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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半鐘。
紅星機械廠，廠長辦公室，從外面依然能看到昏黃的燈光。
“篤篤！”
伴隨著敲門聲，王燁扭頭喊道：
“請進！”
只見老廠長推門進來，看著王燁站在墻邊正在看地圖，隨意笑呵呵的說道：
“今天剛回來，忙了這么多天，怎么不早早休息？”
“我是看辦公室燈還亮著，就上來看一眼，順便和你說一說，明天早上咱們給坦桑尼亞的最后一批物資，就要發車了。”
“等到了琴島港，就能安排發貨了！”
聽到老廠長這么說，王燁微微帶頭，然后笑著說道：
“最近這段時間麻煩您，上下都得您張羅。”
“交付完基奎特的這一批貨物，后續我們就要開始滾動交貨，生產廣交會的訂單。”
王燁和老廠長說的交貨，就是基奎特后續下定的那價值六百萬美元的貨物，包括一萬個煤氣罐，兩千根鋼管火箭，因為機械廠有不少之前趕工的存貨，所以這次交割速度比較快。
“嗨！這有什么辛苦，就是按部就班的進行罷了。”
“倒是你，去了一趟羊城，看起來瘦了不少，還是要多吃飯啊！”
隨后倆人寒暄了一句，老廠長注意到王燁在自己敲門進來時，就站在墻邊的地圖旁，似乎正在看地圖，而且不是全球地圖、不是國家地區、甚至不是魯齊省地圖，而是淶陽縣地圖。
所以忍不住走過去，然后好奇的問道：
“我見你剛才在看地圖，怎么了？”
“在琢磨生產線運輸的問題？還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聽到老廠長這么說，王燁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都有。”
說到這里，只見王燁突然拿起桌子上的鉛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這個整體呈橢圓形，一端是紅星機械廠，另外一端是位于現場周邊的淶陽鋼鐵廠。
在老廠長狐疑的目光中，王燁笑呵呵的點了點地圖上的圈，然后說道：
“您信不信，未來我們會把這個圈給填滿的！”
“用車間、用實驗室、用學校、最后把這里變成一個巨大的產業園。”
“變成一個比現在的紅星機械廠大幾萬倍的巨型集團。”
聽到王燁的聲音，老廠長臉上滿是驚訝的神色，畢竟從紅星機械廠到淶陽鋼鐵廠，哪怕直線也有將近三十公里的距離！
而王燁這一個圈畫下去，將近把四分之一個淶陽縣給畫了進去！
不過縱然驚訝，老廠長也沒有質疑王燁，畢竟過去王燁也說過很多震驚大家的話語和計劃，但是最后這些計劃不都實現了？
所以這一次，雖然感覺還是很離譜，但是在未來的某一天，萬一實現了呢？
那一刻，老廠長感覺自己的心臟再次怦然跳動了起來，他努力的壓抑著自己對于未來的幻想，輕咳了一聲，抓住王燁話語中的某個點，然后反問道：
“王燁，你剛才提到了學校，應該不是初中高中的意思吧？”
“你準備辦學校？”
“還有你說的集團是什么意思？”
現如今，華夏的國營企業股份制改革才小范圍的開始，集團化改革更是沒影兒的事兒，老廠長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老廠長的注視下，王燁點了點頭說道：
“對，不是初中和高中，而是中專、大專、乃至是大學！”
“我想您應該也感覺出來了，咱們現在暫時不缺錢，但是很缺人，缺工人、缺熟練工人、缺高級技術工人、缺工程師，什么都缺。”
“很快咱們的柴油機生產線就要就緒了，但是咱們卻沒有工人。”
“這怎么開動起來？”
“當然了，哪怕現在開始辦學校，也肯定是來不及了。”
“但是咱們必須未雨綢繆，未來咱們的規模越做越大，人手需要的越來越多，如果不提前培養，到時候只剩下抓瞎了！”
“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對于王燁的說法，老廠長飛快的點頭附和說道：
“對對對，是這個理兒！”
“沒有人就什么都干不成，這個道理老漢還是明白的。”
“不過，咱們的柴油機生產線恐怕很快就要就位了，工人的問題，王燁伱準備怎么解決？”
“不行咱們和李主任張張嘴，要他要點人？”
很明顯，老廠長現在最關心的問題，就是這條柴油機生產線，把集團是什么意思都忘了再問，而王燁笑著擺了擺手說道：
“您說的對，我也準備要人，但是我不準備向李主任開口。”
“我準備向上面開口！”
