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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三位領導離開了，只剩下王燁站在原地，長長舒了口氣。
如果說最后花白頭發的那位領導，給王燁留下的是殷切的期待，那么泉城市的那位領導，讓王燁感覺到了他的迫切和著急。
想想他的壓力也是蠻大的，作為省城城市，按理說應該是全省的老大哥，但是目前最重要的創匯工作，被曾經的萬年老三給超越了，這誰遭得住啊！
而且泉城機動腳踏車廠的問題和壓力也是切實存在的，這個廠子目前工人在兩千三百多人，算上大集體和家屬起碼有上萬人。
壓力怎么可能不大？
再加上這兩年其他地區工廠生產的各種摩托車產品種類和品質都有所提升，哪怕有一些地域保護，但是依然在不斷的沖擊著魯齊省本地的摩托車市場，十五年前風光無兩的輕騎15，現在根本沒有任何市場競爭力！
如此情況下，沒有銷量就沒有生產、沒有生產就沒有錢，工廠的效益就拉不上來，各種各樣的問題就會越發的尖銳！
事實上，這也是王燁不愿意接手泉城輕騎的原因。
未來要搞產業鏈是根本原因，但是卻不是直接原因，而直接原因就是這個廠子的領導們有問題，如果拿下王燁沒辦法像和五機部國防部要人那樣，只要工人不要干部，再加上天高皇帝遠，最后肯定會變成黃泥巴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并且這個廠子的工人水平也難以保證，因為去年他們剛兼并了縫紉機廠。
天知道自行車廠和縫紉機廠有什么聯系，就能兼并在一起，難道因為都是七十年代三大件之一？
再說整個全省產業鏈的事兒。
王燁很確定，這個方案對于區域經濟發展是有極大促進作用的，雖然困難很多，但是在這個時代，干什么沒有困難？不克服困難哪來的成功？
如果能抓住機會，地處華夏中部、平原面積較大、人力資源豐富、擁有琴島這樣深水良港的魯齊省，是真的有可能起飛的。
而王燁和紅星聯合體，只是得到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好處。
那就是培養完整的上下游產業鏈和供應商。
如此一來，作為完整產業鏈條中最核心的部分，產學研核心的紅星聯合體，就可以把更多的精力和金錢投入學校、科研、高端技術的引領、高端產品的生產、未來科技的探索等方面，而把中低端生產直接發包給上下游的產業鏈和配套單位，并且在這些單位的拱衛和簇擁下，確保較高的利潤水平，反哺學校和科研，最后帶動上下游產業鏈的迭代和升級，用更強的產品參與到全球競爭中，獲得新時代的“原始積累”。
“飯得一口一口吃啊！”
最后王燁搖了搖頭嘀咕了一聲，轉身回到了廣場。
下午兩點鐘，在泉城市吃了午飯的王燁，坐車回到了聯合體，等抵達已經是晚上了，第二天還是國慶假期，王燁也好不容易休息了一天。
十月三日。
因為九月份忙于生產，且沒有其他大事情發生，所以月末的大會議就沒有召開，被王燁推遲到了今天，上午八點鐘，新辦公樓的會議室里已經坐滿了人。
機械一廠、鋼鐵二廠、中專學部、研究院四大單位眾人云集。
“柴油機生產線已經搭建完畢，周邊附屬相關生產設備也安裝完成，目前正在進行第二輪調試，以及工人培訓相關工作，配套零件生產廠家，已經通過工業局進行了溝通。”
“電渣熔爐上周完成了組裝和預熱，第一輪測試將會在本周進行。”
“殘骸分析已經完成了，確定為藥柱均度出現了問題，目前改進工藝已經確定，本周將會進行試生產，然后進行振動臺架實驗。”
“摩托車和三輪車的生產線，正在搭建過程中，在新年之前或許能進行試生產。”
“小型皮卡、小型六輪越野車、四輪輕卡項目推進順利，目前已經進入了原型車道路測試流程，至少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進行測試和調整。”
“項目對接工作順利，榴彈武器上皮卡和六輪越野車的改裝方案正在進行。”
“59k火力支援車的生產進度良好，目前已經生產了有三十余臺，國防部希望我們可以和他們進行聯合測試，如果要在半年時間完成所有測試，他們認為至少需要十臺測試車”
“機械陀螺儀項目進展順利，樣品已經生產出來了，正在進行量化生產的構建工作。”
“大規模集成電路項目組進度不太樂觀，我們需要更多的相關技術人員，我已經拉了一個名單，都是國內在這個領域比較值得邀請的對象。”
