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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汴京返回弋郡,兩千多里地,一路向東南,二人心情都很好,甚至有些忐忑和雀躍。
兩個人都是多年未曾歸家了,陳淮生甚至對元寶寨的故鄉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除了九哥和小七還能停留在記憶中外,元寶寨留給他記憶里的東西已經不多了。
像陳崇元父子之流,早已經不在陳淮生視野中了,元寶寨的種種如同蝸牛角上紛紛事,距離他也越來越遠。
只不過現在又要回鄉,似乎又要面對這些紛擾之事。
蓼縣,乃至整個義陽府,已經被納入了紫金派的勢力范圍。
不過凌云宗依然在這里有些潛在勢力,每年或多或少依然有一些弟子回不遠萬里去臥龍嶺或者重陽山入門,就像朗陵那邊也一樣會有弟子來重華一樣。
印象中這幾年里元寶寨是沒有人合乎重華派的招收標準,又或者元寶寨這邊的道種也沒有選擇重華派,而選擇了諸如紫金派這樣的其他宗門。
越是靠近蓼縣,陳淮生和宣尺媚的心情就越激動,陳淮生還要好一些,但宣尺媚卻是興奮無比,話語也變得特別多起來。
“父親母親都快四十了,父親還好,但母親的壽元也許是十年不到了,我原來以為可以選一些靈材給她進補,但是凡人之體是承受不起靈材的,……”
興奮之后的宣尺媚一時間又變得有些黯然,聲音也低沉下來。
“這就是天道,誰也無法改變。”陳淮生寬解:“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伯母在余生中過得如意滿意,沒有任何記掛和遺憾罷了,你不是要為你弟弟考慮一番么?嗯,好像是你姨娘所出,那你如何打算?”
陳淮生的隨口一問也讓宣尺媚遲疑起來,“我也沒想好,還要看父親和姨娘他們的意思了,如果他們愿意,我當然可以把我弟弟帶到重華派,但是如你所說紫金派在蓼縣這邊站穩了腳跟,只怕我父親和姨娘未必……”
陳淮生笑了笑,“那就征求你父親他們的意見唄,重華派現在在大趙這邊名聲可能還不彰,但是在河北也算是能說得上話的了,你實事求是地和你父親介紹,由他來做抉擇,無須強求什么。”
“也不清楚紫金派在義陽府這邊究竟如何,我實在無法明白道宮和官家怎么會容忍南楚宗門進入我們大趙來,簡直不可想象。”宣尺媚嘆氣,“這引狼入室,日后想要將這頭惡狼逐出去,就難了。”
陳淮生笑了笑,沒有回應這個問題。
南楚那邊和大趙這邊的交易是各有詭謀,氣運皇旗輾轉得失,現在還不太好說,南楚那邊圖謀弋郡甚久,而大趙卻又一直對河北之地覬覦已久,這就成了各取所需。
但陳淮生認為歸根結底這土地和人心得失還是取決于實力,如果紫金派乃至其背后的南楚能一直強盛,那么義陽府真的落入南楚手中也合情合理,但如果紫金派北上受挫,南楚自身萎靡,恐怕紫金派退出也是遲早的事情。
如同大趙圖謀河北一樣,河北現在是無主之地,但是也不是隨便誰都可以進來立足的,沒見凌云宗煙消云散?
重華派也是抓住了機遇,同時采取了合理的策略納入了丁家和凌云宗才算是有了今日氣象。
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只怕今冬河北的妖獸潮肯定會比大趙更甚,這是一個巨大挑戰。
陳淮生甚至懷疑也許這些大宗門和門閥早就在這方面有所防范,所以至今這些前十的大宗門,甚至前二十的大宗門世家都沒有一家愿意踏足河北。
也就是重華派走投無路才會冒險進入,但真正的考驗可能就會在從今年開始的未來幾年里,只有熬過這一關,恐怕重華派才稱得上是真正在河北站穩腳跟了。
弋郡亦是如此。
李煜都說了義陽府出現的三階妖獸不是正常現象,紫金派也會經歷嚴峻考驗和挑戰。
甚至這種考驗還會落到弋南這邊的朗陵和霍州二府,那是白石門的根據地。
弋南三府向南深入到了南楚和吳越之間,義陽府有了這種預兆,那朗陵和霍州只怕也難以逃脫。
陳淮生此番回去,也就是想要觀察了解一下,朗陵和霍州二府,又沒有異兆出現。
抵達義陽府府治定陵時,陳淮生和宣尺媚歇息了一宿,準備第二天才趕往蓼縣家鄉。
看著街面上隨處可見的紫底鑲金的三角旗,陳淮生也知道這應該就是紫金派的宗門標識了。
看得出來,定陵城內比起凌云宗在的時候還是要蕭條了不少,雖然這些紫金旗掛著不少,但在陳淮生看來,這反而證明紫金派并沒有能完全控制住整個義陽府,才會以這樣一種方式來昭示存在。
陳淮生選擇的住宿所在是寧安客棧,他有印象,這應該是定陵呂家的產業。
作為定陵三大家之一的呂家,在凌云宗在義陽府時,雙方的關系還算過得去,但現在從客棧小二的態度來看,定陵呂家對紫金派應該是有著抵觸情緒,甚至是反對的。
“呂二爺,好久不見了,生意還好吧?”陳淮生靠著柜臺,很隨意地和柜臺里的掌柜打著招呼,一邊順手拈起柜臺上的一碟黃豆粒丟進嘴里。
“還好,還好,您是……”呂桂全有些遲疑地滿臉堆笑迎合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是一個筑基修士?!還認得自己?可自己怎么沒有半點印象?
