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八層樓的時候，就沒什么人了。
大家的速度還沒這么快。
——只有沈夜，憑借著那枚徽章上的力量，一路暢通無阻。
第九層。
地板上鋪著厚厚的純白地毯。
閃爍著光輝的透明珠串從天花板上垂落下來，在房間里形成瀑布一般的簾幕，重重迭迭，籠罩整個房間。
微光浮現為小字：
“第九層試煉中，你必須從無數虛幻之中，找到那條正確的路。”
“由于你身上的憑證，你被確認免除本次試煉。”
“你可以繼續上樓。”
繼續上樓？
沈夜的目光穿過重重簾幕，望向房間另一頭的臺階。
這倒真是個誘惑。
憑借這徽章一直走到第二十一層，然后將它摘下，一舉成為最后的勝利者。
——好像能行，又好像不行。
要賭嗎？
我與賭毒不共戴天。
再說了。
不要當那幾位大佬是弱智。
沈夜收回目光，轉而仔細觀察第九層房間的每一處。
一切紀元的終結主說過，那個女人“遇險”了，被困在巨船的第九層。
這話不知道有多少真，又有多少是假的。
但他確實需要自己去救那個女人。
沈夜觀察著四周，臉上漸漸浮現出茫然之色。
這一層。
連個鬼影都沒有。
自己上哪兒去找那個女人？
對了。
這一層的挑戰是“從無數虛幻之中，找到那條正確的路”。
興許我應當從虛幻之中去找女人。
沈夜開始觀察那些散發著重重光暈的鉆石簾幕。
一行行微光小字悄然浮現：
“你處于真理契約考驗之外，原本可以直接上樓，但你沒有。”
“當前處于考驗之外。”
“持續觀察本樓層會產生不祥的后果。”
四周的光暈如同潮水一樣涌來。
沈夜眼前一陣恍惚。
突然。
四周光影一變。
烈焰從腳下竄起。
無邊的荒原上，各種骸骨類的死物散發著幽幽鬼火，彼此爭斗不休。
沈夜出現的瞬間，死物們逐漸停止交手，紛紛朝他望過來。
“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
沈夜低聲道。
尊貴的亡靈之主悄然落下來，以手扶著頭上那一頂燃燒的女士禮帽，觀察四周道：
“翡淪是偷跑回去的，還是你放他回去的？”
“我請他回去幫我尋找幽暗低語的升級材料，并不是他自己跑掉的。”沈夜立刻說道。
米克特提卡希瓦這才“哼”了一聲，語氣變得沒那么嚴厲：
“你多看著他一點兒，如果有值得吃的尸體，扔給他，他會成長起來的。”
“您放心，翡淪是我兄弟，我會想著他的。”沈夜道。
大地震動不休。
這是平原上的死物們正在發起沖鋒。
它們朝著沈夜所站的地方沖來，似乎想要一舉將他撕碎。
米克特提卡希瓦慢慢抬起手，捏了一道術訣。
沈夜身上頓時浮現出一層青黃泛黑的光芒，透出陣陣的幽香。
“這是？”
“這是偽裝術，能讓你偽裝成最讓亡靈惡心的一種半死生物——這個術我非常拿手。”
“為什么不偽裝成強大的亡靈怪物震懾它們？”
“因為這個世界深不可測，最好不要鬧出大的動靜，這樣才安全。”
“懂了。”
兩人交談之中，那些死物的興奮嚎叫聲逐漸停了。
它們齊齊露出厭惡之色，轉身離去。
“當心點，”米克特提卡希瓦叮囑道，“噩夢世界的實力上限剛剛解封，我們還需要時間變強，現在不宜招惹太多敵人。”
“我知道，其實我也不想的。”沈夜苦笑道。
話音未落。
陣陣迷光從虛空撒落，讓世界的輪廓漸漸變化，最終聚攏成一個全新的世界。
充滿圣潔意味的光芒從天空散落。
沈夜抬頭望去，只見那天上有著一座高聳的教堂，無數天使來回飛舞。
“世界更替了。”沈夜道。
“這個世界有很多我們亡靈的死對頭。”米克特提卡希瓦雙眸中的鬼火大盛。
“您先回去，沒有必要跟他們打。”
“好。”
沈夜當即解除召喚。
