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二修對陳淮生來說已經成了最重要的功課。
他能感覺到兩次修煉的不同。
早課吞吐日華,丹陽內斂,固精引本,精力旺盛。
晚課納養月華,玄陰入極,培元壯髓,神氣暢然。
兩課之間,交融互補,陰陽兩儀,混為太一,可謂混元。
混元功這種初級功法很適合本來道骨就十分厚實的陳淮生,可以不用太顧忌道骨是否能承受功法膨脹帶來的沖擊,換一個人可能就需要調整進度,但陳淮生本身道骨絕佳,又經歷了這么多波折,這點兒挑戰完全可以承受。
每一次凝結的精元在前期日益壯碩,但在現在這個階段已經穩定下來了,按照靈輪凈瓶中的積累速度,陳淮生有信心在兩年甚至一年半內達至煉氣一重。
陳淮生不無奢望的期盼,萬一后期還能更進一步,自己用一年時間就修成正果,達至煉氣一重呢?
不知道這在重華派里算不算是一個記錄?和九蓮宗那邊比,又如何?
修至煉氣一重非常重要,只有修至煉氣一重,才能真正開始修習那些個術。
現在自己雖然入了道,能啟用一些靈符,但是連三才劍式這等最基本的劍術,自己練得再熟練,都只能形似神不至。
至于其他純正道法道術,都需要練成煉氣一重之后才能修習使用。
早課修完,和一起在道館內活絡身體九蓮宗一干尚未入道的弟子又說笑了一番。
像魏武陽、凌凡、許悲懷、姚文仲、章芷箬、舒子丹等人都在,也是一番熱鬧。
雖然沒有太多交集,但是畢竟在那淫祀小廟內一起過夜,也算有幾分交情,大家也都相談甚歡。
這些九蓮宗的弟子并沒有覺察到陳淮生已經入道,陳淮生也沒有要顯擺炫耀的意思。
這些人都比自己小六七歲,甚至七八歲,也許一兩年間人家都要入道,自己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包括魏武陽、凌凡等人也對陳淮生在自己這些人面前坦然自若不卑不亢的氣度十分驚訝。
照理說一個二十歲的大齡弟子,資質稟賦不佳,還是重華派這種地方宗門才入門的弟子的,在自己這些人面前難免就會有些局促或者拘謹。
但陳淮生卻沒表現出半點拘束的意思,甚至還在章芷若這個一群弟子中最拔尖的女孩子面前談笑風生,逗得章芷若和舒子丹兩個女孩子都是喜笑顏開。
一直到陳淮生翩然離開,九蓮宗這一干弟子才忍不住評價起來。
“這位陳大哥看起來變化不小啊,比起一個月前,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
一雙小鹿眼加上一個單環髻扎在頭上翹起,讓這個紅夾襖白長裙的女孩子清純幼態中帶著幾分靈動活潑。
但如果你能看到她腰間纏著的那一條琳瑯法帶,就知道這一位和那位穿法袍的許悲懷一樣,都是不差錢兒的,還未入道,法袍法飾就已經先安排上了。
“我感覺沒啥變化啊。”許悲懷接上話,“他好像一直就是這樣的,謙和有禮,鋒芒不露,……”
旁邊剛走過來的岳鼎晟忍不住嗤笑:“一個二十歲都沒能入道的小角色,還鋒芒不露?他哪來什么鋒芒?根本不值一提!蓼縣這種鄉下小地方,能有什么人才?”
許悲懷最是看不慣這廝傲慢無禮,冷冷地反擊:“你是說宣師姐也不值一提嘍?”
一句話把岳鼎晟噎得臉漲得通紅,卻說不出話來。
他再是狂傲,也不敢在三年內連晉兩重的宣尺媚面前放肆。
這才是真正的天才,人家才十三歲不到就已經開始沖擊煉氣三重了,放眼九蓮宗這幾年新入門的弟子中,誰能比肩?
