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快就來了?”
老農一邊笑著耕種田地,一邊樂呵說道。
陸煊連忙做了一個禮,恭道:
“此來不欲久留,本就是為了向老師請教。”
“哦?”老農打量了一番陸煊臉上的青銅面具,笑瞇瞇開口:
“先把面具給我,上面臟,我替你洗一洗.我在這兒站著,其余道果亦無法窺視。”
“是。”
陸煊連忙摘下面具,遞上了前。
老農接過,提起一桶水就傾了上去,面具上閃爍玄妙光華,那玄光旋而在水流的沖刷下消弭了個干凈。
將面具重新遞回去后,老農淡淡開口:
“這面具倒是一個好東西,戴上后,混淆天數,模糊視線,道果亦難察不過給你的人心思不正,把面具弄臟了。”
他并未去問是誰給的陸煊,而是又道:
“說吧,此來尋老師請教什么?”
陸煊摩挲著手中青銅面具,將事情原委敘述了一遍,恭聲道:
“便是如此了,現世還太過孱弱,承不住人圣之位”
“唔”
老農臉上浮現出笑容來:
“太白那小家伙也在現世么?道果無法長時間注視現世,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那小家伙倒是說的不錯,一氣化三清,對你的確有用,可解此憂。”
頓了頓,老農神色變得幽深了起來:
“此法我本就欲教給伱,但涉及大秘,涉及大玄妙,本想要等你成不朽或是證諸天的.早點教給你也無妨。”
陸煊臉上浮現出驚喜,又作一禮后,好奇問道:
“老師,這一氣化三清,聽起來也是化身的法子?”
“是也不是。”
老農笑著搖頭:
“其實這門法不只我會,你二師伯和三師伯也都會,我們三人一為開天之始,一為諸世存續,一為萬物之終.”
他將鋤頭靠在墻角,坐在躺椅上,搖起了蒲扇來:
“我與你兩位師伯為一切萬物之根基,缺一不可,這門法可在意外發生,某一人為缺后,臨時將其化出,繼續承擔大天地根基的職責。”
陸煊聽的有些迷糊,睜大了眼睛:
“我還以為一氣化三清的三清,只是意指真是清?”
說著,他靦腆道:
“那學生學去了的話,是不是.”
“你這混小子,想什么呢?”老農笑罵了一句:
“在我和你兩位師伯手上,一氣化三清所化的可是真正三清,但也可是其他的,如天、地、人三格,又或余下之事物,譬如吾之所化老子、太上老君和這一農夫身軀。”
陸煊聽的更迷糊了一些,好奇道:
“這其中有什么區別嘛?”
“自是有的。”老農搖曳蒲扇,微風吹起白發,輕笑道:“此法說化,說是化身,但實則更勝于化身,所化皆為本我。”
陸煊神色震動,所化皆為本我?
他忍不住問道:
“那學生若修行此法,化出另一個本我,豈不是也會承人圣之位?”
“你這臭小子,平時悟性不錯,怎的這時候反而轉不過彎來?”
陸煊怔了怔,心思一轉,旋而醒悟了過來:
“我明白了,您方才說,您能以此法化出二師伯和三師伯,承其職責,但此本我為獨立之本我,是這樣嘛?”
“孺子可教也。”
陸煊這下徹底明白了過來,老師御使一氣化三清,譬如化出二師尊,此身則可替二師伯承開天之始、諸果之因的職責,卻不擔老師自己本身諸世存續的職責,
這種天地最根本的位格都不會傳渡過去,更何況自己這人圣之位呢?
老農此時停下搖動蒲扇,樂呵道:
“行了,閑話少敘,聽我說法。”
陸煊神色一肅,作恭聽狀。
老農講道說法,現萬般異象,諸般妙理,此其種種,卻又都被禁錮拘束在茅草屋前,并未驚動外界,也未惹來任何視線。
陸煊靜聽其法,漸沉浸其中,如癡似醉,如顛似倒,臉上浮現出笑容,周身沉浮厚重的道與理,
他極快速的解析、吸收老農所述之法道,對一氣化三清也有了模糊的認知。
不知過去了多久,陸煊再睜眼時,老農已不見了蹤影,只有余音裊裊。
“此法可化三具真本身,十萬本我化身,你短時間雖無法修成,但已通曉皮毛,化出一道本我化身不難,可復又行走現世矣。”
陸煊起身,朝虛空作拜禮:
“謝老師賜法講道!”