米克特提卡希瓦隨之消失。
很快。
一名天使從天而落，手持巨劍，站在沈夜對面。
“陌生人，你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的？”
天使問道。
“我在船上第九層，尋找一個朋友，不小心就抵達了此地。”沈夜說。
“你在找誰？”
“這個徽章的所有者。”
天使看了看他手中的徽章，搖頭道：“離開我們的世界吧，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
“我倒是想走，但根據剛才的經驗，似乎還要等一會兒。”沈夜道。
“這里是隱藏的神圣世界，每滯留五分鐘，你就要承受一次神圣的裁決。”
“裁決？”
“就是這個——”
天使舉起手中巨劍，身上猛然釋放出一股兇猛的力量波動。
“法界十五層？不……至少有十八層……”
沈夜判斷道。
這我可打不過。
“聽我說，我沒有什么惡意，而且馬上就走了，沒有必要對我施展裁決什么的。”
沈夜誠懇地說。
天使身上透出一股越來越強的殺意。
“還有一分鐘。”
天使低喝道。
——完全說不通。
沈夜嘆了口氣，低聲念道：
“夏特萊。”
虛空一閃。
一名穿紅裙的絕色長發女子悄然出現。
她看了那天使一眼，渾身突然釋放出法界二十幾重的強大力量波動。
天空上的云都為之吹散。
那座教堂乃至教堂后登天的臺階全部顯現出來。
天使們如臨大敵，齊聚天空，散發出圣潔的光芒，構成了一座巨大的戰陣。
“是敵人？”
夏特萊簡短地問。
“不是。”沈夜道。
“那為什么它們用劍指你？”
“說是不能在此停留。”
“為何？”
“這是他們的世界。”沈夜道。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夏特萊神情都變了。
她望著那些天使，開口道：
“先有二十一種終極造物，再有世界，世界為萬物之母，而后有眾生。”
“你們不過是眾生，憑什么說世界是你們的？”
一道浩大而威嚴的聲音從教堂里傳來：
“因為我們發現了這個世界！我們建造了它！”
“發現了就是你們的？那我發現了你們呢？”夏特萊冷笑道。
“用如此荒謬的道理為難我的男朋友——”
“該死！”
話音未落。
沈夜眼前突然浮現出兩行猩紅色的小字：
“你所召喚的戰友，身懷強大、稀有、獨特、舉世唯一的職業。”
“該戰友正在釋放職業技。”
沈夜吃了一驚。
夏特萊有一個進階后的強大職業，這一點自己心知肚明。
可是。
自己從未見過有哪個職業，連技能都還沒釋放，就產生了如此強大的威勢。
只見夏特萊手上的術訣已成。
她高聲道：“全部跪下道歉！不然我每分鐘超度三千名天使，直到將這個世界的生靈統統超度干凈！”
黑與紅的光在她手上糾纏成火。
火燃起沖天的光，照透了四方的一切建筑，以及一切天使。
萬物皆紅。
與此同時，微光凝聚成一行行小字浮現于沈夜眼前：
“本次戰斗之中，你的戰友對你沒有絲毫隱瞞。”
“因此提取戰斗詳情如下：”
“夏特萊釋放了自身的職業技能：暗影輪回度脫之術。”
“描述：”
“無論對方處于生或死的狀態，直接以一切負面本源之力超度對方，令對方即刻前去投胎轉世，并可指定投胎的物種。”
所有小字一閃而逝。
夏特萊的聲音透著一股不懷好意，冷冰冰地響徹整個世界：
“還有三十秒。”
“你們若是不改改規矩，我就讓你們這些天使一個個去投胎，轉生為魔鬼一族。”
“要不要試試？”
根本不用等待——
那座教堂里的威嚴聲音突然變得富有人情味起來：
“哎呀，我們弄錯了。”
“本以為是來自地獄的亡靈，那可是我們的死敵，自然要不論生死地與之戰斗。”
