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韻無窮,他開口而歌,聲傳四野……
“同是過路,同做過夢,本應是知己,人在少年,夢中不覺,醒后要歸去……”
琴聲丁咚,伴著河水而流。
歌聲裊裊,讓河水充滿一種動蕩,幾許離情。
“俗世渺渺,天意茫茫,你我天各一方,斷腸字點點,風雨聲連連,似是故人來……”
天空一片迷霧,細雨飄然而下。
一葉輕舟,一江碧水,一襲白衣,伴著琴聲,伴著歌聲,順流而下。
突然,前方的水面,一條奇舟橫于河心。
這是一座殘缺的青銅殿堂。
殿堂之內,一條人影慢慢走出。
他的面孔,一開始無法看清,但是,隨著薄霧的消去,面孔越來越清晰,是一個看著只有四十五歲的中年人。
斯文儒雅,縱然是一襲灰衣,依然給人一種風度翩翩。
林蘇的心頭大跳。
是他!
果然是他!
雖然當日的面孔完全無法看清,但是,這份氣度,這份風韻,這份不管出現于何種地方,都能讓人骨頭都震顫的神奇,說明面前之人的身份。
他,就是讓整個仙域大世界噤若寒蟬的那個人。
他,就是時空神殿密切相關的那個人。
他,就是身上帶著無窮秘密的那個人。
他,還是當日碧空城與他有過一約的那個人。
時空神殿特使:無!
“此歌何名?”中年人輕聲道。
“似是故人來!”林蘇手一起,瑤琴消失,他慢慢站起。
中年人長長感嘆:“當年一約,只是一種無奈的選擇,未曾想到你這位故人真的能來。”
這話一出,宣告林蘇的判斷完全準。
他,真的就是無!
“林蘇世間行走,向來言必信,行必果,既然答應了你,自然就得來!”
“來吧!”無輕輕一招手,林蘇來到了他的面前。
兩位最不可思議的奇才,此刻肩并肩。
“此地無茶,惟有一杯星空水,迎接你這位遠道貴賓!”無手指輕輕一搓,一滴水從遙遠的天邊飛來,化為一杯開水,擺在林蘇面前。
林蘇微微一笑:“前輩這里真無茶么?亦或是你還是太超脫,對茶已無感?”
無輕輕一笑:“知道你的本意,你只是想問一問,我們此刻身在何處。我明白地告訴你,此地乃是‘灰地’!”
“灰地?何為灰地?”
“所謂灰地,本意而已,灰色地帶!”無道:“天道之外,獨立空間,無草無木,無光明亦無黑暗,唯有一江東流水,水中亦是無他物,是故,真不是我太超脫,更不是我太懶,如果有茶葉,我愿以千年壽命換得半日采茶!”
愿以千年壽命換得半日采茶?
如果不是真的喜茶,那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的壽命太長,或者他的人生著實無趣。
林蘇輕輕吐口氣:“因為‘微步天塹’,是嗎?”
無眼睛慢慢抬起:“你于‘微步天塹’,所知幾何?”
“晚輩知道這是至象之上的那一步,也是跳出天道掌控的那一步,踏出這一步者,必遭天誅,世人有言,當世之中,唯有前輩你一人是個例外,踏出這一步,而未遭天誅。”林蘇道:“現在看來,你終究……終究也付出了代價。”
無緩緩抬頭:“微步天塹,雖是一微步,卻是天道不容!天道并非未曾誅我,只是我以時空大道擋下了必殺之一擊而已,于是與天道達成了一個默契。”
“默契?”林蘇心頭微動。
他曾經與鳳長生探討過這一高端話題。
如果將天道比成帝王,至象就是朝中一品大員。
帝王會尊重一品大員,所以給他們“天窗”之禮遇。
但一品大員如果還想再上半步,那就是帝王最忌憚之事,那意味著造反作亂。
必遭帝王鐵腕誅滅。
可是,假如這位“一品大員”實力太過強橫,天道真要誅他,需要付出代價,天道就會妥協,與他達成某種默契。
現在,這默契可不就來了嗎?
