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五條元鮭,十枚元李,……”
當陳淮生將手中的魚皮靈囊交給公孫勝時,公孫勝都禁不住站起身來,有些不敢接受。
公孫勝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但這些東西即便是放在自己還是紫府的二十年前,也還是相當可觀的一筆小財富了。
元鮭和元李都是滋養道骨的絕佳靈寶,你說一條兩枚還說得過去,五條元鮭,還有十枚元李,這對于現在的公孫勝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橫財,甚至是比橫財還要夸張。
這真的是要買自己性命的節奏啊,平復了一下澎湃的心境,公孫勝并沒有立即接過,而是沉靜了一下心情,才緩緩道:“淮生,這些東西太貴重了,……”
“貴重是貴重,但如果所用非人,那就是浪費,但前輩覺得用在自己身上是浪費么?”陳淮生不以為意,含笑問道。
“這……”公孫勝搖頭苦笑,伸手緩緩接過,但仍然道:“淮生,這些東西對我的確有大用,說句不為過的話,有這些東西,我可以在三個月內,重新沖擊紫府,能不能成不好說,但我自己覺得幾率很大,……”
公孫勝的話讓陳淮生心中也有些苦澀,這就是有過紫府經歷的底蘊,而且和渡果與秦昭業那種還不同,道骨根基未傷,既能迅速起勢。
相比之下,這些元鮭和元李用在自己身上,也頂多就是讓道骨再凝厚一些,并無大用了。
現在自己雖然跌落兩重,但陳淮生也同樣有信心,一個月內,就能重新恢復到筑基六重的水準上。
丟開這些不必要的心情,陳淮生燦然笑道:“這不正好?我正期待前輩的大放異彩,大槐山上正缺前輩這樣的強者幫襯,……”
公孫勝明白陳淮生的意思,但是他仍然覺得陳淮生這一波賭得有點兒大了,嘆了一口氣:“淮生,你就不怕我入登紫府拍屁股走人,你又能奈我何?”
“若是前輩要走,那肯定也是前輩有必須要走的原因,權當交一個朋友,修真界山不轉水轉,總會有碰面的時候,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不是么?總勝過這些東西落入我腹中發揮不了什么用處好吧?”陳淮生仍然是笑意盈面。
公孫勝都不得不在心中暗贊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大格局。
不管他內心如何想,但人家敢這么做了,做得如此漂亮,自己能不承這份情么?
只要自己不是狼心狗肺之輩,加上之前替自己拔除陰魃之魂的恩義,這本本子自己只怕都還不清了,他內心其實是不愿意欠這份情的,但眼睜睜地卻看著自己越陷越深了。
“唔,淮生,多余話我也不說了,我收下了。”公孫勝略作思索,“這一個月我恐怕要回之前我們呆的地方去,我想盡快把我現在的靈境實力恢復起來,在沒有提升到筑基巔峰之前,我不打算出來,……,另外我想先在你這里再用一些靈石,買些寶芝三堂丹和其他靈材,以便于……”
陳淮生能理解對方的心情,有此機遇,自然要盡快提升,而且對方表現出來的態度也是有意讓自己放心,索性一客不煩二主,連帶著再買一些寶芝三堂丹和靈材都煩勞自己了,也算讓自己放心。
“行,我也不打算再在東元這邊呆了,云蜃真境究竟能不能出,什么時候出,我看也沒個準信,我還要先南下去大趙那邊,前輩就安心入山修行,待我從南邊回來,再來聯系前輩。”
二人約定,便再無啰嗦,陳淮生拿出靈砂交予對方,便與歐婉兒徑直南下。
原本就想一個人輕輕松松地來一趟自由行,沒想到在通天泊這里卻發生了大的變化。
公孫勝也就罷了,留在了這邊,但歐婉兒卻重生復活,獨立成人,驟然間自己身邊就多了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難以斷言年齡的妙齡女子,也讓陳淮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來。
獨行有獨行的自在,結伴有結伴的熱鬧。
以前陳淮生和歐婉兒的對話基本上都局限于具體事務,很少言及其他,但現在兩人卻要相伴萬里,這一趟走下來怕不是要兩三個月,所以陳淮生也覺得有必要讓二人更熟悉一些,自然就要談及一些個人隱私。
事實上歐婉兒藏于陳淮生體內這幾年,對陳淮生的隱私多少還是知曉一些。
她和虎猿二靈不同。
這二靈是真正的妖靈,對于人類社會的東西未必太了解。
但歐婉兒不一樣。
她在歐家寨長大,天生麗質不說,也極其聰慧,卻被族中長輩覬覦,最終淪為歐慶堂的獵物,直接導致丈夫和兒子的喪命,后又被白石鬼修控制奴役二十年,日復一日的煎熬修煉,才最終出頭復仇雪恨。
可以說這人間恩怨情仇她都是親身經歷過了,而人間人性的骯臟腌臜黑暗卑劣她也早就品嘗無數,正因為如此,陳淮生的心思心機在她這里都不太好使。
所以陳淮生在她面前也就主打一個坦蕩坦誠。
“……,我知道公孫勝對你很重要,但是你這付出如此之大,人心叵測,他原來就是散修,習慣了山野生活,未必受得了約束,別說他修成紫府,就算是這兩三個月之后我們回來,他修成筑基,不知所蹤,我們又能如何?”
