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金陵府的鎮東國防學院，姑娘們便先各自散去。
她們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這次的好消息——比如多了這么一大筆錢，要怎么處理？要不要告訴家里人？
燕裕卻沒有急著離開，因為他看到戚昌平教官并沒有走。
“上面找你，走吧。”戚昌平笑著說道。
來到辦公室里，兩人就看到李衛國正在電腦前打字。
不同于大多數人對“老人不擅長用電子產品”的刻板印象，這位老首長打字很慢，但是很穩，用的是十個指頭而非兩個，時不時還停下來確認一番，然后握住鼠標點幾下。
接著，他便注意到走進室內的兩人，緩緩轉過辦公椅來。
戚昌平將人送到，立刻就先行告退了。
李衛國指著辦公桌前的椅子，笑道：
“坐。”
燕裕淡定地在椅子上坐下，說道：
“秘境的控制中樞，我交給當地的部隊負責人了。”
“我知道，我收到了報告。”李衛國贊許地點點頭，笑著問道，“你這次帶隊完整探索了一個秘境，感覺怎么樣？”
“很有意思。”燕裕坦言不諱地問道，“我比較好奇，秘境究竟是什么來歷呢？”
“目前學界尚未確認清楚。”李衛國回答說道，“有兩種可能：一是我們前人留下來的，但這樣就必須解釋為什么，他們沒有在過去的大量史料里留下足夠多的記錄；二是它們來自于另一個世界，就跟突然出現的……靈氣一樣。”
燕裕知道他的停頓之下，隱藏著的那個名字。
梅映雪。
靈氣復蘇的源頭為何，前世明面上也有兩種猜測，即“史前說”和“異世說”。
“史前說”認為，修真時代發生在夏朝以前的“史前時代”，修士們普遍用能儲存神識的玉簡來作為信息載體。直到夏朝進入末法時代，地球靈氣濃度越發下降，神識逐漸受限，玉簡陸續失靈，因此才不得不緊急去發明文字，搶救典籍。
這種說法確實能解釋一部分問題，比如為什么在靈氣復蘇之后，東亞諸國的許多民間家庭，開始陸續發現跟陸國修真體系相關的物件——它們都是史前時代的陸國修士祖宗留下來的，只是因為末法時代的緣故，才變為了普通的古董物件。但這種說法的破綻也同樣很多，此處先不過多贅述。
“異世說”認為，我們的世界和梅映雪來的世界，從某種高維度層面上其實是對稱且互通的。一旦這種世界通道開始增大，對面的靈氣、秘境，還有各種修真之物，就會源源不斷地傳遞映射過來。
這種說法同樣能解釋另一部分問題，比如為什么世界各國都有獨特的超凡修煉體系，且和各國的神話傳說恰好對應。其實應該是反過來——正因為和某個超凡世界對稱互通，所以古代才會有這方面的神話傳說。但一涉及到穿越和異世，無法理解的矛盾就更多了，這里自然也不贅述。
當然了，比起“靈氣復蘇的源頭在哪里”，還是“靈氣復蘇會將世界引往何處”更加重要……
燕裕沉吟良久不語，只聽見李衛國又道：
“武夷山秘境，閩海部隊那邊已經接手。經過專家組的初步勘探和研究，似乎應該是分為三層：第一層用于種植靈草，第二層用于煉制丹藥；第三層是秘境原主自己居住的洞府。”
“你們探索的只是秘境的第一層，其余兩層的入口并未對外開放，具體原因還未確認，所以暫且作罷。”
“明白了。”燕裕假裝恍然大悟，“所以我們拿下的這個秘境，其實是用來種靈草的。畢竟里面木行靈氣濃郁，精怪又多……難怪武夷山的環境那么適合種植茶葉。”
“對。”李衛國言簡意賅，“武夷山秘境對國家非常重要，這次你們可是立了大功。”
“如果您是想說嘉獎的問題，戚教官已經跟我們告知過了。”燕裕回答說道。
“嗯，我知道。”李衛國沉吟片刻，忽然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還好這次秘境出現在國內，所以沒有敵對修士跟你們競爭。下次若是出現在海外呢？比如說，南沙群島附近，會怎么樣？”
“那就要和某些國家掰掰手腕了。”燕裕微笑說道，“別說南沙群島了，哪怕秘境是在琉球出現，只要國家一聲令下，我也敢帶隊殺過去。”
“敢戰是好事。”李衛國滿意地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水，說道，“不過伱也別輕視對手。根據我們的一些情報顯示，重櫻國正在進行不惜成本代價的精英修士培養。你可以簡單地理解為，將來他們的整體修士數量應該比不上我們，但實力頂層的那一批修士，恐怕會成為我們鎮東軍的最大敵手。”
“我知道了。”燕裕收起臉上笑容。