無道:“這默契就是:天道可以不誅我,放逐我于‘灰地’,我之余生,不可踏入天道半步。”
林蘇心頭微跳:“不可踏入天道半步……并無例外么?”
無輕輕一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說,當日碧空城,你我曾一會,如果我真的不能踏入天道半步,又如何跨越天道封鎖,與你相見,是嗎?”
“是!”
“此為時空秘奧之第七層!”無的手輕輕一彈,外面的天空完全改變,碧空城、無心海、仙域大世界、仙都,盡在一指之間,最后一指定格于道宗山門之外的一面小湖,他的聲音傳來,也如波瀾一般,柔和清澈:“我居灰地,可觀天下,亦可讓天下人觀我,然而,只是觀,卻并不能改變什么,當日碧空城,如果碧空三老并非時空神殿部屬,如他們不愿奉我之令,其實我無計可施。”
林蘇輕輕一笑:“我想,這件事情對于仙域大世界諸位大能而言,大概是天下最好的消息了。”
仙域大世界的諸位大能,最害怕的就是“無”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如果他們知道,這位傳奇特使其實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天道之下,他們就此高枕無憂。
無的目光突然無限沉靜:“你的意思是……我當日委托于你的那件事情,你已經查到了些眉目?涉及你言語中的‘諸位大能’?”
“不是些許眉目,而是全部查清!”林蘇道。
無沉寂無盡歲月的眼睛突然亮了。
如果說他這無趣而又漫長得無邊無際的歲月里,還有什么事情能夠讓他心頭泛起漣漪的話,大概也就是這個話題了。
他希望知道,時空神殿到底何人所滅。
林蘇手輕輕一抬,一塊玉佩遞到無的手中。
無手指一觸摸這塊玉佩,眼睛大亮。
這塊玉佩的記載是如此翔實。
青蓮宗、煙雨皇朝發起。
各域高手齊動。
參與的人,全都有名有姓有身份有出處。
行動的鏈條也是清楚明白。
時空神殿之秘,全盤解了。
無的眼睛慢慢閉上,又慢慢睜開,一閉,似乎代表著他內心久久盤旋的一個問題就此終結,一開,代表著一份觸動:“當日一份委托,其實我知道是何等艱難,卻未曾想到,短短兩年多,你竟然全部查清。”
“前輩,你錯了!錯了兩點!”林蘇道。
“錯了?兩點?”無有點吃驚。
“第一,這些資料,其實不是我收集的,是鳳長生公之于眾的。第二,這份資料并不能真正解密時空神殿覆滅之謎,算不得全部查清。”林蘇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說的是,時空神殿真正覆滅的原因是那雙幕后黑手,但那雙黑手層級太高,遠不是你能觸摸的,是故,你到今日為止,已經完全兌現了你當初的諾言!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完成了。”無道。
林蘇目光抬起:“可是前輩,那只黑手,我已經知道了。”
無霍然抬頭,他永遠都不變的臉色完全改變。
這資料中記載了一只黑手。
這只黑手可以在各路大軍進攻之前,一舉滅掉時空神殿千名至象,層級之高,縱然是無,也膽戰心驚。
所以,他未曾將這只黑手追查的任務交給林蘇。
林蘇也承受不起如此超層級的任務。
但是,林蘇卻告訴他,這只黑手他已經知道了。
是誰?
“是誰?”無道。
林蘇神情有些復雜,輕輕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只茶壺,手指輕輕一點,身下河中星空水飛起,落入壺中,開始煮茶……
茶香開始飄逸。
林蘇托起一杯茶遞到無的手中。
他的目光也慢慢抬起:“前輩,你身陷微步天塹之桎梏,對于微步天塹顯然知之甚深,感之甚深,但你真的以為,微步天塹就只有一種打開方式么?”
