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這一切做好,陳淮生注入一點靈氣,沿著整個擺放出來的靈體循環一圈.
通過凈芙妙根連通的各段部位都能暢行無阻,也意味著太乙五寶設置成功,現在就等著合適的時機讓歐婉兒附體注靈了。
附體注靈需要在夜間進行,因為歐婉兒是陰靈之體,是一枚純粹的鬼種,準確的說是二鬼合一的鬼種。
她把自己兒子的鬼種也融入了自己身體,這么些年來多少也吸噬了一些靈力來充實自己,但卻未必和她的鬼種陰靈合契。
現在要將其鬼種陰靈重新直入靈體,便需要讓其鬼種陰靈徹底出體,白天陽氣過甚,會影響注靈附體。
此時還藏身在陳淮生體內鼎爐中的歐婉兒已經感受到了太乙五寶成形帶來的汩汩靈氣。
作為陰靈,她對這種非道體而是先天靈寶鑄成的靈體格外敏感。
天生不帶陽力,乙木體性則具有很好的成長性,可以容納陰靈,進而融為一體。
這突如其來的驚天喜事,讓歐婉兒忍不住瑟瑟發抖。
陳淮生的承諾已經有好幾年了,她也悄悄詢問過,但陳淮生都沒有給出肯定的回復。
但這一次卻是真的了。
哪怕歐婉兒也知道陳淮生的初衷未必就是要履行承諾,安置自己,但論跡不論心,無論如何,這份重生的恩情,都足以讓她銘記肺腑。
“還早,天還沒黑呢,別那么激動,而且注靈之術我也只是學過,還是第一次嘗試,其間一樣有風險,你要考慮清楚。”
陳淮生通過靈識傳遞過來的意圖讓歐婉兒欲哭又笑:“都這等時候了,您還和我說這個,是不是有些太虛偽了?”
“再虛偽也得說一聲,注靈之術我初學初試,另外你該知道注靈過程會非常煎熬,我指的是對你,靈力會一點一點抽離鬼種,徹底置入靈體中,你的鬼種會湮滅消失在五寶本體中,只留下一份記憶的印痕,……”
時間還很寬裕,陳淮生需要好生和歐婉兒溝通一下,他說的也并非虛言。
歐婉兒跟隨那名鬼師修煉了二十年鬼術練就的鬼種也不是一件簡單之事,至少可以確保她在夜間出體不會受太大影響,遠勝于虎猿二靈。
當然論靈力實力,她是遠不及虎猿二靈的,但在夜間體外堅持上,她卻遠勝沒有經過鬼種淬煉之術的虎猿二靈。
“也未必。”歐婉兒沉默了一陣之后才道。
“也未必?什么意思”陳淮生驚訝地道。
“鬼種湮滅倒也未必。”歐婉兒淡淡地道:“我二十年用特殊秘煉之術煉就的鬼種豈是如此容易被融滅的?這還是我和我的孩子融為一體之后的鬼種,煉我鬼種那個死鬼雖然是依附于白石門的鬼修,但實際上與白石門并沒有多少瓜葛,無外乎就是白石門有時候需要他出面做一些不方便出手的勾當讓他出手罷了,白石門也能給他提供一些方便讓他能在霍州那邊立足罷了,各取所需而已,……”
“那個家伙很厲害?”陳淮生還從沒有問起過之前攝煉歐婉兒的白石門鬼修,“叫什么名字?”
“錢庸,估計你們都不認得,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吳越錢氏子,但不知道是被逐出還是被爭奪王位失敗之后流落到大趙這邊來的,但外人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當時攝住我時,他大概也就是五十來歲,筑基六重,后來把我煉成鬼種,一直到紫府,但在入登紫府之后就徘徊不前了,后來他死也是被吳越那邊的兩名紫府真人圍堵住了,力戰不敵才死的,他是鬼修,能和兩名紫府真人一戰,大概實力不差吧,大概久在蘊髓中境水準,……”
錢氏子?被吳越來的修士圍堵擊殺?
保不準這里邊又有無數讓人扼腕嘆息的故事了,但卻和自己無關,陳淮生也懶得多問,但能和兩名紫府真人一戰,那也足以說明此人的造詣了。
“他一直鬼修?”陳淮生問道。
“這卻不知道了,或許是后來修行的吧。”歐婉兒對此不了解,“我只知道他在攝住我的陰魂時就已經相當精擅煉鬼之術了,對我的陰魂十分滿意,連帶著把我的孩子也煉制了,但我的孩子死的時候太小,剛明道骨,還沒有來得及覺醒靈根,……”
這個時候回憶起自己當年的慘景,歐婉兒已經能用相對平和的心態來對待了,但陳淮生依然能感受到對方起伏的心境。
“你說鬼種未必泯滅,那鬼種如何存在?”對于以太乙五寶重鑄靈體置魂復生這種手法,陳淮生也只從古籍中習得,但究竟能不能成,其中會有什么變化,又或者還有什么沒有記載或者考慮進去的東西,也不得而知。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陰靈魂體中這枚鬼種很強大,太乙五寶是木性靈寶,對鬼種并不排斥,或許并存也可以呢?”
