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階洞府中。
羅塵瀏覽著最近幾日匯總起來的所有情報。
心中漸漸對落云宗攻打炎盟那一戰,有了更加清晰且全面的概念。
那一戰,雖然只持續了一天,但慘烈程度遠甚兩大上宗內戰。
當然,這個慘烈,是只針對炎盟那一方來說的。
因為落云宗的準備,實在太充足了。
五百筑基真修,操控著上千具傀儡,且近乎都是在積雷山戰場上露面過的那種遠程轟擊傀儡。
操控難度并不高,只需要投入足夠多的靈石即可。
一輪又一輪的轟擊下,幾乎像犁田一樣將炎盟犁了數遍。
而炎盟突然展露在世人的底蘊——攏共十四位金丹上人,在落云宗十大金丹手下,也完全不夠看。
因為落云宗那十大金丹,看似只有十個,但實際上換做二十個金丹也毫不為過。
他們個個都是神識強大之輩!
除了常規手段外,各自還都操控著可以媲美金丹修士的三階傀儡,形成多打少的局面。
而且,在最頂級的金丹后期戰力上,落云宗一方也形成了絕對壓制。
落云宗程衍,金丹九層!
對方還是落云宗那位韓瞻真人的師兄,一身手段本就極為不凡。
在那一戰中,他甚至還請出了韓瞻真人這些年煉制的一具傀儡,實力近乎媲美元嬰初期修士。
在如此攻擊之下。
傳聞中實力極強的炎盟盟主,幾乎被瞬殺。
而倉促的炎盟修士,完全是潰不成兵,毫無抵抗之勢。
十四位金丹上人,當場就被屠戮了大半。
后續戰斗中,傳聞更是十不存一,只活下來一二之數。
至于更加低階的煉氣、筑基期弟子,在炮火洗地之下,更加悲慘。
也正是如此。
明明青丹谷和炎盟一樣,都是被上宗修士攻擊。
最后結果,卻是青丹谷被破,但炎盟卻是被冠以了“被屠”的說法。
若不是劍宗搖光上人一劍斬斷青丹谷元華山,以此逼迫落云宗退兵,只怕炎盟當場就得除名。
但即便如此!
經此一戰,炎盟依舊瞬間跌落到了谷底。
巔峰時候,明面上五大金丹,背地里十三位金丹。
如今,卻只剩下大貓小貓兩三只。
若不是當初戰斗爆發得突然,尚且有一位金丹上人在外,得以幸存。
只怕炎盟現在就已經除名大宗,淪為普通一流門派了。
“說起來,巧合的是,那位在外沒有參與守宗之戰的金丹上人,恰好就是當初攻擊我們羅天會的秦泰然。”司馬惠娘說道。
聽見這話,羅塵不由嗤笑。
“巧合嗎?我看不見得是這樣。”
司馬惠娘不解。
羅塵扯了扯嘴角,“他當初被絕情仙子和費冥長老追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生天。”
“不過此人的確很強,在同是金丹四層的兩大上人圍攻下,依舊沒受什么傷。”
“所付出的代價,便是蘊養多年的炎陽真煞消耗一空。之所以戰斗爆發的時候,他會在外面,想來就是在外收集炎陽真煞。”
這么一說,司馬惠娘不由恍然大悟。
實際上,這個消息也是之前費冥和羅塵閑聊的時候,隨口提起的。
炎盟修士,多寶,精火,善用煞。
當初秦泰然以本命法寶泰皇爐攻伐絕情仙子,法寶被困,就是依靠泰皇爐中的炎陽真煞,才將其召回。
這可是他一大殺招。
殺招因為煞氣耗光被破,自然要補回來。
這反而讓他僥幸逃過了一劫!
只不過,幸運?
咔嚓!
羅塵一把捏碎手中玉玨,嘴角掛上一抹猙獰笑容。
“果然,自己的仇,還是要自己來報啊!”
見到這一幕,司馬惠娘心頭一跳。
她忐忑的問道:“會長,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羅塵獰然笑容漸漸擴大,“當然是做了那秦泰然啊!”
“可是!”
司馬惠娘面色瞬變,脫口而出,“那可是金丹大宗啊!”
羅塵哼了一聲。
現在的炎盟,有大宗之名,卻無大宗之實。
名義上有著三大金丹上人,除了秦泰然狀態齊整之外,另外兩人都是從大戰中僥幸活下來之輩,狀態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普通筑基真修受傷,都要經年數月才能養好。
何況金丹上人?
而涉及到低階修士,想來也好不到哪里去。
見羅塵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司馬惠娘無比擔憂的說道: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炎盟再怎么遭逢大難,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只需要將在外的弟子門人召回,依舊有著大宗底蘊。”
“其他地方仍有炎盟附庸殘存,也是一股巨大勢力。”
“這般實力,壓根不是我們羅天會目前能夠比擬的。”
“會長,你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聽完這番話。
羅塵臉上猙獰的笑容漸漸消散。
但是!