“兩位俊男美女乃是貨真價實的人類，還是品德高尚靈魂純凈的好人。”
“對不起，我向你們賠禮，還請不要介意。”
話音未落，天使們也不擺戰斗陣型了。
這些天使齊齊露出圣潔而祥和的微笑，從天上飛下來，將一個花環戴在沈夜的頭頂上。
“帥哥，勸勸你女朋友，我們可真不是有心要跟兩位作對的。”
天使以討好的語氣說道。
沈夜聳聳肩，望向夏特萊。
夏特萊看他一眼。
“這東西還行，你自己決定。”她傳音道。
沈夜抬頭望向頭頂的鮮花之環。
它懸浮在他的頭頂，釋放出微光，讓沈夜渾身繚繞著一股花香。
“圣潔花環。”
“描述：由七朵圣潔之花編織而成的天堂花環，能替你死七次。”
好東西！
這玩意兒絕對值錢。
沈夜輕咳一聲，開口道：“既然他們認真的而誠懇地道歉了，那我們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他們吧。”
“但是記住，不能有下次。”
“一定沒有下次。”天使保證道。
夏特萊見沈夜點頭，手一揮，撤掉了職業技。
天使們頓時如蒙大赦一般，紛紛松了口氣。
“對了，你們見過這個徽章嗎？”
沈夜問那天使。
“這不是我們世界的造物，從未見過。”天使道。
話音一落。
光影從天而降。
整個世界突然消失，緊接著，一個全新的世界悄然出現。
“不玩了——根本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時候去——”
沈夜將夏特萊一牽，推開了一扇通天之門。
兩人回到了船艙第九層。
“剛才是什么情況？”
夏特萊微笑著問，臉有些紅。
沈夜頭戴光環的樣子竟然有一種圣潔感。
真想好好親一口。
可惜這里情況不明，不方便跟他親昵一番。
沈夜就把事情說了一遍。
夏特萊點點頭，欣然說道：
“你找我算是找對了，剛才那些構成世界的光，確實有問題，只要有一個職業者能利用那些光，就會找到真相。”
“——我記得當初‘無生主’可以生成鏡中世界。”沈夜說。
“沒錯，‘無生主’確實有這樣的力量，也卻還是可以利用這一層的光芒。”夏特萊說。
“我的任務是在這一層找到一個女人——別瞪我，這是任務——嚴肅地說，這是為了另一個男人的愛情——我猜你還可以施展鏡中世界。”
“我已經進階，不能施展鏡中世界了。”
沈夜失望地嘆口氣。
算了，再想其他辦法。
夏特萊一雙美眸流轉不休，在那一串串珠簾上來回端詳，口中卻繼續說了下去：
“這是一次極其嚴格的篩選。”
“很多職業者，縱然察覺這里有問題，但也無法找到入口，因為他們的職業夠不上這個層次的交流。”
“沈夜，如果你當初不放棄‘無生主’，就可以借助這些鉆石散發出的光輝，以鏡子進行反射，進而發現這里的秘密。”
“當然，現在‘無生主’與‘生魂主’兩個職業已經被我融合成了一個全新的唯一職業。”
“這是你讓給我的。”
“新職業的力量也可以發現這里的秘密，就像這樣——”
她的手按在虛空之中。
霎時間。
無數的鉆石光輝之中，那微不可察的暗影逐漸擴大，化作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窟。
沈夜遲疑著，指了指那洞窟。
夏特萊微笑著說：
“這里的無數光芒交迭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個幻影通道，可以抵達隱藏在這艘船上的無數世界。”
“而我的暗影通道可以抵達每一個隱藏的世界。”
“暗影通道？”沈夜重復道。
“是啊，我用‘生魂主’與‘無生主’融合，進階的唯一職業，叫做‘暗影神母’。”
夏特萊倒是一點都不瞞他，解釋道：