說到這里，王燁伸手指了指上面，其含義非常明顯，在老廠長略顯疑惑的目光中，王燁笑著解釋說道：
“咱們云臺市，就那么幾家不成器的工廠，能給我們勻什么工人啊？”
“就說咱們紅星機械廠，哪怕之前沒有生產訂單，但是工人在咱們云臺市范圍內，那也絕對是最好的工人，這沒有二話。”
“現如今，上面不是正在進行三線廠改革試點工作嗎？前幾天那兩位大領導來過，您也大概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全國三線廠兩百多家，上面愁的不行。”
“我向他們張嘴，不只是能解決咱們的問題，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他們。”
“常言道，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掉提出問題的人，對于上面而言，三線廠改革是問題，但是本質來說，提出問題的人，是三線廠的員工！”
“就像咱們紅星機械廠，設備停產人員停工，消耗國家補貼的是人吃馬嚼，所以如果員工沒了，光是那點車間廠房、設備機器、地皮廠區，浪費也就浪費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那問題自然不就沒有了？”
“而且在我看來，三線廠最寶貴的財富，就是熟練工人、高級技工、眾多工程師。”
“到時候咱們只要這些人，不要那些亂七八糟的干部。”
“豈不美哉？”
伴隨著王燁說話的聲音，老廠長嘴巴都忍不住微微張開了，雖然王燁說的聽起來怪怪的，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事情的本質！
“行，你有想法就行，哈哈哈！”
最后老廠長突然感覺心里的壓力莫名消失了，整個人透徹舒暢的厲害，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
又寒暄了片刻后，老廠長離開了，而王燁看著地圖嘆了口氣，繼續坐在下來工作。
第二天早上。
七點鐘，梁主任急急匆匆的吃了一口早飯，就要準備離開了，他要趕緊回去和宋指揮溝通關于工程部隊的事情，畢竟時間確實比較緊張。
“行了，我走了，等著我的好消息。”
“說不定和宋指揮那邊溝通順利的話，明天后天就又來了！”
“都回去了！”
辦公小樓面前的空地上，梁主任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而王燁則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梁主任說道：
“另外還有個事情需要麻煩您。”
“請您走渠道，幫忙把我這份文件遞給五機部的周老吧！”
聽到王燁這么說，梁主任疑惑的接過文件袋，只感覺里面厚厚的一疊，起碼有二十張左右的稿紙，不過文件袋倒也沒有封口，沒有保密的意圖。
“您可以看，算是我們紅星機械廠未來的一個計劃。”
“需要上面幫幫忙而已！”
王燁說完之后，梁主任點了點頭上車的同時說道：
“行，那我走了，盡快給你遞上去！”
隨后212吉普車轟隆隆的離開了，而離開機械廠半個月的王燁，也開始了車間和生產情況的巡查。
坐在車上，伴隨著顛簸，梁主任忍不住瞟了幾眼放在旁邊車座上的文件袋，最后幾經反復之后，他還是把文件袋拿了起來，抽出了其中的文件。
“反正他說了，可以看！”
最后梁主任也沒有克制住自己的好奇，開始看王燁的手稿。
片刻之后，梁主任時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然后又皺起了眉頭、或者忍不住咧嘴發笑、嘖嘖有聲的感慨，引得前面開車的司機都好奇的不得了。
其實王燁在整個文件里面，一共就提出了三點問題。
第一點。
那就是希望五機部幫忙和教育部協調一下，能不能給紅星機械廠批一張大學的辦學許可，如果大學不行，大專也行，如果大專也不給，那中專也行。
如果都不行，起碼給搞個工農學校之類的名頭，反正就是要正規。
第二點。
在七月份的七、八、九日，今年的高考就已經結束了，而現如今已經是八月，全國的高考招生情況也已經結束了，所以王燁希望五機部能和教育部協商溝通，讓擁有了學校名頭的紅星機械廠，從落榜的高考生中，按照名次補錄一批學生。
對于這批學生，紅星機械廠管吃管住，甚至還給一點生活費。
