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愈金剛,方為煉體一境圓滿。”
“若想進階第二境,需得金剛轉白玉。”
“按照王淵的說法,就是體內骨骼肌膚盡數轉化,達到金肌玉骨的層次。此時精金為肌,靈玉為骨,肉身純凈無瑕,直接脫胎換骨。”
“如此一來,才有煉體第二境的層次。”
船隊離開大河坊三天后。
羅塵居于靜室中。
按照慣例,修行兩遍《乙木藥王經》后,便開始研究其他的東西。
和普通修士所想的,他天天閑著不同。
實際上,他可忙了。
每天修煉《乙木藥王經》。
引煞入體,錘煉神魂底蘊。
用靈識消磨段乾坤的靈識禁制,爭取早日打開儲物袋。
只有閑暇之時,才有空看看其他閑書。
現在,他看的就是王淵給他的那本《王氏秘籍》。
很俗套的名字,但里面的內容,著實讓羅塵在仙道修煉之外,大開眼界。
原來對體魄的修煉,也有這么多門門道道。
“想要突破煉體第一境,其實并不難,依靠丹藥就行。”
“王淵當初用的就是金質玉液,不斷淬煉肌膚骨骼。”
“此藥不入丹田,不進氣海,倒是不用擔心丹毒遺留。”
羅塵倒不是對煉體感興趣。
他早已想得通透,自己資質不行,必須要專注在煉氣之道上。
他感興趣的,是當初和王淵一起買下的那套殘缺功法——
《天鵬變》
對于此法,王淵是看不上的。
他只是截取其中優點,融合到自己的體修之路上。
但羅塵很感興趣。
自己筑基之時,采用烈火云鵬煉制帝流漿。
其中所蘊含的鵬鳥精血,可不是一滴兩滴那么簡單。
若要借此修煉《天鵬變》,勢必事半功倍!
不過該功法,乃是三階煉體功法,品階極高。
想要系統幫忙跨階入門,要耗費的成就點實在太多。
而且,還是殘缺版的。
羅塵自問除了丹道之外,對于煉體一道,積累太少,根本不可能將其補全。
他現在做的,就是打好基礎。
若以后有機會修煉,也不至于事到臨頭才去抱佛腳。
《天鵬變》的修煉,是有硬性要求的。
那就是必須擁有至少煉體二境的體魄。
羅塵如今,已經煉體一境圓滿。
距離二境,不過臨門一腳而已。
“金質玉液?”
“此藥就是泰山坊金石閣的特產,去了那邊,倒是可以多買一些。”
金石閣!
羅塵是很熟悉的。
閣主康東岳,乃是貨真價實的筑基真修。
當初來大河坊,參加論道臺開業大典,他也曾和對方有過一面之緣。
后來還托劉掌柜給他帶話,說想代理售賣眾妙丸。
可惜,那時候他已經是破山幫的煉丹師,沒有達成合作關系。
這一次去泰山坊。
除了購買金質玉液之外。
或許還可以通過他們,銷售一批積壓的上品玉髓丹。
“缺錢啊!”
羅塵感慨了一聲。
到了外地,要花靈石的地方,肯定會很多。
這從汪海潮臉都不要了,也要靠著船票,大撈一筆就看得出來。
不僅是他們倆,李家和南宮家只怕也開始動用積蓄了。
就在羅塵感慨之時。
忽而眉頭一皺。
“啊!”
“這是什么妖獸?”
“這是一階妖獸銀梭魚,身形如箭,專破靈力護罩,往往成群結隊出現。”
“快,啟動陣法!”
“有銀梭魚飛進來了,司馬賢帶人快點處理掉,不要讓那玩意兒傷人。”
羅塵自靜室中走出,目光落到正在發號施令的司馬惠娘身上。
見其不慌不忙,暗自點頭。
這些年下來,對方越來越熟悉總裁這個角色了,處理大小事情,都頗有章法。
有她在,自己著實省了不少心力。
隨后,羅塵看向周圍的“敵人”。
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魚。
一條條巴掌大小的魚,從奔涌的河流里如箭一般飆射而出。
陽光照射下,銀白的鱗片閃閃發光。
尖銳的利牙,只要撲到修士身邊。
哪怕激發了防御罩,也扛不住一兩條魚的幾口啃噬。
而現在,所要面對的銀梭魚,何止一兩條!