同樣歐婉兒對這種事情也一無所知,只是她的直覺告訴她恐怕自己被煉鬼之術修煉了二十年的鬼種怕是沒有那么容易就以為你靈體重鑄就湮滅了的。
當初錢庸對這鬼種修煉極為看重,甚至不惜放緩了他自己的靈境修行,足見他對自己身上的鬼種修煉多么看好。
雖說太乙五寶重鑄靈體乃是道法秘術,但是不是就會徹底泯滅鬼種,還要看實際操作下來變成什么樣。
“并存?”陳淮生有些懵了,“可以么?你的陰靈滲入太乙五寶所鑄靈體,便只剩下一顆鬼種,不被靈體融滅么?”
歐婉兒依然只有搖頭:“我不知道,只有等到你試過才知道了。”
一人一靈都是從未接觸過這類靈藝,都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陳淮生更是如此,全憑自己自學的古籍中法藝,那古籍中也純粹就是介紹,具體如何操作也都是一筆帶過,最后結果如何也都是用了“大成”、“化境”、“圓滿”這類虛化的詞語來形容,但究竟怎樣才算是“大成”、“圓滿”,就不得而知了。
天色終于暗了下來。
哪怕是盛夏季節,但在山中,依然可以感覺到溫度迅速下降。
陳淮生選擇的靈力陰氣極重之地,就是要最大限度地減少外氣對即將出體的歐婉兒的影響。
陰靈鬼種哪一樣都容易被陽氣所影響削弱,所以白天是不能啟用注靈之術的。
一直等到子正。
陳淮生掐了掐時間,在看了看天時,覺得差不多了。
四枚鮫珠置放在四面的樹干上,均勻細膩的乳白色光芒灑落下來,將這一地照得透亮。
陳淮生默默吸氣,鼓動爐鼎。
歐婉兒也知道到時候了,內心也一樣無比緊張。
這是新生之始,能不能成,便于今夜就能見分曉。
凝靈,聚魂,鎖種,……
歐婉兒回憶著自己的煉魂之術,將自己整個陰靈凝集起來,從陳淮生鼎爐中出來,沿著經脈滑出。
陳淮生只感覺自己丹海一松,一抹潤澤細膩的幽光青霧滲透出來。
陳淮生不敢怠慢,雙手合攏,兩根拇指和食指相對,形成一個心形,將這一團幽光青霧聚攏鎖住。
這便是歐婉兒聚縮之后的陰靈,自己這時候只需要噴吐一口丹氣便能將其徹底湮滅。
緩緩推動雙手,陳淮生跪在放置好的太乙五寶所鑄靈體面前,小心翼翼地將這團陰靈放在了居中鑲嵌在青云玉藕中的幽蓬鬼實之上。
這一團幽光青霧宛若實質,冉冉地在幽蓬鬼實之上浮動,陳淮生深吸一口氣,收回雙手,純粹用靈識控制陰靈不動,這邊才從囊中再度取出幾根凈芙妙根之須,運指如飛,將其插入這團陰靈之中。
歐婉兒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有如灼燒般的劇烈疼痛遍布全身,但她不敢亂動,依然牢牢鎖定自己的陰靈,防止散泄。
“忍住,現在你的陰靈和太乙五寶所鑄的靈體還不兼容,需要以凈芙妙根之須來接引,讓幽蓬鬼實先行適應接納,這會很難受,但要挺住,……”
陳淮生靈識傳遞過來,歐婉兒明白:“我知道,您盡管施為,我忍得住,……”
陳淮生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忍手的時候,連續幾枚根須刺入歐婉兒的陰靈,當根須從下部露出時,陳淮生才催動靈力將根須末梢糾合在一起,變成一根粗針,緩緩下沉,刺入幽蓬鬼實之中。
幽蓬鬼實就是一顆宛如紅棗大小的烏黑色果實,但表面幽光明滅不定,與雪白的青云玉藕鑲嵌在一起,更是顯得格外詭異。
當根須聚成的粗針刺入幽蓬鬼實時,幽蓬鬼實猶如活物一般躁動起來,表面的幽光更是飛速流轉。
整個根須粗針都開始顫栗起來,陳淮生提聚靈力全數注入。
他是中性靈根,靈力注入可以對兩邊都能承接吸納,也能起到緩沖融和之用。
要穩住,這是第一關,要讓歐婉兒的陰靈之性與幽蓬鬼實的靈性相融相適應。
這一關過不了,那一切都無從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