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
蘑菇云冉冉騰起。
數百名身穿統一制服的人出現了。
他們快速分散四周，手上捏著術法，圍繞在爆炸的城區四周。
這些人所過之處，核爆的力量迅速收攏，如同被什么東西控制了一般，吸收一空。
更遠的城區里，原本已經響起了人們驚慌失措的喊叫和哭泣聲。
但是短短數秒過去。
這些聲音消失了。
沈夜漂浮在半空，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有人洗地是預想中的事。
但是后續呢？
也許自己需要再等一會兒，看看誰能站出來，給自己一個交代。
大骷髏的聲音忽然在心頭響起：
“殺光了。”
“一個不漏？”沈夜問。
“一個不漏。”大骷髏笑道。
“我還準備讓你留個尸體，我們問問情況的。”沈夜說。
“不好意思，變成龍之后我屌爆了，隨口吐個龍息，他們都扛不住——真沒活口。”大骷髏說
“那你回來吧。”沈夜無奈道。
虛空一閃。
沈夜看見一頭巨龍的虛影悄然浮現，然后在半空中發出一陣“嘰嘰卡卡”的聲響，變化成一柄綠色骨刃，落在自己面前。
坦白說——
還挺想把那柄“云影”刀也融了。
但在寄生女皇面前，自己不能露出擁有真理級別長刀的底細。
暫且留著吧！
沈夜將長刀收在腰間，朝下方一看，卻見有兩人正朝自己飛來。
——事情終于到了要結束的時刻。
“沈夜少將，您好。”
一人面無表情地問候道。
“你們好。”沈夜道。
“本次事件造成的損失非常大，掩蓋整個事件需要花費很多時間、精力和資源。”另一人道。
“確實如此。”沈夜點頭。
“那就直接從您賬上扣了——您賬上沒有資金，我們將直接扣下您的宇宙飛船，用來彌補本次事件造成的損失。”一人道。
沈夜怔了怔，連忙道：“這不對啊，明明是‘天使墓場’的人前來刺殺我，為什么要我買單？”
那人開口道：
“您明明知道他們能用核武，卻還在市區與他們進行爭斗，這就是您的過錯。”
“當然，作為過錯方，‘天使墓場’應當承擔七成的責任，但‘天使墓場’的人被您剿滅干凈了。”
“只有您還活著。”
“所以本次賠償由您一力支付。”
兩人說完，沖著沈夜行了一禮，準備離去。
其中一人道：
“沈少將，您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或者有什么要申訴的？”
沈夜看著下方被夷為平地的街區，怔了一會兒，開口道：
“夠嗎？”
“什么？”那人有些沒理解過來。
“賠付一艘宇宙飛船，夠撫恤這片土地的死者嗎？”沈夜問。
兩人對望一眼。
其中一人道：“宇宙飛船的使用權將會被高價售賣，所得的收入足以支付本次戰爭創傷。”
另一人道：“這里的街道可以馬上恢復，虛擬場景會激活一些芯片NPC，前來代替那些人生活。”
“實在無法替代的人，將被新聞報道為‘在一場煤氣爆炸中喪生’的人。”
沈夜低頭看了一眼。
一輛輛大型運輸車停在街區中，打開車門。
人群依次下車，朝一棟棟建筑走去。
“請放心，這些人都按照芯片生成了記憶，將會替代以前的那些人在這里生活。”一人道。
沈夜想多問點什么，但自己身份是少將，如果連這都不清楚，豈不是露陷了？
只好等以后再搞明白這件事。
他開口說道：
“這就好——順便說一句，下次我再遇到襲擊，一定會小心。”
“再也不會造成這樣的影響了。”
兩人聽了，略一沉默，恭聲道：
“好的，我們會如實向上反映，請您等候新的指令。”
他們說完，便落回地面，指揮四周的人繼續清理現場。
沈夜嘆了口氣，只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這還是現實世界么？
自己生活的世界，真的有這樣的爭斗發生？
以前看電視，那些洪水啊，煤氣爆炸啊，各種事故啊，難道都是遮掩的手段？
這一刻，沈夜只覺得自己從小生存并長大的世界是如此陌生。
也許作為一個普通人，無知就是幸福。
但普通人在這種程度的戰斗面前，實在是太脆弱了。
命如浮萍不由我。
忽然。
沈夜感覺手肘處動了一下。
佩阿索的聲音悄然在他的耳邊響起：
“我早就知道你會干掉一個勢力，這樣一來，你就得到了承認。”
“——你身上的芯片將會激活！”
沈夜眼前突然出現了另一幕虛幻的畫面。
