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林化為沼澤,凡人難以靠近。
但曹無彰卻在眾人驚異目光下取出一枚靈舟,以靈力催動靈舟,漂浮于污濘沼澤上打量。
“是尚堂主。”
他瞧著那漂浮在泥濘上的頭顱,捂住口鼻,強壓腹中煩悶。
四周流蠅遍布,騰起濃濃尸臭,泛舟于此,實在是太煞風景!
“公子!您看那人,怎么死的如此詭異?!”
倏忽,他身旁的張義清卻指著一具尸體開口:“那人瞧著沒有外傷,唯有眼珠凸出,這....這卻是什么死法!”
“這劉博元莫非是請來了高手,害了尚堂主?”
“可他有著劉夫人這層關系,暗害我洪幫弟子,對他有何好處?”
“嗯?”
聞言,曹無彰微微蹙眉,靈識迅速探出。
爾后,竟是輕笑起來:“有趣,有趣!竟是靈修所為!”
“沒想到以曹某的名頭,還鎮不住這些野外散修,竟是絲毫不顧我洪幫威勢,將尚堂主他們盡數擊殺于此!”
“真是好膽!!”
忽然,曹無彰轉頭問道:“這劉博元,應該是清源觀之人吧?”
“是!他乃是清源商會總堂主!”
“聽那弟子所說,似乎是尚堂主接了私活,來這龍首山替劉博元殺一個人....”
“清源觀....”曹無彰念著這個名字,忽然有些頭疼。
他可是記得那妖女,乃是清源觀觀主獨女。
此事在內門鮮少有人知曉,他也是因為與那趙月棠同出泗水縣,才對此事略知一二....若非必要,他并不想跟這清源觀之人有任何接觸。
只是,父親讓他負責料理此事,尚豪身為洪幫十二堂堂主之一,總歸也是得拿出個說法。
“聽聞丹堂倪長老似乎要將這趙月棠收入門下,看來內門里那個傳說,也不見得是真的。”
“罷了罷了,待下月休沐,便上清源觀拜訪下趙師姐吧。”
想到這,曹無彰靈識倏地再度探出,從那具殘穢中取了一絲氣息。
靈魂自有氣息,而他曹無彰的天賦就在于此——他能記錄下每個靈修之人的靈識氣息!
曹無彰自信,只要那兇手還在這泗水縣上,以他的天賦,將之揪出來并非難事!而那人最可能潛伏的地方,就是那清源觀!
待將那縷靈識氣息深深銘記之后,他轉過身吩咐道。
“為尚堂主收斂尸身!”
“此地不用再探了!我們走!”
“是!”
...
倚蘭軒。
華麗凌亂的繡床之上,那名身材玲瓏窈窕的女子安靜熟睡,身上只掛著縷薄紗,一雙修長玉腿幾乎占去大半張床。
宋鈺輕輕為她蓋上錦被,坐到床邊,目光復雜地打量著吐氣如蘭、沉沉睡去的那人。
膚白如雪,細枝碩果,以外貌身材而言,顯然當得起一句絕色美人的評價。
此刻,她眼角帶淚,朱唇微啟,更是顯出一副惹人憐惜的模樣。
“唉,這也是劫啊。”
宋鈺扶著腰子,輕嘆一聲,不由回憶起兩人剛認識的時候。
由于某段記憶的缺失,他對師姐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太好,更多的是一種身為受害者的惶恐順從。
然而兩世為人,趙月棠作為他的第一個女人,宋鈺自然是對她存著種奇特的情愫....
若是以練氣九層修為,再加上如今層出不窮的手段,宋鈺自信能輕易鎮壓師姐。
只是,一想起昨夜師姐那種略帶自我毀滅意味的瘋狂....他忽然不是很在意那些失去的修為,損失的劫運點了....只是不禁想要探索,趙月棠身上的故事。
‘我跟她,到底算是什么關系啊?’
‘師姐,她到底藏著什么心事?’
如此想著,宋鈺手指忍不住戳向趙月棠那高挺的瓊鼻,可未曾想,卻是被后者的手給捉了去。
“困死了,讓我好好睡會兒。”
“別鬧。”
趙月棠咕噥著,卷著被子翻了個身,散亂的發絲蓋住了那張精致的臉。
宋鈺的手被她抓著,身體不由自主地躺到了床上....須臾,他悄悄從背后抱住她,嗅著她的發香,胡思亂想,竟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
傍晚。
趙月棠倏地睜開眼,卻察覺到那只寬厚有力的手,將自己摟在懷中。
不知為何,那稍顯粗重的氣息,竟是吹得她耳鬢略微發燙,背后那道熟悉的溫暖,也使她不禁轉過身,往宋鈺懷里里悄悄擠了擠。
只是,瞧著那人還算俊美的臉龐,趙月棠不知怎的,眼眸中卻倏地蒙上了一層水霧。
如果自己不是這副體質,那該有多好。
或許就能在靈溪鎮上,平平靜靜地過完這一生,而不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趕到什么青玉門,尋找破解身上災厄的辦法。
趙月棠心里清楚。
這十九年里發生的那么多事....都證明了自己是個不祥之人。
雖然她不肯承認,時不時想要證明,那些事情的發生不是因為自己....但潛意識中,卻是知道答案的——
那些人離自己太近。
他們都被自己詛咒了。
包括她最愛的母親。
眼角有淚珠滑落,趙月棠的手不由攀上了那人的背,將臉頰貼上了他滾燙的胸膛,聽著那道有力的心跳,不停祈禱著。
‘求求你,宋鈺。’
‘不要死。’
勝樂荼蘼經是內門丹堂倪長老的收藏,乃是一門邪惡的采補功法。
而倪世森之所以愿意收自己為弟子,賜下采補功法,也并非是看中她的天賦根骨。
只是出于一場交易。
他答應為她祛除身上的災厄,而她自愿成為他的爐鼎。
只不過,因為倪世森的奇怪嗜好,趙月棠才找上了宋鈺。
她不知道宋鈺是否因此沾染上了自己的災厄,但卻也明白后者只是個徹頭徹尾、一無所知的受害者。
心中的愧疚,以及這些天愈發難忘的體驗,卻讓趙月棠暗暗改變了想法。
沒有冷酷無情地以勝樂荼蘼經榨取宋鈺的每一分修為。
反而是想讓他徹底拿走自己的一切。
而倪世森近日失陷秘境的消息,也讓她惴惴不安,心中壓抑到極點的委屈惶恐,在昨夜徹底爆發。
她不想做天煞孤星!
她希望有一個人的存在,能替她證明她不是!
眼角淺淚,自那人胸膛滑下,趙月棠輕聲咕噥道:
“如果真有一個人,能無視我身上的災厄....那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師姐,你剛剛在說什么?”
卻是宋鈺睡眼惺忪,略帶迷茫地望著她。
兩人四目相對。
爾后,趙月棠閉上眼,眼角淚水劃過,雙臂如白玉靈蛇般,纏上了宋鈺的脖子。
“師弟。”
“別說話。”
“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