“光學項目推進穩中有序，第一塊中等尺寸透鏡已經下線了，光滑度平整度透光率表現良好，證明廠長你之前說的那個方向是對的，接下來的重點是鏡片材料、打磨技術、鍍膜技術等。”
“裝甲項目整體還在摸索期，我們已經試驗了多種復合材料，至于廠長你說的陶瓷復合材料，我們沒有相關的生產能力，這是設備購入申請書。”
“壓縮機和顯像管項目進度良好，預計新年之前應該能見到成品了。”
“拉力賽賽程正常進行。”
坐在會議室的首位，王燁聽到各個部門各個項目組的匯報，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無奈的笑，時而做出一些批復，很快時間就來到了上午十一點。
王燁合上手中的筆記，掃視了一圈眾人說道：
“總體來說，各個項目進度良好，我是非常欣慰的。”
“接下來還需要各個項目組的負責人，繼續抓緊抓牢，穩步有序的繼續推進。”
“那么最后，我也說一說我這個廠長的工作計劃。”
在眾人的注視下，王燁繼續說道：
“今天是十月三日，我需要簡單的籌備一下，大概在七八號左右，出國公干一場，目的地是中東地區，首站是沙特，然后可能去科威特、阿聯酋、卡塔爾、伊拉克、埃及等國家。”
“不過也不一定，看情況而定，關鍵是沙特。”
“至于理由我就不重復了，目前我們的銷售渠道過去單一，而且顧客需求較為低端。”
“我們需要更高端、更廣闊的銷售渠道。”
對于王燁這個說法，在場沒有人表示太過于驚訝，畢竟王燁在一個多月之前，就已經說過要去沙特的事情，而王燁的阿語簡直地道，所以也不存在其他什么問題。
至于什么替廠長出差這個說法，根本沒有人提過哪怕一嘴，畢竟在場這些人，會阿語也就一兩個，水平也僅僅能簡單的對話，比如你好吃了嗎之類的。
“廠長，需要有人和你一起去嗎？”
最后，還是李保軍看了看左右，如此問了一句，而王燁笑著擺了擺手說道：
“不用，這次和廣交會不一樣。”
“人多了也不方便，在那邊要么沒事兒，要是有事兒，你們當保鏢也不夠格。”
回答完李保軍的問題之后，王燁掃視了一圈眾人再次笑著說道：
“至于時間，最短應該在十天左右，最長可能需要一個月。”
“如果有什么其他的變故，我也會拍電報回來的，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聯合體內部的諸多事宜，就拜托諸位了。”
“老前輩，我不在的時候，您以常務副廠長職位暫代廠長一職。”
“按部就班就行，如果有什么不太重要的突發問題，您就召集大家開會決定，如果實在是決定不了，就給五機部和國防部、戰區宋指揮、工業局李主任打電話求助。”
“不行就拖著，可以吧？”
面對王燁如此的托付，老廠長繃著臉點了點頭說道：
“放心，有老漢呢！”
王燁對于目前聯合體內部整體還是比較放心的，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外面有人搞什么幺蛾子，還是把老廠長給拉了出來，畢竟如果說誰是真心希望聯合體越來越好，排第一的那絕對是老廠長。
“好了，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
等會議室其他人散去，王燁才長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這一趟，將會決定紅星聯合體究竟能不能起飛，如果能勾搭上狗大戶，那么未來就好說了，如果勾搭不上，那接下來的路就要坎坷一點。
至于信心，王燁肯定是有的，但是把握，卻談不上。
隨后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王燁開始打報告，畢竟現如今這個時代，出國可不是想出就能出的，需要得到上級部門的許可、需要拿到外匯配額，然后才是護照和簽證之類的問題。
而王燁首先要寫的是兩份申請，一份偏向官方的，將會提交給云臺市工業局，第二份偏向陳述的，將會通過梁主任，提交給五機部和國防部，也算是做了備案。
在第二份申請中，王燁隱晦的問了問，國家在那邊除了正常的外交人員，還有沒有什么其他的工作人員，萬一有個什么特殊情況，王燁還能知道找誰幫忙不是？
然后王燁還要給自己批一張條子，外匯條子。