黑暗的宇宙浮現在眼前。
可是宇宙只是虛空的表象，而在這表象之下——
“看啊，”佩阿索的聲音再次響起，“以我的力量，只能讓你看一次它的本體。”
話音落下。
宇宙的景象不斷扭曲，最終消失不見。
沈夜看到了一個不知其有多么廣袤的肉球。
——甚至不能確定它是個球體。
血肉無邊，如山似海。
它在慢慢的蠕動著，但又給人以無比安寧的感覺。
仔細去體察，仿佛能感覺到它的偉大與浩瀚，但它卻又是無意識的。
佩阿索的贊揚聲隨之響起：
“多么強大而磅礴的生命力啊，不過它并沒有本我意識，而是以全體眾生的意識作為自我意識的表層。”
“在這里，覺悟的眾生稱它為‘道’，它是終極的‘真理’。”
“唯有杰出者能獲得它的垂青，從而走上道路。”
“——它來了！”
沈夜大腦突然變成一片空白。
無窮的信息從天而降，沒入他的心頭，讓他一下子就領悟了巨量的信息。
一行行微光小字也隨之浮現，做出了對應的解釋：
“你見證了‘永恒之腦’。”
“描述：”
“毀滅的力量摧毀所有智能意識，令一切生靈無法生存和繁衍，這樣的時光足足持續了八萬億年。”
“那些最杰出的文明齊聚一堂，只為應對這八萬億年的斷絕之災。”
“他們匯聚所有力量，創造了這永恒的、無知無智的血肉之腦。”
“血肉之腦強大無比，超越一切存在，但又因為無知無智，亦無情感與意志，便無懼那八萬億年的毀滅大劫。”
“芯片是與大腦接駁的方式之一，能幫助你快速獲得它的承認，但并不是唯一途徑。”
“許多冥想與靜修亦可助你感應到它。”
所有小字一閃而去。
沈夜發現自己手肘里的芯片忽然消失了。
佩阿索的聲音隨之響起：
“——現在開始，你已經與永恒之腦鏈接，便不需要芯片了。”
“與真理虛空不同，永恒之腦的力量必須經由固定的途徑才可以一步步進階。”
“以你的門能力，必然能得到對應的提示。”
“沈夜，加油！”
佩阿索的聲音散去。
沈夜卻產生了一種無比玄妙的感應，就像是——
自己與天地合一了。
錯覺。
這一定是錯覺。
人怎么能與天地融合呢？
沈夜正想著，卻見一行行微光小字浮現在虛空之中：
“由于覆滅了‘天使墓園’，你獲得了西方階梯‘天堂與地獄’的初階章紋‘教士’。”
“接受此章紋，你將獲得一次力量源泉灌注，并走上‘天使之途’。”
“拒絕此章紋，依然可以獲得力量灌注，但需要選擇新的途徑。”
天使么？
想起那絡腮胡子背后綁著翅膀的樣子，沈夜不由一陣惡寒。
還是算了吧！
“我拒絕。”沈夜道。
又一行微光小字浮現：
“‘教士’章紋已回收，兌換為‘修行者’、‘薩滿’、‘巫師、‘槍斗師’四種章紋，請從中選擇一種。”
“選定后，可獲一次永恒之腦的能量灌注。”
沈夜看了幾眼，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我選‘修行者’。”
他在心頭默道。
——在太上道宮的時候，自己修行過一段時間，比較熟悉這條路。
一陣虛無的光明從天而降，籠罩在沈夜身上。
“選定起始途徑為‘修行者’。”
“開始灌注能量！”
沈夜只覺得渾身的力量波動在不斷上漲。
這力量之強悍，遠遠超出了想象。
原本只是為初級職業灌注能量，自己以為它的效果有限，可是——
一陣無形的波動從沈夜身上散開。
強大的能量讓他實力不斷攀升，最終抵達了法界十八重的頂峰。
只需要臨門一腳，就突破了！
——這灌注相當可以！
沈夜睜開眼，心頭忽然一陣激動。
誠然。
替身不斷地修煉那本《快速修煉指南》，自己的實力提升很快。
但畢竟每一重境界，都需要水磨的功夫。
原本自己才剛提升至法界十八重，即便有四個月比一天的時間流速，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修行，才可以抵達十九重。
可是——
永恒之腦的一次能量灌注，就讓自己攀升至法界十八重的頂峰！
這效率太行了！
——怎樣才可以繼續獲得能量灌注？
沈夜目光一閃，突然發現自己面前多了幾個光團。
在光團上，浮現著一行行小字：
“五行術士。”
“誅邪法師。”
“清修道士。”
——這是要選“修行者”中的具體職業了。
沈夜凝神細看。
五行……
是施展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素的法門。