無接過他手中的茶杯,眉頭微微鎖起:“何意?”
“一個修行人,修行至象為極,再上一步就是微步天塹,此為質變也!”林蘇道:“但世間力量架構,可不止有質變這一種,還有一種變,叫‘量變引發質變’!一個勢力,如果至象太多,力量太強,即便單個力量不越界,整體力量還是會越界,天道不能容許微步天塹,就能容下,整體力量的微步天塹否?”
無手中之茶突然虛空靜止。
這一靜止,整面長河也完全靜止。
大概五秒鐘,無眼皮輕輕一抬,長河恢復流動,他的聲音似乎從一片虛無中傳來:“天罰……是嗎?”
“正是!”林蘇道。
“有無印證?”無道。
“前輩的視線可否到達神殿故地?”林蘇反問。
“不能!這是我唯一不能打開的窗口!”無道。
林蘇道:“難怪前輩始終參不破其中的玄機,這道窗口,我為你打開!”
林蘇眉心一動,一幅場景出現。
這幅場景,正是流光淵底的那一幅。
一只天道之眼,立于神殿廢墟之上……
無久久地盯著這昔日的舊址,久久盯著這只天道之眼……
輕輕一口氣呼出,帶著無盡的滄桑:“一雙黑手,毫無征兆地出現,絕滅時空神殿,偏偏還讓無數的宗門高手背鍋,呵呵,誰言天道無計謀?這豈不就是一場大計?”
這一刻,在他心頭徘徊糾結上千年的秘密,真正揭開。
時空神殿之毀滅,世人言乃是時空神殿對于天下管控過嚴,導致群雄反叛,最終聚合全天下之力毀滅之。
其實,縱然集全天下之力,也根本不足以毀滅時空神殿。
至少,不會如此輕松。
時空神殿之毀滅,那些參與毀滅的人,其實所做的事情微不足道。
真正起關鍵作用,起絕對作用的,是那只黑手!
黑手一出,時空神殿千名至象集體殞命。
時空神殿喪失最核心的力量,才給了外圍大軍滅殿之機。
這黑手是誰?
這黑手是天道!
天道滅宗門,誰能想到?
按理說,天下宗門俱是天道之奴,宗門越強,天道越是繁榮昌盛,天道只會對修行道上的繁華予以重獎,絕對不至于滅修行正途。
但它偏偏就這么干了。
為何?
微步天塹的另一種打開方式。
個人修行,至象為極,突破至象就是挑戰天道秩序,天道滅了你,叫微步天塹。
如果不突破至象呢?
老老實實呆在至象的那個境界之下,不觸摸天道的那條紅線,天道有沒有理由滅了你?
一般情況下不會。
但是,有一種情況例外。
比如說,同為一門之中,這種處于臨界點的力量過多,量變形成質變,同樣會引起天道的忌憚。
依然拿帝王作比。
一方諸侯勢力太強橫,皇帝殺了你。
但一千個勢力并不強橫的小諸侯搞聯合,云集在一面旗下,皇帝難道就不心驚肉跳?
所以時空神殿毀滅的真正原因,只有一點,它處于臨界點的那批力量太多了,綜合實力太強了!
強到了讓天道都忌憚的程度。
世間諸雄想滅了它。
天道也想滅了它。
真正動手滅它的,就是天道本身!
諸雄反叛,不過是一口大鍋。
無追尋千年的那個終極秘密,到了這里,真相大白。
他接下來的探索之途,也就成了一條斷頭路。
作為修行人,遇到滅門之禍,自然是想盡千方百計報仇雪恨,或許自己動手,或許教出一個弟子代師父出手,辦法多的是。
但是,如果這個仇人,是所有修行道頭頂的天空呢?
你又能如何?
