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樓中的上古仙人,幾乎嚇了個魂飛魄散!
“真是你啊。”
梵音道韻同時奏響,那尊巨大的臉龐印在薄膜上,一字一頓:
“申公豹,北海海眼鎮了這么多年,腦子不靈醒了么?”
浩大聲在這一處邊荒掀起大波瀾,陸煊手托銅館,屹立在尸骨累累的路上,心頭微動,思忖‘多寶’這一個名。
春秋兩百年,秦朝又百年,他對古仙古佛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多寶.
沒記錯的話,是三師尊的大弟子,亦是自己的師兄,似在商末綻放異彩,但后來不知緣何,投入了佛門,做了多寶如來,亦是一方偉岸佛祖。
這個申公豹,倒是沒怎么聽聞。
思索間,古樓內,那尊上古仙人失了最開始的高高在上,近乎于謙恭的執禮,咽了口唾沫:
“見見過多寶師兄!”
“吾非你師兄。”
界外,棄佛回道的古老道人冷漠開口:
“汝為二師伯的記名弟子,卻在商末挑起爭端,令玉虛、碧游一脈相殺,當年吾便想鎮死你。”
說話間,臉龐在薄膜上繼續前擠,看起來越發的清晰,聲音亦冷冽的嚇人:
“怎么,如今卻還想對陸煊師弟行殺伐?”
“陸煊.師弟??”
申公豹悚然一驚,猛地看向那托著銅館、周身染血的青年,他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誤會,誤會,卻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說著,他連忙朝陸煊做禮,擔起笑臉:
“原來是師弟當面,不知師弟是哪一脈?”
不等陸煊回答,界外,古老道人哼聲:
“大師伯一脈,嫡傳。”
申公豹頭皮微炸,只覺有寒氣自尾椎骨涌起,剎那間就遍布了全身!
太上一脈.還是入了門的嫡傳!
玉虛一脈,十二仙并列,碧游一脈,嫡傳更是無數,而太上一脈.
古來歲月,記名弟子無數,可若論嫡傳,唯有那玄都大帝一人,這未曾見過的青年,卻是第二位嫡傳??
太上嫡傳嗯?太上嫡傳!
申公豹眼中光華流轉,再施一禮,忙道:
“師弟,上古歲月,我在北海海眼中填了許多年,不知外界之事,自海眼出來后,又逢大變,遁入妖墓,這才從妖墓中醒來!”
陸煊淡淡的凝視著那看著仙風道骨,滿身書卷氣的申公豹,平靜發問:
“既如此,何故才一醒來,便至此,欲伐吾?”
界外人影盡管進不來,但也都在虎視眈眈,尤其是多寶,他雖什么也看不見,但卻憑著聲音感知到申公豹大概的位置,
一雙眼珠子于薄膜上擠出形狀,冰涼的注視著申公豹之所在。
后者此時心頭直呼離譜,臉上笑容卻更盛了:
“師弟,實在是我什么也不知,才出妖墓,便被兩個后輩蠱惑了,一個是妖圣,一個是人族女子,吾聽信了他們的話,這才”
陸煊撫了撫銅棺,其上幽燈灼灼,清凈光灑在盧修遠的尸骨上,綿延若綢緞。
申公豹注意到那銅棺,旋而看見了幽燈,神色又是一變,這燈
似是那位燃燈佛祖的人燈?
他臉上笑容旋而多出幾分諂媚來,心頭卻是一沉,不知想起了什么,謙恭道:
“玄清師弟,汝可隨我來,我帶伱去那妖墓,將那進讒言的兩個后輩交給你處置!”
陸煊瞇眼,心思百轉千回,猜到這申公豹口中的人族女子正是明湘君,心中殺機涌現,但卻并未應聲,只是思索。
哪里沒對。
這申公豹前一刻還不認識自己,當下卻能呼自己為玄清?
他昂頭,看向申公豹,平靜發問:
“汝方才還不識我,怎能道出吾之道號?有意思。”
話音落下,界外的人影也一愣,多寶面龐更顯怒意,再欲往前,但已至薄膜極限,前而不得。
古樓中的申公豹明顯一愣,忽而直起了身:
“倒是本座疏忽了,不過玄清師弟,你還是隨本座走一趟吧”
說著,他伸手一指界外,笑吟吟道:
“多寶師兄我雖招惹不起,但此時他們怕是也進不來,玄清師弟,師兄我不欲與你相爭,走一趟,如何?”
