。
但若是不肯,自己將陳淮生推薦給重華派,再來這么做也就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