無的手指輕輕抬起,一滴星河之水從外面的長河分離,閃著迷離之光,慢慢飛到林蘇的面前。
林蘇怔怔地看著這滴水:“前輩,這是……”
“星河無所有,聊贈一春秋。接下吧!”
林蘇手指一伸,與這滴水相融……
突然之間,他體內的時空長河憑空飛起,飛出了體外,這是完全不可控制的。
林蘇心驚肉跳,他最大的秘密終于暴露了。
他擁有時空神殿的傳承重寶:時空長河。
世人曾言,無這位時空特例追尋數千年,就只為尋找時空長河。
正因為這件異寶在他身上,無,曾經是他最忌憚的人。
無卻淡淡一笑:“莫要緊張,我早就看出你身上擁有傳承重寶,神殿都滅了,我還能奪此重寶不成?只是你不知此寶之秘,導致此寶長期以來未能真正發揮作用,如今,我以第七層時空秘奧‘萬古春秋’贈送于你,順手解開此寶之桎梏,讓它為你所用。”
林蘇心頭怦怦亂跳。
這滴水中,蘊含著無的第七層時空秘奧“萬古春秋”——這就是他“星河無所有,聊贈一春秋”真正的含義。
第七層,法則的終極奧秘。
于他是一大機緣。
還有一層機緣,那就是他很早就收入體內的時空長河,的確,這條長河林蘇一直都視為修行地,或者是拿它當成懲罰周天鏡靈的地方,隨時將它丟到里面折騰。
而今日,無將親手解開這條長河的桎梏。
“時空長河,有何妙用?”林蘇道。
“時空長河,天下間最強守護!沒有之一!”
“最強守護?至象攻擊亦可擋之?”林蘇眼睛大亮。
無笑了:“天下萬物,天道萬象,誰可真的穿越時空?然而,要實現天上地下皆無憂,也需要你真正掌控時空長河,以你目前的時空法則造詣,還不足以完全掌控,是故,至象之殺,你可擋一波,至象以下你無憂!”
林蘇笑了:“眼前也已經夠了!”
“突破時空之道第七境之前,你只能算是基本無憂,如果你能悟透‘萬古春秋’,你方可真正無敵。不管世間何種大劫,你都可安然而渡。”
不管世間何種大劫……
林蘇心頭一塊大石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壓下,輕輕一口氣吐出:“突破‘萬古春秋’,大約也并非一朝一夕,是嗎?”
“那是自然!縱然你再怎么驚才絕艷,非百年都不可突破!”
林蘇道:“時空長河,只可護我一人,而護不得一域,是嗎?”
“天道之下,自有規則,你只可獨善其身,終究顧不得他人。”
“前輩,我突然覺得時空長河,還有你匪夷所思的‘萬古春秋’,其實……也并不太香。”林蘇喃喃道。
“為何?”
“因為這件異寶,這段妙法,其實解不開我身上的難題,倒是很有可能造就另一個時空特使:無!”
無沉默了……
是的,這時空長河,最大的功效就是獨善其身,縱然天地傾覆,他依然可以一葉輕舟漂于時空長河之上。
無心大劫再怎么猛惡,他都可以成為劫后余生的那個人。
然后呢?
然后他就活成了“無”。
無是時空神殿的幸存者,唯一的一個!
他林蘇會是無心大劫之后的幸存者,是不是唯一不知道。
他們都是故土親人淪喪之后的幸運人,他們也都是親眼見證人間至慘的悲涼客。
“花兒已開,花兒也已謝……新春已過了!”林蘇指一指前方。
前方,是無以大神通開的那道時空之門戶,觀世間萬象的門戶。
這是道宗山門。
山門之外,一片叢林,叢林之中,花已開,花亦已謝,新年當已過。
這是林蘇入仙域大世界的第三年。
這是無心大劫真正到來的一年。
離無心大劫準確爆發日期,只剩下半年時間!