呂家雖然號稱定陵三大家之一,但是整個呂家筑基修士也不過區區三人,而且年齡都是過百,真正少壯實力弟子實力最高的呂新書也只有煉氣八重,但此人似乎比呂新書還要年輕一二十歲,怎么就是筑基了?
這是哪家的英才?
很顯然不是紫金派,紫金派中的人他大都認得,也不可能來這里住店,白石門的?
也不像啊,白石門的人不會這樣大搖大擺地進定陵城,而且還是來這里住店。
那就只能是散修了,只是自己完全沒有印象了,也許是多年前來住過店的老客?
“我姓陳,蓼縣固鎮的,可能呂二爺沒印象了,七年前我在這里住過兩晚,對呂二爺印象很深。”陳淮生半真半假地道:“幾年一晃就過,此番回鄉,所以在這里住一晚。”
蓼縣的?呂桂全努力回憶著這幾年里蓼縣所出的英才,似乎沒聽說這幾年蓼縣出過什么人才啊,等等,七年前?
難道是凌云宗的弟子?可凌云宗不是在河北那邊隕滅了,被重華派給吞并了么?
被吞并了也有可能就是重華弟子了,呂桂全試探性地問道:“尊駕可是重華……”
陳淮生微笑著點點頭:“嗯,呂二爺知道就行了。”
呂桂全立即打量四周,壓低聲音:“放心,這里是呂家的地盤,無論是誰,還是要給呂家幾分薄面的,……”
等到呂家主事的家主呂桂倫悄然來到客棧里時,陳淮生和宣尺媚剛好將重華派安排在義陽府的聯絡人打發走。
花了半個時辰從聯絡人這邊了解了一下大概情況,也好見一見呂家在這邊的主事人。
陳淮生其實并不想把問題弄得那么復雜,但是作為重華派內排位在前二十四的筑基修士,如果說回來一趟,卻連本宗門在這邊的聯絡人都不見一面,也不了解情況,這是說不過去的。
李煜在臨行前就專門和他說過,無論有沒有需要,他都應該要履行作為重華弟子一員的責任,尤其是他現在已經是被宗門列入了核心圈層的一員時。
從聯絡人那邊了解到不少情況。
其實重華派近期,或者說短時間內對弋南這邊是沒有太多打算的。
拿下重陽山之后,宗門似乎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濟郡那邊。
畢竟,重陽山這座靈山福地在手,沒理由還要把太多精力放在朗陵或者義陽府,那需要直面白石門和紫金派。
而在山陽府,利用星火宗與清光道的對峙爭斗機會,重華派可以好整以暇地積蓄實力。
但并不代表重華派就對弋南這邊徹底放手了,宗門一半的弟子家鄉都在弋南這邊,哪怕現在來自燕州和濟郡的弟子數量在不斷增長,但是弋南仍然是無數人牽掛的對象。
如陳淮生所猜測的一樣,紫金派在義陽府幾年了,但是境況并不好。
當然憑借著其實力和與大趙這邊的協議,他們的確在義陽府站住了腳。
可來自西邊的白石門壓力卻日益加大,很顯然白石門依托在弋郡內的根底,消化朗陵比紫金派在義陽府快得多。
同時義陽府內的不少中小世家在得到了白石門那邊支持之后,卻都采取了陽奉陰違的態度來對抗,這也引起了紫金派的憤怒。
幾年間有三家小的門閥被滅門,算是殺雞儆猴,但是卻沒有能嚇住這些中小世家。
白石門甚至公開威脅決不允許紫金派以這種方式來大趙境內肆虐,任何宗門進入大趙,就應該守大趙的規矩。小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