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他在心里,對衛圖的憤恨已經到了極點,但在明面上,文淵并沒有表露出一絲異樣。
這并非文淵養氣功夫十足,而是在他的附近,還有一個頭戴梁冠的年輕修士,正站在一旁,躬身侍立。
他不好不克制一二。
“信兒,如意樓那邊,可有消息了?”文淵收回丹瓶,看了一眼這梁冠修士,語氣淡然道。
“啟稟師父,徒弟已經問過如意樓了。據如意樓估算……如師父所受的這等傷勢,至少需要采補元嬰爐鼎三月,才可恢復一二……”
“所以,如意樓要價是……”
說到這里,梁冠修士頓了頓聲,一抬手,露出了三根手指。
“三枚靈晶?”
見此,文淵微皺眉宇,臉上多了幾分不舍之色。
和長春丹相比,三枚靈晶雖然不多,但亦足以讓他大為肉痛了。
“算了!舍不著孩子,套不住狼。再過不久,就是入墟朝圣之日了。”
“在此之前,傷勢不復,修為掉落,總歸不是個事。”
文淵輕輕嘆息一聲。
言外之意,卻是同意了以三枚靈晶的高價,去如意樓租借元嬰爐鼎了。
“是,師尊。”
“徒兒這就下去操辦。”
聞言,梁冠修士頓時會意,他點了點頭,就準備轉身離開,離宗辦理此事了。
但就在這時。
忽然間,他發現屋內,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氣息冷漠的黑衣人。
“不好,敵襲!”
梁冠修士嚇了一跳,他對自己師父提醒了這一句話后,便立刻向后暴退而出,準備逃出屋外,喊來其他援手了。
然而,就在他出聲的那一刻。
他便看到,這黑衣人已經攔在了他的面前,而且右手赫然已經插進了他的丹田,并攥緊了他體內的元嬰。
“四階煉體士?”
梁冠修士口中,已被血水塞滿,說不出話來,他驚愕的看著面前的一幕,腦海中隨即浮現了這一想法。
下一刻。
隨著元嬰被褫奪,梁冠修士眼中的光芒頓時黯淡,撲通一聲,便倒在了血泊之中,隕落身死了。
而這一切發生的時間,還不到半息。
“你……你是誰?”
文淵來不及為梁冠修士的身死感到悲傷,他驚詫起身,看著面前的黑衣人,嘴唇顫抖的問道。
近戰,哪怕是四階初期的煉體士,對他這個仙道元嬰,亦有很大的優勢。
更何況,根據他的神識感知,面前的衛圖,還是一尊與他境界相同的元嬰中期強者。
秘密潛入火焚門,不被其他修士感知……
又有摧枯拉朽,殺死他弟子的實力……
文淵心中,已知道衛圖不是他所能力敵之人了。
所以,此刻他的詢問,不僅是為他爭取施法逃跑的時間,也是想要一試衛圖的身份,好日后報仇。
但對此,衛圖顯然不會中計,他冷笑一聲后,就再次瞬身上前,似乎打算故技重施,如殺梁冠修士那般,再次一擊致命,殺死火焚門老祖。
“不能與他近戰!”
文淵面色一冷,當即袖袍一甩,扔出四道火符,化作四只赤色火蟒,牢牢擋在了他的周遭。
接著,文淵再次掐訣,把屋舍內部化為了火域,形成了對他有利的戰場。
然而——
就在這時。
文淵卻發現,衛圖竟不進反退,反而趁他施法的空隙,瞬身退出了屋舍。
“難道是放棄了刺殺?”
見此,文淵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氣,他實在不想,在自己重傷未愈的情況下,與一個實力遠強于他的同階強者交戰。
但很快,文淵就不怎么樂觀了。
因為他發現了,在屋舍外面,突然升起的一道淡藍色的陣法光罩。
此刻,他再蠢,亦能明白衛圖的算計了。
其知道,短時間內,難以如襲殺元嬰初期那般,襲殺于他。
所以,在此刻布下陣法,困住他的同時,亦把火焚門內,其它趕來救援的元嬰攔在了院外,不使他們合力一處。
“此人是誰?斗法經驗這般豐富,而且還懂得陣法?”
文淵驚疑不定。
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時候得罪過如此強者?
這等強者當面,他一般情況下,都是避得遠遠的,不敢有絲毫得罪。
“符道人”這個選項,雖在他腦海里出現了一會,但很快就被他排除了。
無它,他能清晰感知到,與他交戰的符道人,身上并未有煉體修為,而且其氣息,與這一黑衣人截然不同。
“先逃走,調查之事,日后再說。”
文淵分得清輕急緩重,此刻他的當務之急,是逃出衛圖的陣法范圍,而非去猜測衛圖的真實身份。
不過,文淵并沒有貿然而動。
對煉體士近戰的恐懼,仍刻在他的腦海里。
他雙手掐訣,選擇先擴大火域的范圍。只要在火域之內,他就可如上次斗法那般,化身血色靈焰,逃之夭夭了。
很快。
在法力的涌入下。
火域的范圍,就擴寬到了屋舍之外,來到了青石小院的院落,然后小心翼翼的向陣法邊界靠近。
在靠近的那一剎那,文淵終于動了,他融入了火域,化身為了漫天的血色靈焰,向外界瘋狂逃逸。
這一切,不到片息時間。
“近了!近了!”