歐婉兒的質問讓陳淮生也覺得挺有意思,斜睨了對方一眼,一邊御風飄飛,“婉兒,若要這么說,你現在要直接走人,我也一樣束手無策,可你也沒有走哇,還不是一樣不離不棄陪在我身邊?”
陳淮生話語里多了幾分曖昧的味道,不過對于早已經為人妻過為人情婦過為人母的歐婉兒來說,卻不值一提,輕哼一聲:“先生這般話語最好當著方姑娘和宣姑娘她們面去說,我倒是無所謂啊,這先天靈體固然是新嫩,但我這心境卻早就沉靜如湖了,你若是這一路上真的按捺不住,我也可以獻祭這具身體,……”
虎狼之言!
簡直是小覷自己!
陳淮生被歐婉兒的話語給弄得無言以對,好半晌才硬生生回懟:“你不同,畢竟咱們這么多年交情,知根知底,……”
歐婉兒噗嗤一聲,還真樂出聲來了:“先生,你這是一人在外,放飛自我么?這等話換了別的女孩子恐怕早就掩面而逃了,可對我來說卻不值一提啊,也好,晚間咱們就可以知我深淺知你長短了,如何?”
這話真沒法再接下去了,陳淮生都沒想到歐婉兒如此“豪邁狂放”,但想想也是,幾十年風雨,啥沒見過經過,何懼自己這種語言上的撩撥挑逗?
“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了,公孫勝這邊,我算是押寶,但我覺得值,真要看走了眼,那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了,幾條元鮭幾顆元李而已,我還折得起,可今冬和明年大槐山可能都會面臨種種挑戰和壓力。”陳淮生毫不諱言:“除非你我能在今冬都躍升紫府,否則一旦遭遇三階妖獸或者明年月廬宗挑釁,我們便無法應對。”
“那為什么不退回臥龍嶺去?”歐婉兒反問:“你不是說重華派要南撤回大趙么?明年,還是后年?咱們正好回去接手,……”
這個問題陳淮生其實也考慮過。
明年,最遲后年可能李煜就會帶著所有人南撤,臥龍嶺若說是論基礎,肯定比大槐山這邊好,周遭這些宗族勢力都已經歸附于了重華派,現在回去正好接手,而且在名義上也更正當。
但這邊大槐山就此放棄?現在還不足以支撐起兩邊都要兼顧的實力,陳淮生也沒如此癡心妄想過。
大槐山本身條件比臥龍嶺那邊好,臥龍嶺太散,對于一個大宗門來說更適合,但自己這種小勢力,并不合適。
何況臥龍嶺周邊并非沒有敵人,幽州寧家,翟谷這邊的鳳翼宗,以及西北的天鶴宗。
如果是重華派在臥龍嶺,這些勢力自然不會生出什么異心,但換了自己這檔人,那恐怕就不好說了。
“現在還不適合,歸根結底還是咱們實力太弱了一些。”陳淮生嘆息一聲,“婉兒,你現在都筑基四重了,但千萬莫要自滿,陰魃魂力帶給你的機會也僅止于此了,下一步,每一個臺階可能都會艱難得多。”
歐婉兒點了點頭:“我心里有數,我自己給自己定的目標就是二十年沖擊紫府。”
還算靠譜,歐婉兒有太乙靈體的稟賦,現在筑基四重,以二十年為期沖擊紫府,應該是比較穩健的路數。
不過陳淮生還是覺得歐婉兒未必會拖這么久,她的鬼修二十年也是一番難得的經歷,有幽蓬鬼實為核心的靈體,如果與鬼修相結合起來,這個進度完全可以更快,而且太乙靈體還能汲取更多的外部力量,這也是陳淮生的一種直覺。
對陳淮生來說,二十年肯定太遙遠了一些,十年之內,他就要入登紫府,他有這個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