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戰場之上,張定邊仗著自己源源不斷的體力,手中大刀好似不要錢一般亂披風砍下。張飛拼盡全力揮動神兵抵抗,但久戰之下氣力卻是難以維持巔峰,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步落入下風。
見張定邊一臉殘暴似乎已經想好了要如何處置自己,張飛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身后眾兄弟已經準備來救援自己了。這般情形,卻是讓張飛心中生出一股憋屈之感。
要知道,兄弟七人出道以來,論將領武斗那可是未嘗一敗。自己在兄弟之中好歹被叫一聲三哥,若是自己第一次出陣斗將便輸陣,那他哪還有臉自稱張三爺?叫張老八還差不多。
想到這里,張飛心底卻是莫名涌現出一股怒意。作為一名心志堅定無比的武將,勝負對張飛的意義遠勝于生死。若是真讓自己在眾兄弟面前拿了個首敗,那遠比殺了他難受。
于是乎,在決不能于兄弟們面前丟臉的信念的支撐下,張飛的氣勁卻是隨著這股信念一絲絲地提升。
氣之一道,玄奧非凡,即便是宗師級的武者,也難以說清所為的氣到底是什么。是一股能量,還是一種無形的威懾?張飛也不懂,張飛只知道自己現在很憤怒,很生氣!
張定邊本來還在利用自己的力量不斷擴大打斗優勢,手中大刀不斷侵蝕著二人交鋒的空間。然而誰曾想,對面這嘴臭黑廝兩眼瞪得虎圓,一陣哇呀呀亂叫后攻擊卻是比之前犀利了數籌。
張定邊能感覺到,張飛增強的并非是力量或技巧,而是……氣勢!
沒錯,就是氣勢!人皆有氣勢可言,就好比將士出征前的誓師,又好比考子踏入考場前的自我鼓勵,氣勢雖然無形,卻能讓將士在沙場兇猛無比,考子在考場超常發揮。
就像張飛此時,力量和武藝與原般無二,但張定邊就是感覺到其威脅驟然提升!于是只能進一步加強攻勢力量,與張飛戰在一處,斗得是天崩仙君顫,地裂鬼神驚。
遠處眾兄弟看得分明,關羽面露喜色道:
“三弟這是要……氣境通玄了!沒想到,三弟盡然有這般臨陣突破的天資。我們兄弟七人里,氣之一境通玄的,還只有四弟吧?”
秦瓊點頭,也是欣喜道:
“氣道突破每人都有所不同,突破后除了真氣大為增強,還會根據個人的性格產生不一樣的效果。我是以狂字入通玄,三哥卻是靠著一個怒字,沙場斗將卻是更為有利啊。”
正如秦瓊所言,此時在張定邊眼中,方才還被自己逐步壓制的張飛就好似正在脫出牢籠的猛虎,一步步掙脫自己的束縛,隨時準備亮出爪牙予以反擊。于是張定邊也顧不上讓氣血自成周天精力不斷了,直接爆發出最強的力量,即便體力快速消耗也力求在最短時間內擊殺張飛,以免張飛徹底完成突破。
張飛只覺得手中丈八蛇矛所遭受的打擊愈發沉重了,但他的戰意卻絲毫不受影響,反而雙眼一亮,大喝:
“來得好!”
隨即,丈八蛇矛在那澎湃氣勁中被舞出無數幻影,從四面八方朝著張定邊絞殺而去。
張定邊未曾想到自己這般緊逼,對方居然還敢搶攻,一時間也是難以置信收刀回防。而這一收,使得張飛的氣勢瞬間攀升到了頂點!
“終于怕了是吧?哈哈,還沒完呢!”
氣勢一道本就如此,敵退我進,行乘勝追擊之勢。張定邊這下意識的一退,卻是使得張飛積蓄多時的氣勢得到了爆發之機!
霎時間,風卷塵沙起,刀劍穿梭急。一道龍卷以張飛為中心沖霄而起,煙塵彌漫,兩側將士皆是不由得揉眼。
在這狂風呼嘯中,張飛放聲大笑,周身氣勁終于發生了質的突破。
氣之一境,通玄!
見張飛盡然臨陣突破通玄之境,張定邊震驚的同時惡目圓睜,怒吼道:
“就算你氣境通玄又如何!老子三十便精境通玄,六年來幾經磨礪,又豈是你這菜鳥可比!”
說完,張定邊周身虬筋爆起,卻是催動了某種爆發秘法。張飛見狀不露絲毫懼色,仍舊滿臉興奮地催動遠勝以往的真氣,以張定邊戰至一處。
一時間,兵鋒似火,吼聲如雷,那交戰時產生的滾滾氣浪蔓延開來,讓雙方士兵風沙滿面的同時,也是心中激起無盡戰意。
這就是斗將的好處所在了,一場精彩的戰斗,足以讓先鋒的氣勢傳遞給將士,使得全軍士氣戰力飆升。
此時的張獻忠一張臉已經黑如張飛了。他本想著李定國拿不下對面,張定邊總能成功斬將,從而使得敵軍士氣崩潰。誰曾想,一開始打得還好,將對方壓制,怎地越往后越不堪,反而遭對方持平了?
張獻忠武藝稀松,根本不理解武道交鋒的種種門道,性格暴躁的他將此歸結于張定邊輕佻大意或故意磨蹭,一時間對這個親弟弟居然也是心生怨氣。其麾下四義子之長的孫可望見狀,出言道:
“義父,兩場斗將皆未速勝,若是任由事態發展,敵軍士氣怕是會不降反升。為今之計,卻是不如趁斗將未分的時機,號令全軍殺出,打對面個措手不及。”
孫可望此人算是全才,不僅武藝統兵說得過去,也有些機靈詭計,更是黃巾之中難得的懂內政事宜的人才,張獻忠將其看得比李定國還重。
聽孫可望如此建議,張獻忠也是暗自揣測。雖然斗將勝負未分時直接殺出過于不講武德,軍中士卒會心生羞愧影響士氣。但兩軍相距不遠,下令沖鋒五十息內便可抵達。此時敵軍看著斗將入神,若是真的趁機掩殺而出,想必定能趁著敵軍未曾反應一舉破敵!
想到此處,張獻忠面露欣喜之色,拍著孫可望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麒麟兒啊,這般智謀今后定是王佐之才!”
隨后,張獻忠取出身后黃旗,向前猛揮,對軍中各級曲部下令進攻。這般號令傳出,士卒們一時間也是有些不解。斗將勝負未分,怎能出戰偷襲?
斗將是源于上古時期的戰爭儀式,本身就帶有一定祈福與宗教含義。武王伐紂時期便已有明文記載的斗將行為,被稱之為致師。
由于與神秘主義相結合,致師儀式便被整個華夏文明賦予了一層神圣濾鏡。無論是王公諸侯還是黎民百姓,都將致師視作戰爭的一部分不容冒犯,否則便是奇恥大辱,會觸怒神靈。
這種士氣與斗將綁定并堅守不干擾原則的風尚,原史可是持續到了宋朝,直到不講武德的蒙古席卷中華,且火器開始普及之后才徹底消散。
張獻忠和孫可望可以不把破壞斗將當回事,但廣大士卒卻是不能。于是乎,懷揣著打破神圣致師儀式的羞愧與惶恐,張獻忠的西路黃巾邁開腿朝著劉備方戰陣沖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