入目所及。
羅天會大船邊,足有上千條銀白小魚,不斷飛騰翻躍。
不過這些,都不成氣候。
有船上的大陣守衛,再加上戰堂一眾高手不斷撲殺。
除了幾個倒霉蛋在一開始被咬傷之外,羅天會修士幾乎沒什么損失。
但是,其他地方就慘烈了。
羅塵目光遠眺,輔以靈識觀察。
只見十幾條大船所在,全被密密麻麻的銀白之光籠罩。
尤其是最前方那艘大船,此刻已經寸步難行。
修士的慘叫聲,已經開始頻頻爆發。
而這,還不是最慘的!
那些舍不得買船票的大量散修,之前一直是跟在兩側飛行,或是駕馭自制竹筏,跟在后面。
此刻,數萬條銀梭魚同時攻擊。
兩側散修,境界稍低者,只是一瞬間就被擊破防御光罩,被拖入河水之中。
一些強大的散修,趁著別人被圍攻,強行飛往兩岸。
落地后,驚恐的看著這一幕。
修士,如雨而落。
河中,血花翻騰。
那些乘坐自制竹筏小船的,更慘!
第一時間,就被鋪天蓋地的銀梭魚包圍,連飛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這么龐大的銀梭魚群,從何而來?”
是南宮謹的聲音。
羅塵眉頭一挑,凝聚靈識落往居中那艘大船上。
一場筑基真修之間的對話,就此展開。
“據我所知,瀾滄河沒有這么大的銀梭魚群吧?”依舊是南宮謹。
面對他的焦急追問。
汪海潮不疾不徐的說道:“一般情況下,是沒有的。但這一次,我們一同出行的修士,多達上萬。”
“沒有什么妖獸,忍得住如此眾多的血食,尤其,都還是具備靈氣的血食。”
什么時候,人族修士也可以用具備靈氣的血食來衡量了?
羅塵略顯沉默。
南宮謹焦急道:“我南宮家修士數量頗少,再這么下去,庇佑不了那些凡人。我要出手了!”
“道友出手可以,但絕對不要動用超過煉氣境圓滿的手段。”
“嗯?”
疑問之聲,來源于李一弦。
汪海潮冷冷道:“如此龐大的銀梭魚群,必有二階銀梭魚王。此地乃河流正中,它若動怒,或許斗不過我們,但擊破這幾艘法器大船,還是綽綽有余的。”
“相反,若我等四人不大張旗鼓的出手,它自然會忌憚一二。”
道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
然而……
看著四周,那如雨墜落到瀾滄河中的無數散修,哪怕是心如鋼鐵的筑基真修,也覺得頗為不忍。
李一弦澀聲道:“不救那些散修嗎?”
“為什么要救?”汪海潮瞬時反問。
不等李一弦回答,他嗤笑道:“這些散修,就是拿來喂魚的。而且,他們人數實在太多,又不知遮掩的在外面散發靈力波動,遲早會引來三階妖獸。”
“到那時候,李道友,你來抵擋獸王之威?”
李一弦沉默了。
羅塵眉頭一挑,這汪海潮好狠的心。
所謂四人不出手,震懾二階銀梭魚王,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他主要還是想減輕掉這些負擔啊!
“我想,諸位應該沒有那種大善之輩吧!”
汪海潮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
李一弦苦笑一聲,也不再多言。
羅塵眨了眨眼,收回靈識。
他自然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這些散修沒有交船票,就跟著一起走,自然要承擔相應的風險。
為了后續的旅程安全,減少因為散修的靈力波動,帶來的風險,也是很有必要的。
羅塵沒能力去庇佑那些散修。
能夠護好自己這一船人,就足夠了。
在三大筑基都不出手,南宮謹也僅僅只是保護他那一船人的情況下。
銀梭魚群的圍殺,持續了很長的時間。
這一條河段,徹底被鮮血染紅。
兩側岸邊。
幸存的散修,目光驚恐,后怕不已。
直到船隊,艱難行駛出這片河段,才宣告結束。
羅塵回頭看向那條染血的河段,沉默不言。
萬魚飛騰,尸骨翻涌。
浪花朵朵之下,為這次旅程,染上一抹濃重的血色。
“若自己不成就筑基,當初煉氣期之時,就逃進深山大澤里面,會不會也是這般下場?”