望向越來越近,還沒有合攏的陣法邊界,文淵心中激動,竊喜不已。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這般輕松,就從此強敵的手下逃走了。
只是,就在此刻,文淵忽然發現,自己的靈焰化身,突然被一股“巨力”按著不動了。
“不好,是元重神光!”
文淵面色一變,認出了擋在陣法缺口處的灰色光霞究竟是何種物事。
有了元重神光堵住漏洞,他除非本體發力,否則是極難以靈焰化身從這處“漏洞”中逃出的。
——力量不夠,這便是靈焰化身唯一的缺點。
“是了!此人既然敢潛入火焚門刺殺我,定然是已經對我的神通術法有過一定調查了……”
文淵面色難看至極。
他卻是不知,衛圖不僅調查過他,而且曾親手在他身上,體驗過此“靈焰化身”。
正因如此,其才布下此天羅地網,用以防備他以靈焰化身遁逃。
“死吧,文淵!”這時,布好陣法的衛圖終于再次動手了。
他在空中的法體旋即一動,瞬間化作了一道丈許大小的血棺。
這血棺渾然染血,從內里忽而射出了四根血光粼粼的巨矛,有若離弦之矢一般,向地面的文淵刺了過去。
對此一幕,文淵內心雖忌,但在面上還是露出了一副輕描淡寫之色。
“老夫有靈焰化身,你的這些血矛,可難以對付我……”
他冷聲說道。
靈焰化身,舍棄力量的同時,也沒有了肉體對他自身的限制。
換言之,他現在身上根本沒有要害可言,除非衛圖能澆滅這片火域。
然而此舉,又是何其之難?
火域是他的修為顯化。
在境界上,他和衛圖是一樣的。
但很快,文淵就嚇得說不出話了。
因為此刻,從血棺蔓延而出的四根“血矛”,竟在落地的一瞬間,化作了四道奇詭的血色符箓。
在這些血色符箓之下,他的靈焰化身竟隱隱有一種被封印的感覺。
“繼續!”衛圖冷笑,一伸手,再次催使“穢血棺”,射出血色巨矛。
穢血棺,是金夫人傳給他這個姑婿的高階魔道秘術。
此棺開啟之后,他的法力皆可短時間內化為“魔血”,源源不絕。
其原理,與火焚門老祖的“靈焰化身”相似,只不過此術只是戰斗秘術,并不能用來遁逃。
不過,此戰斗秘術雖顯得有一些雞肋,不如他的“攝生九秘”,但在衛圖的研究下,卻發現,此術配合他的“封靈符”,卻是異常的好用。
他的“魔血”,皆是四階以上,正好作為繪制符文的靈墨。
封靈符,有封印靈氣之用。
而天底下的神通秘術,皆是以靈氣為源頭,才可施展。
如他這般以“封靈符”封印,甭管多強的秘術,都會短暫失效。
當然,此術也有一定的應用前提:那就是與同階強者,進行消耗戰。
若是面對實力過高,或者過弱的修士,此術要么來不及起效,要么沒必要起效,便被他的其他神通干掉了。
今日的火焚門老祖,恰好是他開發出此術的頭一個對手。
其也是此術對付的最合適對手。
當然,使用其他秘術,衛圖不是不可解決火焚門老祖,只不過此前他以符道人身份,與火焚門老祖斗法時,已經暴露了身上不少的大威力手段。
不好在此刻,再次使用了。
“老夫認輸……”
“道友是何人?為何刺殺老夫?老夫愿出雙倍價錢,拿錢買命。”
見自己的“靈焰化身”在衛圖魔血的封印之下,已有顯化的蹤跡,文淵臉色頓時大變,連忙開口乞饒道。
他已經看到了,門內的元嬰修士已經朝此處趕了過來。
只要再拖延一些時間……
他不僅可以活下來,而且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把衛圖留在火焚門。
“求饒?”
“雙倍價錢?”
話音落下,衛圖似有意動,暫緩了攻勢,饒有興趣的看向了文淵。
“好機會!”
見此良機,文淵頓時面色一喜,他連忙從靈焰化身的狀態脫離而出,雙手掐訣,道了一聲“凝”。
霎那間。
籠罩青石小院的火域,化作了一朵巨大的紫色蓮花。
而衛圖在空中的位置,恰好就在此紫色蓮花的花苞處。
其被此紫色蓮花凝結的一瞬間,鎖在了花苞之內。
“成功了。”
文淵松了一口氣。
火蓮之術,不僅是護身秘術,而且也是一招困敵之法。
只不過,此術他一向藏得極深,從未在外人面前施展過。
對付衛圖,這是頭一次。
只是,還不等文淵欣喜,便見他的面前,突然多了一道黑影。
緊接著,他便感覺到了自己脖頸一空,腦袋砸在了地上。
“差點被你得手了。”
衛圖站在斷首的文淵面前,掏出其丹田內的元嬰,淡淡的說道。
不過在此刻,文淵卻也看到了衛圖因火蓮之術受傷,所露出的……宛如侏儒一般的“真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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