“行了,你既不欲多留,我便下次再帶你去見你大師兄,回去吧,回去吧。”
余音徹底散去,陸煊再做一禮,卻并未直接復返現世,而是將農田和茅草屋打掃了一番,將躺椅和鋤頭都擺放好后,這才離去。
眼前驟明驟暗,再睜眼,已是幽幽道觀。
嗅著好聞的桃香,陸煊臉上浮現出一個淺淡的笑,回頭揉了揉嚴江雪的小腦袋。
后者舒服的瞇起雙眼,喉嚨鼓動,鼻腔共振,發出極細微的呼嚕聲。
“我去辦一些事情。”陸煊揉了揉小嚴的腦瓜子,笑著道:“你在這里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不要。”小嚴撅了撅嘴,輕聲細語:“小陸小陸,你是要去茍仙鎮旁邊對吧,你幫我丟鎮子里就行。”
說著,她眼睛晶亮:
“我自己去買好吃的.回來我給你帶喔!”
陸煊溫和一笑:
“好!”
說著,他施施然起身,看向一旁幾位神色怪異的古仙,面不改色道:
“走吧,去茍仙鎮,去見見石碑底下的那位。”
“師叔。”哪吒好奇道:“您不是出不了道觀嗎?入那碑下,定是要走出道觀的那里絕地天通,即便無處不在的特征也無法入內的。”
李長庚也笑道:
“是啊上尊,要不還是等天地上限拔高了吧?也不急于一時,而且真說起來,也不定能見到那位,畢竟”
陸煊平和的笑了笑:
“我已學會一氣化三清了。”
“哦,您學會了啊,但啥??”李長庚笑容一滯,其余幾位古仙也都猛然起身,神色錯愕至極。
這位一直在此地端坐,不過閉眼垂目一個呼吸,就會了一氣化三清??
開玩笑的吧!!
陸煊沒有做出解釋,總不能告訴他們,自個兒已然回了一趟上古,見到了一次老師吧?
他手捏玄妙法,心頭輕誦法理經文,觀想天、地、人三格,洞悉三才。
旋而,陸煊伸手一指,輕笑:
“凝。”
虛空震蕩,在幾位古仙驚愕的目光中,空氣凝聚糾纏在一起,伴隨無法明晰的恐怖玄光,一具仙身浮現而出。
小嚴眼睛都看直了:
“兩,兩個陸煊?”
“不算。”兩個陸煊輕笑,齊齊開口:“一氣化三清之法,我只得皮毛,暫時還無法造化出另一個真實本我。”
頓了頓,兩個陸煊又齊聲道:
“但造化一具虛假本我身,用來寄托人圣位格,卻也足矣!”
話音落下,兩個陸煊相融而相離,其中一個走至蒲團上端坐,身形驟然變得虛幻,但其上卻繚繞起玄而又玄的天地至理!
陸煊伸了個懶腰,體悟著這種奇妙的感覺,眼眸晶亮。
人圣位格寄托在虛幻本我身上,他自己只要不調用人圣之威,便可行走于外,
若遇險境,卻亦可隨時隨地調取人圣之能!
這具虛幻本我,就像是一個臨時載體,承載人圣大位,但歸根結底,卻也還是陸煊自己。
在幾位古仙癡呆的目光中,陸煊伸了一個懶腰,笑道:
“走吧,走吧。”
幾位古仙面面相覷,背后都騰起大寒意來,心神俱震。
李長庚心頭泛起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一息之間,這位,不會真去了一趟兜率宮吧??
他咽了口唾沫,有些頭暈目眩了起來。
茍仙鎮一如既往的祥和,保留著古韻,沒有一星半點科技時代的模樣。
鎮外,青山巍峨,草木郁郁蔥蔥,走獸飛禽難以計數,人跡罕至。
“再加把勁,差不多還有兩公里,咱們就登頂了!”
一支登山隊在山林中穿行,隊長擦了把汗水,笑道:
“這座山是崆峒山脈邊緣最高的一座了,但鮮有人來,咱們應該能算是第一支登山隊。”
一旁,面容姣好的女孩氣喘吁吁:
“不行了,我快要累死了.”
“快了,到了山頂再好好休息!”