當然，我早就知道了。
你說的那幾個頂尖重櫻修士，我不僅能背出他們的姓名，他們的修行流派，他們的擅長戰法和戰術短板，我甚至還知道他們內心不可告人的秘密思想。
比如誰是軍國主義入腦極度仇視陸國的，誰是左翼反戰但卻假裝成激進右翼的，誰是民族主義一心謀求正常化的，還有誰是分裂主義要搞修士治國的……人送外號“四大魔王”、“魔王四”，簡直是震驚諸國，個個極品，一定會給重櫻帶來意外的驚喜呀！
燕裕站在高屋建瓴的先知角度，對重櫻國修士采取了戰略藐視的態度。李衛國當然沒有他這么博學多聞，好在老人家也是身居高位多年，很快不再想這些煩心事，只是繼續說道：
“所以現行的秘境分配政策，接下來會有一些變動。”
“原本是看所有秘境出現在哪個省份，就歸屬到對應的駐防戰區來探索。但這樣分配就會導致缺乏競爭，如果將來在海外秘境和敵國修士交戰，擔心你們會缺乏應對的作戰經驗。”
“考慮到這一點，后續一部分靈氣濃度較高的秘境，會改為由上面指定，同時安排兩支戰隊進行探索，進行假想的對抗競爭模擬。”
“進入秘境之后，你們除了要對抗秘境本身的防御機制，還要對付和你們競爭的修士隊伍——當然了，雖然扮演的是敵人，但實質終歸是友軍，所以不能下殺手。只是不戴真元抑制手環了，所以戰斗烈度會變得非常高，不會像上次四院交流賽那樣嚴格避免見血。”
“我明白了。”燕裕認真說道，“我會調整接下來的訓練計劃，盡量讓大家做到‘擊敗對手的同時不傷及對手性命’……”
“不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李衛國驚愕片刻，連忙更正說道，“重點不是這個！咳，我是說，因為沒有真元抑制手環，所以你們一定要做好自保工作，明白嗎？輸了不要緊，反正不管誰贏，秘境最后肯定歸國家所有，但如果在內部競爭階段產生傷亡，這個損失卻是我們沒法承受的。你要記住，鎮東軍最寶貴的資源，不是什么厲害的典籍丹藥法寶，而是你們這些年輕修士！”
“我明白了。”燕裕感動說道，“我會把隊伍安全放在第一位置，至于輸贏什么的就隨它去吧。”
“也不是說輸贏就隨它去吧。”李衛國無語片刻，又趕緊改口說道，“軍人要努力爭奪勝利和榮譽！不能因為要保全人手而畏戰……他媽的，老子怎么給你繞進去了？”
“唉，算了算了！”老首長略微卡殼了一會兒，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板起臉道，“燕裕，我還是直接給你下軍令吧。”
“人不能死，仗要打贏！明白沒有？！”
“明白了！”燕裕立刻肅然說道，“不過，我也有一件事情。”
“說。”李衛國神情越發威嚴冷峻，心說你可別再跟我繞來繞去，不然我可真要發火了。
“我要申請調撥資源。”燕裕說道。
“什么資源？”李衛國一聽是討要資源的，立刻松了口氣。
“就這次武夷山秘境里探索拿到的物資……”燕裕開始思索起來，我先要個啥比較好呢？
“唉，不用那么麻煩。”見他還要仔細盤算，李衛國索性從旁邊文件夾里抽出一張紙來，拍到桌面上直接推了過去，“今早從南平府發來的第一批清單，是昨天他們接手武夷山秘境之后，初步探索并收納登記的物資，你先看看吧。”
燕裕接過清單掃了一眼。
由于只探索了一天左右，清單上的東西并不多，且大多都是一些收獲的靈草，或者是妖物的遺骸。
擊敗最終木偶的那柄青竹劍，果然也是赫然在列。
“我要這個。”燕裕指著青竹劍道。
“好。”李衛國拿回清單，用筆在上面勾了個圈，“等他們研究完就批給你，其他的呢？”
“其他的暫且不需要。”燕裕沉吟了一會兒，問道，“話說這算是租借嗎？有期限要求嗎？”
“當然不算租借，算授權使用國家資源。”李衛國回答說道，“沒有期限要求。”
“當然，哪怕是無限期授權，也不代表送給你們了。如果將來你們實力嚴重滑坡，甚至塌方，我不能保證國家不會收回這些資源，轉授給那些比你們更需要的修士，明白吧？講到底，咱們這里終歸還是實力說話，哪怕我愿意照顧你們，有些事情終歸不是我能一言而決的。”
“當然明白。”燕裕笑道，“也請您放心吧。”
“我雖然不怎么說大話，但這里卻得表個態：將來肯定不會讓您老為難的。”
李衛國挑起眉毛：哦？不怎么說大話？
燕裕無視了他的表情，繼續笑道：
“因為我帶領的戰隊，那必須是全國最強……不，是這個世界最強的戰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