現如今聯合體作為創匯大戶，擁有了一定的“外匯自留”權力，之前廣交會的那筆錢，一千五百萬用來引進柴油發動機生產線了，剩下的基本用來聯合體的擴大工程和采購了，不過好在基奎特又及時送來了一筆訂單，就是那筆價值一千八百萬左右的巨額訂單，其中絕大部分都變成了外匯補貼，聯合體只保留了八百萬，以備不時之需。
但是這八百萬美元，也沒在聯合體的賬戶上，而是在工業局的賬戶上，說白了就是代管。
所以王燁想要使用這筆外匯，就需要出示一個廠子審批過的外匯條子，遞交給工業局再次審批，這次審批過了才能拿到美元。
“十萬美元，夠了吧？”
反正是自己填數自己簽名蓋章，王燁毫不猶豫的寫下了十萬美元的字跡，反正美元最大是一百的，十萬也就是十捆，裝起來并不多，不像大團結十萬就一堆了。
下午時分，給五機部和國防部的申請，就托付聯合體去泉城的工作人員順路送到了梁主任那邊，由梁主任再往上遞交。
第二天上午，王燁去了云臺市。
云臺市，工業局，工業發展辦公室。
“哎呦，稀客啊！”
“你小子怎么想著過來了？”
王燁敲了敲門，聽到里面的應答聲剛推開門，頓時李主任就笑呵呵的如此說道。
“主要是過來看看您。”
“好長時間沒見了，想得慌！”
聽到王燁這么說，李主任站起來笑罵道：
“年紀輕輕的，說的這么惡心。”
“坐，有事兒先說事兒！”
對于王燁，李主任也算是非常了解了，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所以突然前來、甚至不是打電話，那肯定是有事兒的。
隨后倆人在布沙發上對坐下來，秘書倒上茶水之后，王燁掏出兩份文件說道：
“我要出國一趟，這是申請，這是外匯條子。”
對于王燁提出這個要求，李主任也沒有太過驚訝，因為王燁之前就提到過這件事，只不過當時就是隨口一說，現如今提上了日程而已。
“行，伱自己去？注意安全。”
“外國不比國內，人生地不熟的，萬事小心。”
李主任一邊說著，一邊給那份申請上面就直接簽了字，這要是普通的國營廠來申請，不說通不通過的事兒，光是有沒有出國的必要，幾個人出去，出去的人可不可靠，起碼就得討論調查三個月！
誰讓王燁現在是香餑餑，紅星聯合體是創匯大戶呢？大戶要出去跑業績，誰敢說不？明年創匯少了，責任誰能擔得起？
“好了，外匯條子”
李主任剛拿起外匯條子，瞬間整個人仿佛石化了，隨后他把條子拿近，仔仔細細的看了三遍，然后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我說王燁，你是不是寫錯了？”
“把一千美元寫成了十萬美元？”
在現如今這個時代，出去一趟能拿到二三百美元的外匯配額，那就已經不得了了，而且這方面雖然國家沒有明確的規定，但是正常出國每人每天的生活標準，也就三五美元，這還是部委干部的水平，更多也批不下來，而普通國營廠的人，除非是創匯的單位，正常也根本出不去，如此一來生活費加上住宿、出行、出差補貼等等，就以十天出國為例，到手能有六七十美元，那就非常不錯了！
就這六七十美元，還得省著花，天天吃免費的干面包，省下來回國換成外匯券，再找親友湊一湊，黑市換一換，拿去友誼商店買進口電器。
“當然沒有寫錯，就是十萬美元。”
“我們這是要出去做生意，可不是領導們去搞什么談判。”
“那自然花銷得大一點，畢竟和客戶談生意，總不能站在街上一邊喝西北風一邊談吧？”
“請客戶吃個飯，也得花錢不是？總不能讓客戶請吧？”
雖然王燁說的有理有據，李主任也能認可，但是看著面前的條子，他還是愁的直撓頭，最后嘆了口氣說道：
“你說的都有道理，但是這錢確實太多了，十萬的招待費，這說不過去啊！”
“而且到時候萬一有人攻擊你，可就是大麻煩了！”
“這樣，兩萬，兩萬行不行？不少了！”
隨后倆人進行了據理力爭，最終李主任給批了五萬，現如今沒辦法，國家外匯緊張，創匯千好萬好，花匯千難萬難，再加上王燁的理由雖然合理但是擺不到明面上，那更是困難，這還因為是王燁，如果是旁人，李主任直接一口老痰啐他一臉，十萬美元？扯什么犢子！給老子滾！
“行，五萬就五萬。”
反正王燁寫十萬的時候就預估了這么一遭，砍一半也夠用了。
接下來的幾天，王燁辦護照簽證，以及各種準備。
十月七日。
王燁來到了燕京國際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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