捫心自問,羅塵沒有任何把握。
煉氣期時候的所有手段,此刻看來,都極為可笑。
瀾滄河還算比較安全的河流。
常年有修士在上活動。
而嘯月山脈,那是真正的人跡罕至。
如常陰山這等外圍區域,二階妖狼就比比皆是。
他當初要是抱著橫穿山脈的想法跑路,只怕死得會比如今這些散修還要凄慘。
在羅塵反省的時候,心中忽有所感。
他轉過臉來,只見前方大船上,女修李一弦迎著血腥之風,默默的看著他。
面對羅塵的回望,她點頭示意。
羅塵微微頷首。
二者沒有交流,僅僅只是眼神對視,就達成了某種默契。
汪海潮,不可信!
他今日能犧牲這些散修,來日未嘗不會拋棄盟友。
所謂的四家聯盟,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他們可沒有結下大道盟誓!
相比弱小的南宮家,羅天會和實力保存完整的李家,無疑具備了共同進退的前提。
李一弦相信羅塵會給她這個面子。
船艙中。
李敖恭敬的將李一弦迎接進來。
“姨母,丹塵子前輩怎么說?”
李一弦打出一記隔音術,將船艙包圍起來。
她輕聲道:“他什么也沒說,但他懂我的意思。”
李敖焦慮道:“懂是一回事,但他愿意和我們李家共同進退,又是一回事。姨母,你……”
“小敖,你這樣不行。”
“呃……”
李一弦憐惜的看著他,“你太過急躁了,這樣怎能帶領李家走向興盛。”
李敖不解其意,覺得自己所思所想,無不是為家族考慮。
這也算急躁嗎?
見他一副自負樣子,李一弦嘆了口氣。
明明年齡也不小了,但偏偏李敖性格總是沉穩不下來。
小輩之中,莫說如今與自己平起平坐的羅塵,他連南宮欽都比不太上了。
后者這些年,風光過,也落魄過。
經歷了許多挫折,已經漸漸有了一家之主的氣度。
她剛才看得分明。
南宮謹嘴上說得焦急,實際上南宮家那邊并沒有慌亂。
在其兒子南宮欽的主持下,有條不紊的應對銀梭魚。
反而是實力雄厚的李家,在李敖主持下,多有損傷。
他殺得興起,差點還想出船追殺銀梭魚。
若不是自己及時叫住,李家修士只怕還會損失幾個。
也不知南宮謹是如何教導南宮欽的?
李一弦搖了搖頭,柔聲道:“羅塵此人,并非天性薄涼之輩,不然也不會凝聚了那么一批高手在身邊。”
“我與他往日無仇,近日無怨,有著很好的合作基礎。”
“他筑基之時,我把他最渴求的乙木藥王經拱手送上,還親自為他解釋里面一些修煉誤區。”
“如此一來,不說投桃報李,但至少共同進退,還是可以做到的。”
“小敖,為人處事,不可只以利益而論,還要以人為本。”
“懂嗎?”
李敖恍然大悟。
但又皺眉道:“可羅塵與我等暗中結盟,何嘗不是保全羅天會的利益。”
李一弦怔了怔,竟不知如何反駁。
只能揮了揮輕紗衣袖。
“你下去吧,安撫好族人,后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哦。”
待李敖離去后,李一弦臉上不由浮現苦笑之色。
她一未出閣,只會修煉的女子,哪里又懂育兒教人的道理。
這么多年,也不過是照貓畫虎,指點李敖幾句。
偏偏,養出個驕橫自負的性格來。
“大姐,你這兒子我是真不知道怎么教啊!”
“把他培養到筑基期,就是我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羅天會大船上。
正在和慕容青漣、袁婆婆商討,如何處理傷員的司馬惠娘,忽的神情一動。
“抱歉,會長找我。”
慕容青漣看了一眼頂上的船艙,點了點頭。“你去吧,我來處理就好。”
袁婆婆咳嗽了一聲,顫顫巍巍的說道:“那些傷員,交給我就行。”
司馬惠娘道了聲謝,撩起裙角,快步跑進上艙房。
和下面擁擠雜亂的下艙不同,羅塵所居的船艙,面積頗大,光線通透。
冉冉檀香,徘徊不散。
“會長,找我何事?”