“申公豹,汝欲何為?”幾道震怒聲自界外傳奏,又有數方身影印在了薄膜上,但卻也僅如此了。
進不來。
申公豹眼皮一抽,顯然被這幾道熟悉身影的反應給嚇了一跳,旋而做禮:
“諸位稍安勿躁,某也是奉命行事。”
“誰的令。”多寶平冷發問。
申公豹猶豫了一下,終究不想得罪于這位,天地遲早會復蘇,他們遲早會歸來.
當即,他又執一禮,坦然開口:
“大周年初,我被鎮入海眼后,妖祖曾來尋我,要我于十七萬年后,自墓中醒來后,若見太上嫡傳玄清,當將其鎮壓十年.僅此一句話,多的我也不知,只能照令行事。”
妖祖?
大周年初?
陸煊瞇眼,旋而有了定論,妖祖之名他聽過很多次,與仙母常常并列提起,定是一尊大羅,
大羅者,遨游時光,看來.這是那妖祖的一步棋。
界外幾人也想到了這一點,多寶平息怒意,淡淡道:
“申公豹,你莫要忘了,吾也為大羅。”
他言下之意很明顯,他也可歸至過去,于某一個時間段,斬掉申公豹。
過去既死,現在當不存。
然而,申公豹臉上卻浮現出苦笑來:
“多寶師兄,您不必如此,妖祖他老人家是和一位道果一起來的,我也沒辦法。”
界外生靈都一愣,道果?此事還涉及道果?
眾人愣神間,申公豹立在死樓之內,將手壓落,呈大勢,囊括千秋。
這手掌才探出死樓,便引起天地崩滅之景,手掌亦在消融塌毀,
陸煊瞇眼,輕呵一聲,一座幽幽暗暗的道觀突兀浮現,橫在他頭頂。
崩滅中的大手橫擊三清觀,致使這整個道觀都劇烈搖晃,一尊接近諸天層級的存在,非道觀所能敵!
道觀中,承載人圣之位的玄元福生起身,口含天憲,御使道理,呈現殺法,朝著那殘破大手絞去,
申公豹發出一聲悶哼,卻不躲不避,臉上居然浮現清凈色,似在誦佛經,掌中紋忽而暴漲,呈封天鎖地之態勢,居然欲將陸煊連同三清觀一同給拿住!
界外生靈雖看不見這界內邊荒發生了什么,但卻可以大致感知到,
三眼天神蹙眉:
“申公豹何時如此強了?是他口中的道果干涉過去,給予助力?”
古老道人則是果決開口:
“我來解決此事。”
話落的同時,過去某段歲月,靈山。
端坐在側的多寶如來忽而起身,朝著上方的三世佛施了一禮,就欲朝外走去。
“多寶如來,此欲去往何方?”
多寶如來側目,說話的是未來佛祖,彌勒。
他凝神道:
“欲往北海,處理瑣事。”
“是嗎?”
彌勒佛祖微笑:
“不必去了,不必去了。”
他探手而出,輕飄飄的便將多寶如來壓回來了原處!
多寶色變,神思輾轉,另一個彌勒佛祖入滅后的時間點。
他朝釋迦佛祖、燃燈佛祖施禮,看了眼空蕩蕩的未來佛祖大座,一步走至北海,捏殺法,朝北海海眼擊去!
被鎮在其中的申公豹發出慘呼,伸左手欲阻擊,但左手旋而被擊滅了,胸膛塌陷,印上了一個大佛印,整個人亦開始塌滅、死去!
死前,他哀道:
“多寶師兄,何故如此?”
但下一剎。
“阿彌陀佛。”
這一次出現的,是彌勒佛母。
他慈悲一笑,揮手一壓,道果之威下,時光凝固,多寶被一巴掌拍回了靈山,又灑落一絲佛光,將瀕死的申公豹給救了回來,淡淡開口:
“記住,擒玄清,將其鎮壓十年。”
申公豹感激涕零,做禮而拜。
無數個時間過去節點中,無數個多寶如來自靈山走出,又被無數個彌勒佛祖、彌勒佛母給壓了回去。
“阿彌陀佛!”