自己不擅長。
排除。
誅邪法師？
應該是與邪魔惡鬼打交道，而且主要是用術法。
自己也不擅長。
排除。
清修道士……
這似乎是個躺平職業啊。
清修嘛。
就是它了！
“我選‘清修道士’。”沈夜道。
話音未落。
天空突然冒出一團光芒，再次打在沈夜身上。
——能量灌注！
這種熟悉的感覺，絕對是能量灌注！
但是為什么呢？
自己只是選了一個職業，就再次獲得了永恒之腦的能量灌注？
沈夜渾身氣息不斷上浮，最終穩定在一個新的高度。
這是前所未有的晉級！
“當前完成清修道士的第一階職業任務，因此獲得‘永恒之腦的力量灌注’。” “恭喜。”
“你進階法界十九重了。”
“當前全屬性上升至500點。”
沈夜略一感應。
自己這邊達到了法界十九重，在真理虛空之中，少年版的自己也同步達到了法界十九重！
但是！
如果少年版的沈夜與青年版的沈夜融合——
那么他們的屬性將達到1000點！
“當兩個‘你’融合為一的時候，你實際上具備他們加起來的全屬性和能力。”
——這就是“沈夜·超”的三個能力之中的“自我超頻”！
太好了。
不知不覺——
自己已經變得超乎想象的強大！
必須抓緊時間，利用永恒之腦的階梯，繼續提升實力！
亢奮之下，沈夜微微有些疑惑。
問題是——
自己到底完成了什么任務？
伴隨著沈夜的意念，虛空中浮現出相應的解釋：
“你已完成清修道士的第一個任務：”
“清凈修行。”
“描述：你必須散盡家財，保持身上沒有一分錢，甚至還得有點欠債，方可完成此任務。”
“——成為方外之人，首先要視金錢如糞土。”
喜悅一下子被沖淡了。
——這個清修道士，好像跟我理解的不太一樣啊！
下一秒。
微光小字再次浮現：
“清修道士的第二個任務已發布。”
“隨緣濟世。”
“描述：不可拒絕銀河革命軍的最新軍令，且一旦擁有金錢，需要立即舍棄。”
“這是第二個任務，完成三個任務后，你將獲得一次更高等級的永恒灌注，你的職業將升階為‘龍虎道士’。”
沈夜掃了幾眼，心中就有底了。
原來并不是打打殺殺就可以升級，而是要跟著職業的特性走。
——難怪從古至今，有那么多隱退山林的人。
或許都是道士前輩？
“最新軍令……只要不是槍斃我，都沒問題。”
他自言自語道。
地面上，那兩人似乎得到了什么新的指令。
其中一人飛上半空，朝著沈夜道：
“沈少將，請前往城南人民廣場的電玩城，革命軍的指令在那里等著您。”
“好的。”沈夜道。
城南——
自己有印象。
好像那一帶都拆遷了才對。
沈夜朝上飛去，穿過云層，在云和夜的遮蔽下，迅速朝著前方飛去。
那人卻追了上來，急急說道：
“閣下，夜空飛行如果被發現了，會受警告的，您不如開車前往。”
沈夜道：“車呢？”
“您沒有車？”那人愣住了，“實在不行可以打車去的。”
“路費報銷嗎？”沈夜又問。
那人再次愣住，遲疑著說：
“這個——好像沒有這種報銷。”
沈夜冷冷地看他一眼。
麥克隨隨便便都能拿出20億來。
所以你覺得我就不需要報銷打車的費用了？
實話告訴你。
我可是還欠著“借貸寶”1000塊錢的！
但這話說出來太丟人。
為了省錢，也為了維護自己作為一名少將的排場——
“我不會被凡人看到的。”
沈夜開口道。
他把500個自由屬性點全部加在敏捷上。
一瞬。
彷如雷霆破開黑夜，又如閃電劃過天際——
一聲雷震之音響起。
沈夜就不見了。
那人駭然道：“如此實力……簡直是……難怪可以一人屠滅整個‘天使墓場’！”
另一邊。
沈夜抵達了人民廣場。
這一片果然在拆遷。
到處亂糟糟的，晚上根本沒人。
那個電玩城在廣場地下一層，入口處黑黢黢一片，讓人有些發毛。
坦白說，只要是個正常人，晚上都不會來這里。
沈夜順著樓梯走下去。
只見電玩廳里空蕩蕩的，那些機器早就搬走了。
七八名神情嚴肅的職業者聚集在這里。
沈夜來的時候，這些職業者一起轉過頭，仔細打量著他。
“少將……這么年輕的少將，是怎么升上去的？”
一名職業者疑惑道。
“肯定有一定的手段。”另一名職業者道。
一名女孩站出來，微笑著朝沈夜招手:
“您好，現在任務小隊的人已經到齊，我要開始宣讀軍令了，可以嗎？”
“請講吧。”沈夜道。
女孩朗聲道：“域外魔物即將抵達這座城市，出現的地點已經確定為兩處，其中一處就在這里，另一處在城郊。”
“現在我們要兵分兩路，剿滅這些魔物。”