一番沉思后,他依舊斬釘截鐵的說道:“此事,必須進行!”
見司馬惠娘仍舊不同意,甚至準備冒著觸怒他的風險要繼續勸說,他抬斷了對方的話。
“非是我沖動。”
“而是機會,就擺在眼前,天予弗取,必受其咎!”
司馬惠娘仍舊有些不甘,“會長,我知道你很厲害,不管是同階戰斗,還是越階之戰,都幾無敗績。何不等你結丹之后,再行此事?到那時,勝算應該更大吧!”
“結丹?”羅塵扯了扯嘴角,“十年?五十年?百年?還是更久?”
他沒提失敗,默認成功結丹。
以這個為前提,思考長遠。
司馬惠娘連連點頭,“對,只要有時間,就可以改變一切。到時候你結成金丹,我也能把羅天會發展壯大,為你提供足夠多的助力。”
對此,羅塵卻是緩緩搖頭。
“太漫長了!”
“這么長的時間,變數太多了!”
計劃總是不如變化快的。
尤其在這偉力歸于己身的修仙大界中,或許因為高階修士一個念頭,就會讓原本平和的局勢,瞬間被打破。
在大河坊生活上百年的修士,誰會想到熙熙攘攘的內城有朝一日會變成一座毫無生機的鬼城?
三百載來相對平和的玉鼎域,誰會想到因為一位金丹上人晉升元嬰期,就掀開了一場連綿二十多年的內戰?
因為化神遺跡出現,上宗內戰本已經偃旗息鼓,大有停戰的趨勢。
但誰又能想到,落云宗和劍宗,會突然暴起,行那破滅大宗之舉?
這些變化,難道是天災嗎?
全都是人禍!
因為高階修士的想法,無數人為之赴湯蹈火,無數人隕落其中。
相較羅天會,目前仍舊活著的炎盟,就是那個“高階修士”!
“炎盟如今勢弱,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天賜良機。”
“若是等其緩過一口氣來,依舊還是需要我們仰望的金丹大宗,我等不敢冒出一點點想法。”
“甚至說,在如今群狼環伺的情況下,炎盟指不定就會做出那殺雞儆猴,震懾旁人的舉動來!”
“而我羅天會,就是一只很好的雞!”
司馬惠娘臉色微變,“豈會如此?”
“怎么不會?我們本就和炎盟有仇,更是讓其接連折損了兩次顏面,正好是絕佳的立威對象。”羅塵說道。
“可是他們已經動過一次手了。”
“有其一就必有其二,哪怕沒落云宗這檔子事,炎盟依舊視我羅天會如眼中釘肉中刺。你當我為什么撒手不管羅天會,一心閉關是為了什么?”
羅塵隨手拂去桌面上的玉簡粉末,輕哼道:“還不是為了盡可能多點實力,免得到時候還要求人。指不定下一次出手,就是炎盟修士親自來犯!”
司馬惠娘一怔。
似是回想起了當初的事情,在羅天之戰爆發的時候,那種因個人弱小帶來的無力感,的的確確讓人絕望。
不過,她仍舊有些猶疑。
“炎盟修士會親自出手?”
羅塵撇撇嘴,“落云宗和玉鼎劍宗兩大元嬰上宗,都不顧臉面親自出手對付下位宗門了。某些規矩已經被打破,被逼急了的炎盟,又豈會不效仿一二?”
“何況!他們現在可不是被逼急了,而是已經在生死存亡的邊緣了。”
“即便沒有我,依舊會有其他人盯著炎盟這還未僵死的百足之蟲!”
“而我要做的,就是點燃其他人心中那蠢蠢欲動的火苗!”
冗長的對答,在洞府內不斷進行。
看似是羅塵在安撫司馬惠娘,為其解惑。
但何嘗不是羅塵在梳理利害關系,一次次的在說服自己?
畢竟!
放諸修仙界,哪個筑基真修,敢覬覦一個金丹宗門?
還是一個殘余兩三位金丹,保持著大宗名號的宗門!
這不關乎實力,還需要絕強的勇氣和信心。
司馬惠娘怔怔的看著羅塵。
對方話語里的信心越來越足,也代表著他對這件事勢在必得。
到得此刻,她已經說不出任何反對羅塵的話來。
唯有一句。
“會長既然心意已決,那惠娘唯有生死相隨!”
羅塵長舒了一口氣,伸出了手。
握住那有些冰涼的纖纖細手,他輕輕拍著。
“放心!”
“我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若事不可為,我會收手,保全自身,不讓羅天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