多寶真正色變了。
現世。
在陸煊眼中,申公豹的身形驟生變化,胸膛浮現出一個大洞,其中大佛印輾轉,妖血不斷淌出,左手亦憑空消失,
但他自己似若未覺,好似從來都如此,右手手掌的掌紋囊括而至!
“申!公!豹!”
界外,多寶動怒,旋而開口:
“出手干涉的道果,是彌勒佛母!”
話落,他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旋而下了狠心,嘆了口氣,再度閉眼。
這一次,是商朝。
碧游宮,跛腳道人正在宣講大道,天花亂墜,地涌金蓮,更有仙葩朵朵綻放,伴隨玉寰之精氣、先天之道理等,緩緩沉浮。
講道聲驟然而止,諸聽道者都驚醒,茫然抬頭。
卻見跛腳道人平靜側目,嘆道:
“你回來了。”
“師,師”多寶道人眼眶一紅,似欲垂淚,不敢去看跛腳道人的眼睛。
這么多年了,他一直沒敢再見自家師尊,即便遨游歲月,也不敢回到周朝之前。
上清于他,亦師亦父。
“無礙。”
跛腳道人揮退了眾弟子,平靜開口:
“多寶,終于肯來見我了?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么?”
多寶紅著眼睛,囁嚅道:
“師尊,我已斬了佛基,我已歸了道門.”
“我知道所以,發生了什么?”
多寶擦去眼淚花子,俯首道:
“是大師伯的徒弟,太上玄清.”
他將事情描述了一遍,跛腳道人蹙眉,眼中閃過利芒,沉思良久后,這才開口:
“妖祖的來歷,我都還看不清,背后定站著道果,如今再加上佛母,便是兩尊道果了,有意思。”
說著,他又多問了一句:
“對了,關于玄清楊戩那小子什么也沒和你說嗎?”
“說什么?”多寶一愣。
而跛腳道人只是松了口氣,平靜開口:
“沒告訴你就好。”
頓了頓,他側目,伸手抓入虛空,將申公豹擒入手中,后者滿臉懵逼,連忙做拜:
“小的申公豹,見過教主!”
“嗯,你好。”上清頷首,一巴掌拍落,申公豹魂飛魄散。
“道友,如此又有何用呢?”
有嘆息聲響起,彌勒佛走入碧游宮,笑著道:
“汝無法插足現世,殺了申公豹,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沒有申公豹,自然還會有申公虎,申公狼。”
“何必呢?”
聞言,跛腳道人抬起眼,凝視笑吟吟的大肚彌勒,平緩開口:
“你在挑釁我嗎?”
“不敢,不敢。”彌勒佛連忙做禮,笑道:“我只是讓小家伙將玄清鎮壓十年而已,不會傷了他。”
“鎮壓十年.”
跛腳道人微微頷首:
“好啊。”
話音落下,他手中浮現誅仙四劍,猛地拋出,朝歲月長河斬去,似要將大歲月摧滅!
數尊道果都被驚動了,投來目光,有大佛呵問:
“上清,何故如此!”
“掀了棋盤。”
跛腳道人如是說道。
“一年!”彌勒色變,連忙呼聲:“一年可乎?”
誅仙劍繼續斬落,諸天萬界開始動蕩,似要歸寂!
“一月!僅一月!”彌勒青筋暴跳:“是太上弟子,又非汝弟子,上清,何故??”
“那便一月。”上清收回了誅仙四劍,憐憫的看了眼睛彌勒佛母。
彌勒佛母神色一僵,訥訥側目。
一旁,老人托著兜率宮自混沌走來,平靜問道:
“你在謀劃我徒弟?”
“大天尊,誤會.”
兜率宮猛然砸落,誅仙四劍跟上,某瞎眼道人亦走來,嘆道:
“謀劃吾師侄,你越界了。”
三寶玉如意亦轟然砸下。
諸道果面面相覷,多寶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心頭忽然泛起酸意來。
(晚點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