“這個職業很復雜，要詳細解釋它的力量，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但歸納起來說，只有八個字——”
“吞噬一切，顯化一切。”
看沈夜有些不太明白，她索性揮出一道暗影將沈夜籠罩。
然后——
“門。”
夏特萊低喝道。
在她面前，一扇門悄然浮現。
“通天之門！”
沈夜失聲道。
“沒錯，你被我的暗影吞噬了，所以我可以顯化你的力量——這門并不屬于我，但我又能用它。”
“當然，還有其他種種妙用。”
夏特萊收回了籠罩在沈夜身上的暗影。
霎時間。
門也消失了。
“真是神妙啊，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職業。”沈夜贊嘆道。
夏特萊開口道：“我的暗影籠罩了這里所有的鉆石珠簾，所以它們的力量都能為我所用。”
“說吧，要去其中哪一個世界？”
“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找一個女人——那女人認識我胸口這枚徽章。”沈夜道。
“這里有八千八百個世界，沈夜。”夏特萊嘆口氣道。
“哈？這么多世界！那要怎么找……不行，我得去問問那個家伙。”
沈夜的聲音忽然又頓住。
一切紀元的終結主被囚禁了那么久。
他又如何知道當年那個女子去了什么地方？
如果他知道，早就告訴自己了！
——畢竟自己也看得出來，他確實是想救對方。
“真是麻煩，看來只能一個一個世界去找了。”沈夜道。
“哪有那么麻煩，我幫你找。”
夏特萊雙手捏了個術印，低喝道：
“法界降臨·一人萬生。”
她面前的虛空中，一道道人形殘影飛閃不停，紛紛掠入那深不可測的洞窟之中。
洞窟。
一共有八千八百條岔路，通往對應的八千八百個隱藏世界。
夏特萊釋放出的分身卻有八萬八，每一個世界都有數個她降臨過去。
她們拿著徽章的畫像，直接在各個隱藏世界中公布出來，尋找知曉徽章的存在。
就這樣一直找下去。
直到幾個小時后，真理礦區的挖礦行動讓沈夜的實力再次提升了一重。
夏特萊終于開口說道：
“找到那個女人了。”
“那我們立刻過去見她。”沈夜道。
“但是有一個問題。”
“什么？”
“那個世界需要我這樣的職業才去得了，你的職業如果不夠獨特，就無法進入其中。”
“我用門能力。”
“進去的一瞬就會被排斥出來，這跟力量的規則有關，沈夜，你最好提升一下自己的職業，或者轉換一個更高級的其他職業。”
夏特萊誠懇地說。
沈夜微怔。
我現在的職業是——
幽冥靈使。
這是仙國的戰斗職業。
——已經很久沒有提升過職業了啊。
仙國職業要想提升，記得是有相應方法的……
沈夜深吸一口氣，微閉雙目，開始感應自己的法相。
法相——
太乙衍命救苦夢神宮。
三術所成的法相一直停留在這個程度。
由于撼天術需要的全屬性很高，渾天術又分享給了夏特萊，通天術才初成——
各個術的修行進度不一。
法相就一直沒提升。
而自己又習慣于用詞條戰斗。
所以職業的進階就一直荒廢了，沒有持續進行下去。
此刻沈夜終于定了定心神，開始認真思索這件事。
在他的感應之下，法相緩緩變化。
數行微光小字跳了出來：
“進一步建設你的仙國法相，令太乙衍命救苦夢神宮進化至更高等階，以提升你的仙國職業。”
“——三術合一，可成就未曾有過之法相。”
“請務必珍惜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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