一行人喝了水,補充了點能量棒后,又都朝著山頂進發,雖然頭頂大日炙烈,但還好此時是春天,山林古樹郁郁蔥蔥,擋住了大部分的艷陽光。
又走了許久,終于登臨這座青山的山巔,幾個初次登山的年輕人一口氣泄掉,癱坐在地上,大汗淋漓。
“行了,到山頂了,拍照的拍照,休息的休息,晚點我們再下山!”
‘咕咚咕咚咕咚!’
少女灌了一大口水下肚,抱怨道:
“這明明是春天,太陽怎么這么毒啊?”
“咱們在高山上,離天更近,山頂又沒有什么樹蔭.”
隊長逗樂道:
“休息一會就好了,你們啊還是太缺乏鍛煉了。”
“平時得上班呢,哪里來的時間鍛煉?”
女孩擦了把汗水,嘟嘴道:
“就不能來幾片厚云,將陽光遮攔一下嘛?”
“今個兒天氣好,哪來的云”
話還沒說完,天空驟暗,大片大片的陰影堆倒在眾人身上。
女孩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去:
“云這不就來了嘛”
她話音戛然而止,眼睛瞪的溜圓,背后亦隨之炸起冰涼寒氣,發出驚叫:
“天天天天上那是什么??”
眾人不語,都呆呆的看著頭頂天穹,一方巨大的道觀橫亙于上,幽幽暗暗,遮天蔽日,其周圍沉浮有慶云、祥瑞等,玄而又玄!!
在眾人驚怖的目光中,道觀緩緩落下,不偏不倚,正定落在山巔,定落在他們身前!
山搖地動。
登山隊長站立不穩,一個趔趄摔在地上,驚恐的看著眼前這龐大的道院,心頭驚動,
少女則是狠狠的咽了口唾沫,驚悸道:
“這,這是.”
道觀大門忽而洞開,幽深朦朧,門戶中有混沌氣在流淌,壓根看不清晰。
女孩瞪大了眼睛,靜靜候著,旋而看到一個少年自其中走出,少年身著玄黑古衣,周身流淌著混沌氣,滄桑而古老!
隨之走出的還有絕美的女孩,還有大黑牛,還有胖老頭
在登山隊驚悸的矚目中,
為首的那個身著玄黑古衣的少年踩了踩腳下泥土,側身與那絕美少女敘述了片刻,
旋而,他們便瞧見了那絕美少女騰空而起,若大日煌煌,沒入云端。
天.天人?
登山隊的成員都咽了口唾沫,猛地回過神來,齊齊拜下,匍匐于地,不敢不敬。
陸煊側目看了一眼,輕笑道:
“此山將有變故,諸位可下山否?”
隊長戰戰兢兢:
“大老爺,我們這就下山,我們這就下山”
“善。”
陸煊輕輕一指,登山隊們只覺眼前驟然模糊,等一切復又清晰的時候,卻,卻已是在相隔遙遠的梧桐市!
“這”女孩神情恍惚,看著這高樓大廈,如墜幻夢:“真是仙人啊”
一旁,登山隊長比她還懵逼,還恍惚,近乎于夢囈般自語:
“仙人,仙人好像也沒這般偉力吧?”
他們彼此面面相覷,心臟狂跳,滿背冷汗。
而此時,青山之上。
陸煊垂首,凝視腳下的通天之石碑,淡淡問道:
“如何進去?”
“師叔,且隨我來。”楊二郎神色肅穆了些許,一行人騰云駕霧,緩行至石碑最底下。
陸煊抬起頭,眼前時而呈郁郁蔥蔥之青山,時而呈現通天石碑之象,
石碑上則是鐫刻著五個大字,道韻駭然。
當永鎮此地。
盯著這五個字看了片刻,陸煊瞧見楊二郎撥弄玄奧紋路,眼前盛景在青山與石碑之間快速交替變化,直至一個臨界點!
是青山,也是石碑,同時并存,彼此重疊在一起。
“師叔,可以入內了,不一定見到那位.我等便就候在外,我們進不去的。”
陸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青山為實,石碑為虛,實與虛相疊,便是入內之法么?”
說著,他一步邁出,已入青山之中,石碑之下。
走入其中,陸煊四顧,看見火海灼天,
他有些疑惑,順著火海往前,越過這片烈火后,愣在了原地。
“你來了。”
厚重道音震蕩,尸骸抬頭,鎖鏈震舞,天地傾塌。
一個絕美女子端坐著,三千鎖鏈將之釘在原地,卻并不見血流,她已是尸骸。
“吾名,女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