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歐洲隧道公司使用的機甲沒有搭載軍用武器,但核心可是軍規級別!
歐洲隧道公司為了防止事態擴張給福克斯通送了一支機械化小隊,其中就包含一臺軍用機甲——
雖然福克斯通本地官員嚴格限制了小隊的火力,只準他們攜帶最高警用級別的非致命武器進入城市,但這種嚴格是在歐共體內部一貫執行的。
也就是說,哪怕機甲卸掉了火箭炮和機槍,也不可能有什么東西能夠擊穿機甲的護板。
要是真的出現暴亂,機甲就跳一跳都能碾死一大批暴民!
可是此時此刻,艾文的腦袋放空了:他知道飛鋼事故的威力有多大,可是他從未下過一線工廠,就算觀摩學習,也不可能見到事故現場,幾天前的飛鋼事故也只是讓他厭惡這種安全事故。
但現在不一樣了,剛從熔爐飛出的鋼條就像炮彈一樣在輸送帶上高速運轉,打在鍛錘上被折射出產線,爆發出的火焰和殘骸耀眼得好像太陽
這么一想,英國已經很久沒有過明艷的陽光了。
明艷的陽光經過彈射之后瞬間砸穿了機甲!
跟在機甲周圍的安保反應不及——誰會想到這么一個簡簡單單的任務竟然能把機甲打炸?!
一個穩定的社會中,一個連刀和生產工具都要件件備案的社會,出動了坦克守在工人宿舍門口,誰會想到坦克會被打炸?!
艾文腦子宕機了工人可沒有,卡爾確實沒想到埃略特留下的操作方法真有用,但他們都是經歷過賽博精神病事件的,對這類事件多少有了一些抗性,更重要的是這次事件是他們引發的:
當飛鋼是一個賽博精神病搞出來的,他們會害怕;但當他們自己控制機器制造殺傷,他們會想:
原來咱們這么牛逼!
工廠中的黑煙成了工人們最好的掩護,從來沒有在這種情況下干過活的艾文被熏得義體不斷報出警告,紅紅的提示框占據了絕大部分視野——
更糟糕的是工廠的電力系統也過載了!雖然不至于造成有殺傷性的EMP,但對場內外的通訊會造成很大的干擾!
于是黑煙中,工人們趁著混亂直接沖出黑煙,艾文則在黑煙中艱難前行:
工人知道飛鋼就那么一下,后面的都是熔爐故障在蓄能,他可不知道!
絕望開始占據艾文的腦袋,對未來的恐懼一下子擊穿了他的防線.
他開始慌了!
爆炸聲通過空氣傳播,來到車上的增強監聽設備中,銀狐眉頭一挑:
“工廠爆炸.”
“就現在!”埃略特聲音都有些顫抖,“就現在!沖!”
三輛面包車油門瞬間踩死,超暴力的操作方式好像都讓人聽到了離合器運轉的撞擊聲!
埃略特一下子就死死地貼到了靠背,他看著車輛沖出工業區,超過路上的重卡,看著高聳的建筑消失在面前,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死寂的空地和海洋——
這是他看慣了的場景:每天上班、下班,坐在有軌電車上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有的時候是日出,有的時候是日落,有的時候是下雨,有的時候是刮風
就連窗戶都很像:埃略特忽然發現此時此刻非常巧合,巧合到他們正在與一輛剛剛啟動的有軌電車并列行駛。
這輛有軌電車就是他每天都會乘坐的那一輛,也是他早上乘著灰溜溜回家的那一輛。
但很快,電車開始減速,開始停留在站點
面包車仍然沒有減速!
車流就像按部就班的魚群跟隨著潮汐和洋流游動,按照歐共體統一的自動駕駛標準和速度限制在公路上行駛,面包車就是這穩定洋流中不穩定的因素!
他們正在瘋狂超車!超過電車,超過大卡車,超過小卡車.
超過所有按部就班的車輛!