章芷若和舒子丹等人都笑了起來,卻把岳鼎晟氣得夠嗆,好不容易才從嘴里迸出話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看看我們碭國這邊修真的風采!”
說完便氣哼哼地走了。
“這人是不是有毛病?陳大哥年齡雖然大了一些,卻也沒招惹任何人,他怎么這么無聊,見人都看不慣?”舒子丹一臉不解。
魏武陽眨了眨眼,壓低聲音道:“沒見他沒事兒就往宣師姐跟前湊,美其名曰請教請益,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就見不得其他和宣師姐相熟的人啰,你信不信,若是凌凡或者文仲你們也往宣師姐跟前湊,他絕對一樣會對伱們倆橫眉冷對,恨不能吞了你們倆的,……,昨日他聽得宣師姐去找了陳大哥,就一直在那里罵罵咧咧,……”
一干人才恍然大悟,凌凡和許悲懷都是滿臉不屑,“自作多情,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自己也不照照鏡子!”
章芷若和舒子丹也是啼笑皆非,“陳大哥可是宣師姐的救命恩人,難道他還能不準宣師姐去找陳大哥?他算什么人,有什么資格干預宣師姐的行動?”
“可能有些人覺得自己沾了點兒大家族的血脈,就覺得自己不可一世了,這個世界上各種蠢人都不會少。”一直沒說話的姚文仲歸納總結道。
“文仲兄說得透徹!”
“有理,這天下不識時務狂妄自大的蠢貨何其多?”
“弋北這些人就都如此無禮么?”
在座的眾人都基本上是來自弋南三府的。
本來弋南和弋北兩邊的矛盾就不小,就是語言上也有差異。
弋北兩府尤其是碭國府的修真,更是飛揚跋扈,以弋郡修真界的領頭人自居。
所以巡察弋郡都是虞弦纖和唐經天一南一北各自巡一片。
陳淮生從道院花園里走出來的時候,正碰見虞弦纖與另外一個看上去三十左右的翩躚男子往里走。
“見過虞師姐,……”
因為不認識那個清瘦倜儻的男子,陳淮生頓了一頓。
虞弦纖會意地點頭:“陳師弟,這是我們九蓮鬼蓬宗的唐經天唐師兄,也是我們九蓮翹楚,唐師兄,這是重華派的陳淮生,當初是和我們一道來的蓼縣,遲眉……”
青年恍然大悟,微微點頭:“我知道,遲眉師妹的同鄉兼恩人,幸會,我是鬼蓬宗的唐經天,早就聽過你的名字,方才也挺虞師妹提起你,入門重華,三日入道,聞所未聞啊。”
話語里雖然極盡推崇,但是陳淮生感覺得到這個青年男子并沒有太在意。
陳淮生也從容一笑作揖行禮:“唐師兄謬贊了,小弟都二十了,庸碌數年,不值一提,得吳師伯指點,僥幸入道,與唐師兄的絕才驚艷相比,連螢火與皓月之比都算不上,虞師姐和遲眉妹子亦是小弟仰慕對象,期盼著日后能以幾位為榜樣,跟附驥尾,……”
唐經天貌似漫不經心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看重。
這份不卑不亢里卻還帶著幾分昂揚志氣,氣度格局都非常人。
易師伯居然還沒瞧上,什么眼光?
二十歲還沒入道,聽起來資質稟賦不佳,但是事非絕對,易師伯就沒用靈識好生觀相么?
只說道骨凝實,但道骨凝實能讓其三日入道?唐經天不信。
入重華派,二流宗門而已,吳天恩有多大本事,能指點他?
他卻能三日入道,其靈覺妙悟會差么?
只可惜那時候自己還沒來,否則倒是會好好揣摩一二,也許能為鬼蓬宗收得一名好弟子。
這等時候再想其他也無益,不過唐經天還是對這個濃眉朗目滿臉昂揚的青年多了幾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