軟塌之上。
羅塵睜開眼,看著面前一身黑色紗裙,精致又干練的女修。
在他注視下,司馬惠娘不卑不亢,耐心等候他吩咐。
“無什么大事,只是接下來的旅程,讓段鋒駕船之時,更靠近一點李家的大船。”
司馬惠娘眉頭一挑,“我們兩方有合作?”
聰明!
一點就透!
羅塵淡淡一笑,“是有這么個意思,但雙方都沒有挑破。”
司馬惠娘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接下來會按照吩咐去做。
不過,她轉瞬好奇道:“為何不與跟我們關系更好的南宮家合作?”
“南宮謹此人……”
羅塵輕輕念著這個名字。
片刻,徐徐道:“此人太過重視利益,在不立下大道盟誓的情況下,信不過!”
司馬惠娘一怔,旋即猛然點頭。
“的確如此!”
她不是下面那些什么都不知道小修士。
羅天會涉及到跟筑基期相關的大事,羅塵都有意識讓她了解過。
南宮謹一直以來,都把利益看得極重。
當初怕觸怒苗文,拒絕和羅城合作,后來得知羅塵有一定實力,又當即和他合作。
為了一件法寶,敢于拋棄曾經的盟友,親自出手對付段乾坤。
當羅塵閉關。
羅天會供應不上玉髓丹的時候,差點撕破臉皮,上山打攪羅塵沖擊筑基期。
可以說,跟此人合作,必須要有足夠多的利益,進行牽扯。
不然,他過于反復無常了。
倒是李家那邊……
“李一弦心思相對單純,僅僅只是為了保全李家,保護自己。”
“只要不觸及到她的底線,她會是一個可交的朋友。”
聽著羅塵的話,司馬惠娘若有所思。
想起當初筑基大典上,李一弦刻意講的一些筑基心得,分明是在和羅塵合作之外的恩惠。
此女,確實是個大方的主兒。
“會長這是見人下碟、看人下菜啊!”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司馬惠娘不再疑惑。
“我知道了,此事我會吩咐下去。僅限于七堂堂主知道。”
“嗯,你去吧!”
司馬惠娘施了一禮,利索出艙。
看著她背影,羅塵很滿意。
后面那一句“僅限于七堂堂主知道”,可不是他吩咐的。
但司馬惠娘就是能快速反應過來。
此女這些年,確實成長了不少,頗有大將之風。
少了以前那種跑單幫的狹隘,多了站在整個幫會上看待事情的格局。
“若她境界再高一點,能幫到我的地方會更多。”
“觀其靈力波動,距離煉氣大圓滿,也沒多久了。”
“或許,我可以為其提前準備一二。”
對于司馬惠娘此女。
羅塵的態度,是很明確的。
與慕容青漣、顧彩衣、段鋒這些早年相交的朋友不同。
他是很清晰的將司馬惠娘定位在“下屬”這個角色上。
其中不涉及任何友情、愛情、主觀情緒。
他看重的,就是此女的能力。
在對方不斷努力為自己創造價值的情況下,羅塵很樂意給她豐厚的回報。
筑基!
無疑就是對方最渴求的東西。
而對于現在的羅塵來說,要幫助一個具備資質的人筑基,其實并不算太難。
或者說,大多筑基修士,要幫助一個具備資質的人筑基,都不算難。
米叔華當初能搞到筑基丹。
汪海潮等人也是如此。
段乾坤更牛一點,為段銳準備了兩顆筑基丹,外加一株八百年天地根。
而他們之所以沒有培養出筑基修士,則是各種原因了。
米叔華和汪海潮,一者偽善,一者無容人之量。
段乾坤就有點悲傷了。
不是他不行,而是段銳不行。
“希望她到時候,不要讓我失望啊!”
羅塵感慨一聲,就將注意力收回到自己身上。
在沒有化毒之法的情況下,每日的修煉就極為重要了。
得益于筑基之后,神魂暴漲,體魄前不久也踏入一境圓滿。
他現在每日修煉乙木藥王經的次數,也大幅度上漲。
一次一個小時。
一天足足可以修煉五次。
就是效率有點低,哪怕有小聚靈陣輔助。
船上,可沒有靈脈之地。
“若能安頓下來,必須尋一靈脈之地。一階的都不行,我資質太差,必須要有二階靈脈之地。”
“不然,真得修煉個一兩千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