而且范圍也不大，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無論是這種影響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反正就在魯齊省范圍內，先試一年再說。
現如今無論是大學生、大專生、還是中專生，都是高考結束后按照分數來進行錄取的，再過幾年之后，因為國家整體識字率低、平均文化程度低、文化工人缺少等原因，才會把中專和中等專科師范下放到中考后錄取，然后廣泛提高全民教育，所以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中畢業讀了師范，十七八歲就當老師的很普遍。
而與中等師范對應的，就是高等師范專科，高考結束后進入的師范，其實就相當于后世的師范大學。
第三點。
王燁希望五機部和國防部，在下屬的軍工廠、三線廠、乃至國營廠里面，找那些經營狀況不太好，幾乎無法挽救，但是工人水平和工程師水平尚可的工廠里面，給篩選調撥一部分工人。
但是，有三個要求，第一個是只要工人和工程師，不要單純的行政干部，技術干部可以；第二個是每個廠的人，最好不要超過五十人，以二十到三十人為最佳；第三，這些人篩選出來，紅星機械廠也不是一定要，而是要進行面試，不過面試的往返車票差旅費用，由機械廠來進行報銷。
如果面試通過，則全家可搬遷過來，只限直系親屬。
王燁之所以提出這些要求，第一條就不用說了，第二條是為了防止抱團，別說工人有多老實，越是老實越會抱團取暖互相招呼，無論是好的團還是不好的團，王燁都不希望產生，哪怕有問題找廠長都可以；至于第三點，則是為了防止有人濫竽充數。
而提了這么多條件，也不能讓五機部和國防部白干。
王燁決定拿出那兩千七百萬訂單貨物中的至少三分之一非關鍵零件，交給五機部和國防部，按照計劃內生產任務發布給其他三線廠，然后生產出來的產品，由紅星機械廠用比正常計劃內價格高兩成的價格，從五機部和國防部手里進行回購。
某種程度來說，這是一種變種的代工，但是加入了中介平臺，也就是五機部和國防部，好處就是能讓那些三線廠有飯吃，但是也吃不肥，不至于升米恩斗米仇，也不至于再養出惰性，完全放棄自我探索和研究發展，就等著紅星機械廠的代工訂單。
而五機部和國防部也能緩口氣，畢竟平白多出來的生產任務，就能減少白吃補貼的數量。
第四點。
王燁希望五機部和國防部通過協商，給紅星機械廠派遣至少一百名大學、大專、中專生，而且王燁希望可以返聘軍工廠和科研院所的老工人、老技師、老工程師、老研究人員們。
“呼！”
終于花了大半個小時，梁主任才看完了王燁的報告。
甚至因為專注、因為抽煙、因為汽車的顛簸，梁主任都看的暈車了，最后場長長的嘆了口氣，忍不住自說自話的感慨道：
“王燁這小子，野心太大了！”
“但是，這計劃是一環扣著一環，妙啊！哈哈哈！”
車廂里回蕩著梁主任的笑聲，那司機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跟著笑著樂呵。
與此同時。
上午九點鐘，李主任和鋼鐵廠眾人聯袂而來。
“擇日不如撞日。”
“既然王燁你想要兼并鋼鐵廠，鋼鐵廠方面也完全沒有任何異議，那不如咱們今天就開始吧！”
“我已經聯系了市委和工業局那邊，很快就會有工作人員下來幫忙的。”
“你看怎么樣？”
那一刻，看著鋼鐵廠略帶諂媚笑容的眾人，聽到李主任一揮手如此豪氣干云的聲音，王燁突然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強行帶上大紅花推進洞房的男人。
太突然！想干也得干，不想干也得干，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啊！
隨后，機械廠忙碌了起來。
沿著機械廠，如果逆著地球自轉的方向，往西飛八千公里，就到了狗大戶的首都利雅得。
“什么？疑似有人假冒我？”
“在華夏廣交會上？我們和華夏還沒有正式建立外交關系啊！”
在一處別院內，聽到工作人員的報告，一位穿著白袍赤著雙腳三十來歲長相英俊的男人，皺眉略帶驚訝的詫異說道。
“沒錯王子殿下，我們多方得到的消息，基本屬實。”
“而且最后所有的情報，都匯聚到了一個名叫紅星機械廠的華夏工廠身上。”
“據說，他們出售的商品，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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