“一個都不能漏掉，否則它們會潛入社會，假扮人類，造成更大的危害。”
“現在開始分組。”
“——我要提前問一下，少將閣下擅長剿滅魔物嗎？”
眾人一起望向沈夜。
沈夜撓撓頭。
域外魔物是什么？
自己根本不知道啊。
而且自己的職業是清修道士——
也沒見到什么職業技能。
“不擅長吧。”
沈夜道。
“您以前做過類似的任務嗎？”少女又問。
“沒有。”沈夜如實說道。
眾人一陣騷動。
少女疑惑地看著沈夜，就差問一句“你怎么升到少將的”。
“好吧，那開始分組。”
“愿意去郊區的請過來，跟我站在一起。”
少女舉起手，高聲招呼道。
幾名職業者都站了過去。
少女看看他們，又看看站在遠處的沈夜。
“那我跟沈少將一組好了。”
她走到沈夜身邊，沖著那幾名職業者說道。
幾名職業者微微一怔。
——也罷，只要自己干輕松的活就行。
“沒有意見就行動吧，時間還有最后一刻鐘。”少女道。
“好。”
職業者們趕忙離開了地下電玩城。
他們跑得極其迅速，仿佛生怕留在這里的兩人反悔。
“只剩我們兩人了。”
沈夜道。
“沒錯——我們收到情報，這里會出現的魔物更強，城郊都是一些小嘍啰。”少女道。
“你怎么不去郊區？”沈夜問。
“我是這次的任務負責人，如果任務失敗，我要受重罰，所以必須留在這里兜底。”少女的聲音有些苦澀。
沈夜微微點頭，不再說什么。
少女卻追問道：“少將閣下，不如我們先說一下怎么配合，畢竟這里的魔物會非常強。”
配合啊……
“我配合你戰斗吧。”沈夜道。
他望向虛空，只覺得有什么東西正在急速靠近。
與此同時，渾天術自主激發了。
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應，讓他與虛空中的無盡意志產生了溝通。
——那是永恒之腦。
它雖然沒有自主意識，但卻可以響應眾生的一切呼喚。
前提是眾生要以合適的法門與它溝通。
比如虛擬芯片就是一種溝通之法，可以讓人的意識穿透虛幻與現實。
“渾天術”當然也具備這樣的特性。
沈夜站在那里，默默地與永恒之腦鏈接，開始感應它所“陳述”的一切。
正在這時。
虛空突然打開。
一個渾身長滿黑色尖角的人形存在出現了。
它大約有四米高，渾身散發著一股洶涌的混亂腐敗氣息，目光中滿是殺意。
“只有你們兩個嗎？也罷，我先吃了你們再說！”
魔物好整以暇地掃視兩人，口中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
少女卻神情一變。
她失聲叫道：
“竟然是一頭S級的魔王！”
但是這個時候跑也跑不掉了——
“少將，我們一起上！”
她高聲叫道。
沈夜卻站著沒動，目光直直地注視著虛空，仿佛在看著什么。
少女陷入了空前的絕望。
這位同伴難道已經中招了？還是說，心生膽怯，連動都不能動了？
沒辦法。
哪怕死，自己也要在戰斗中死去！
她腳尖用力點地，朝著那S級的魔王沖去。
魔王站著不動。
少女一拳擊中了魔王的臉。
她正要繼續攻擊，卻迎上了魔王的眼神。
不屑、冷漠、無情、殘忍。
“就這？下一擊就是你的死期！”
魔王的臉頰上連一點傷痕都沒有，口中吐出嘲笑之言。
少女臉色蒼白，斗志全失，咬牙再次擊出一拳。
魔王獰笑著，正要出手——
一聲刀出鞘的聲響中，少女的拳再次打中了魔王！
竟然再次擊中了！
少女自己都有些意外。
明明——
自己明明就要死了，為什么還能打中對方？
為了防備對方的反擊，她迅速朝后退去。
誰知身后響起了那位少將的聲音：
“不必退，繼續攻擊。”
少女怔住。
只見一柄翠綠色的骨刃插在魔王面前。
魔王僵在那里，一動不動。
——什么情況？
少女回頭望向沈夜。
沈夜卻依然注視著虛空深處，仿佛在探究著無人知曉的秘密。
察覺到少女的目光，他這才回頭看了一眼。
一行微光小字浮現在他的眼前：
“真理五階的‘雨毒’刀產生了壓制效果。”
“毫無疑問，敵人并未達到真理之階，只能被死死壓制在原地，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沈夜抱著雙臂，沖少女一笑，鼓勵地說：
“去玩吧。”
“——它不會還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