“是啊,又是一年!很有感觸是嗎?”無道。
林蘇慢慢站起:“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晚輩林蘇,不想重復前輩的路,是故,我要走了。”
“你……”無也站起,他只吐出一個字,就戛然而止。
呼地一聲,一只酒壇憑空飛來,落在無的面前。
林蘇踏空而起,一步跨過青銅門,第二步,跨過流光淵,第三步,到了封天路。
無托著他留下的這壇酒,盯著酒壇上的這首詩……
南湖秋水夜無煙,奈可乘流直上天,且向天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云邊!
豪邁的詩。
醉人的酒。
打開酒壇,無仰天喝了一大口,喃喃道:“本座還是忘了跟你說一句,你真的很象我,才華、天賦、命運,樣樣都象,除了結局……”
道海之中,一名長老盤腿坐于紫府秘境。
他是道宗十七長老。
他在這里已經守了一年多。
因為他肩負著一個極其重大的使命。
一年多前,有個人冒天下之大不韙,突破了封天路,進了時空神殿。
這一進,道宗大長老心跳欲裂。
回去跟宗主一匯報,宗主心跳欲裂。
宗主不敢隱瞞,跟各大仙宗宗主通報,所有仙宗宗主全都心跳欲裂。
林蘇進了封天路,進了時空神殿遺址。
有無可能在里面找到“無”?
成為全天下最頂層人士的共同猜測,越猜測越是不可測。
理論上,時空神殿里面不可能有任何生物。
但是,無豈是一般的生物。
傳說中,他是可以跨越過去未來的最神奇之人,別人不可能進入時空神殿,而他,何處不可進?
萬一這姓林的將時空神殿被毀滅之謎,向無作一個匯報。
無出殿而報復,當年圍攻時空神殿的人,今日站在修行道頂峰的那些大人物,個個大難臨頭。
一年多了,這些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全都關注著道海方向,關注著那條封天路,當然,也在罵罵咧咧,罵鳳長生,罵林蘇,罵這該死的、讓人揪心的世道……
這名道宗十七長老也在罵。
他內心罵的是道宗大長老。
你個老東西,禍是你闖的,屁股卻要老子揩……
當初如果不是你瞎了狗眼,讓林蘇這小子進道海,有封天路被突破的危機嗎?
你將老子安在這里守著,萬一無真的跟這小子一起出來,你讓我怎么辦?
不是要我老命嗎?
幸好一年多時間過去了,封天路毫無動靜,也許從東域仙朝傳來的那則消息是真的,林蘇這小子中了天淚之咒,已經死在里面。
但愿是真的,死他一個,幸福千萬家。
他的目光投向封天路,還是一無異常……
突然,他的眼皮猛地一跳……
封天路開了一個洞。
天啊!
十七長老猛然站起,這一站起,道海似乎在他身后無限升高,這是真象之威,至于會不會驚動紫府之靈,經歷紫府之危,此刻如何顧得上?
然而,洞中場景一出,十七長老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冰封。
洞中,似乎是另外一片世界。
一條時空長河,河中,一座殘破的青銅古殿,殿中,兩條人影。
一條人影與林蘇傳入道宗的投影完全相同。
另一條,觸目驚心。
灰衣人影!
長河半虛殿,灰衣大夢間!
無出來了,跟林蘇在一起!
十七長老一道特制的信息穿出道海,直達宗主峰。
宗主此刻正在與大長老議事,一接到這則信息,手中茶杯喀地一聲粉碎,整個人呆若木雞……
道海之中,十七長老轉身開跑。
是的,沒有任何猶豫,發出信息就開跑。
哪怕他是真象,哪怕在天下間他幾乎是神,但是,一見到長河半虛殿中的那條灰衣人影,這位長老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跑。
以真象之能,跑出道海該當只在一念之間。
然而,十七長老面前,突然改變了模樣。
不再是道海,而是時空長河。
長河之中,時空完全不可測。
他瞬間心膽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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