“滴滴——”
“操你媽怎么開車的!”
其他司機的叫罵聲隨著風聲和引擎聲消散在空中再也追不上,埃略特這才適應了狂暴的速度——
他在飆車!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我們在飆車!!!”
埃略特忽然之間的大喊讓主駕駛的阿利娜愣了一下,隨后后者馬上笑出了聲:
“埃略特!你真是個奇葩!”
“我怎么是奇葩!”
“我們在他媽玩命!你好像很享受!”
“對!”埃略特紅著臉瘋狂點頭,“我很享受!我.我從來沒坐過車!沒開過車!”
埃略特說完似乎還覺得不過癮,他肺部的吸入組件在逆風中劇烈擴張,將他的肺部擴張到了最大,撐得那些填充在肺部空隙之間得增強材料都拉伸到了最大值!
肺部傳來撕裂般得疼痛感,但狂暴的氣流涌入肺部,氧氣吸入,他的大腦又無比清醒和亢奮:
“28年!我活了28年!從來沒有一次不坐在他媽的、狗日的、無聊的公共交通上!”
“哈哈!”阿利娜笑得更大聲,單手控制座椅往后退了一大截,“但你還是沒有開過車!”
“你說得對.你要干什么!”
“你應該開車!”
阿利娜一把把埃略特給拉了過來——即使這個女人完全沒有過度強化自己的身體,完全看不到大片的義體強化,即使埃略特自覺是個超級胖子,但他還是被輕松的扯了過去!
狂飆之中,埃略特雙手被阿利娜拉著抓上了方向盤,他的大腦再次升溫:
這一次,他不僅在飆車,還在開車,而且
而且他幾乎和阿利娜貼在了一起!
狂風中,工廠的騷亂聲越來越清晰,但阿利娜的聲音就在他耳邊:“怎么樣?!”
“很好!太好了!!!!”
埃略特喊了回去,腦袋很快被里爾“冰鎮”了一下.
他們已經很近了.
工廠的大門正在打開!
他看到那個為他舉盾的老兄,卡爾朝他揮舞著手里的錘子!
天空中,無數隸屬歐共體的監察無人機正在趕來,趕來平息這場騷亂——
無人機將這張畫面捕捉了下來:
緩緩打開的大門仿佛分界線,一邊是逆著車流狂飆的三輛面包車,一邊是冒著黑煙的工廠。
門后,暴動的工人揮舞著手中的工具、鋼鐵或者任何可能成為他們武器的工業零件,沖向舉著電擊槍和水彈機槍的安保。
有些人因為電擊倒地,有的人被足以擊碎磚塊的水彈速射槍擊暈乃至擊傷,但他們依然堅持向前推進,在無數的槍口之下,開辟出一條道路。
這條道路并不長,但從高空看非常清晰,清晰地通向門外,通向第一個沖出大門,揮舞著錘子的卡爾。
他的一只肩膀無力的低垂,腦袋上全是鮮血,臉龐被熏得全是煙黑。
安保的陣形已經被聲勢浩大和突然的沖鋒給沖散,但他們畢竟是安保,隨著時間推移,站著的工人只會一點點從后面被蠶食,哪怕卡爾已經捅穿了防線,他也最終會被按在地上.
這是一條絕路,哪怕你沖出了工廠大門又如何?你要如何走過這條你們按部就班走了幾十年的老路?
沒有一輛交通工具可用。
只是他是笑著的:肩膀脫臼不影響他另一只手抬著錘子揮動,臉黑漆漆的不影響他眼睛閃亮,牙齒亮白。
他笑,因為三輛逆流而上的面包車太明顯了,在這一路按部就班的車流中,太明顯了!
看著卡爾憨厚的笑容,埃略特不知道怎么的倍感鼓舞,手中的方向盤抓得更緊了,埃略特甚至主動踩上了油門!
“煙霧彈!!!掩護他們!”
“收到,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