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古之初。
“哼!西邊的兩個佛不許我們傳頌道祖,是大逆不道!”
開天第一火示意小燭龍站在自己身邊,旋即氣呼呼的開口:
“我等當如何!當如何!”
無數蠻荒生靈茫然對視。
幼年燭龍揮手:
“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蠻荒生靈們都醒悟了過來,一同震呼:
“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群情激憤。
一大群蠻荒生靈朝著西方之地涌去,但被驚天大手給拍了回來,有得道者冷淡下令:
“汝等若再敢傳頌那自命道祖之小輩,當盡罰之。”
幼年燭龍拼命眨眼,日月齊現,晝夜交替,四季暴動,它氣呼呼道:
“大膽狂徒,詆毀道祖,打死你!”
陰陽大道斬下,卻傷不了得道者分毫。
“冥頑不靈。”
得道者微微搖頭,冷漠下旨:
“天地聽令,此些蠻荒生靈,生生世世不可入大羅。”
大咒降下,枷鎖上身。
開天第一火注定死去,被直接忽略,得道者額外落下一指,點在這些蠻荒生靈的二首領身上。
“燭龍,汝為牽頭者,念你承部分天地規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當日夜受刑,碎骨剜心,油燙火灼,天雷鑿擊,直至不再頌那道祖。”
“你做夢!”
幼年燭龍氣勢洶洶,話才落,天雷在身軀里亂竄,熱油潑在腦中,烈火灼于五臟,皆無視了它的先天體魄,
骨頭也開始寸寸斷裂,心臟被剜成八瓣,復原之后,又來一次,周而復始。
它疼的滿地打滾,卻不放棄,大聲喊著‘道祖玄生’,如此過了一萬年,幼年燭龍筋疲力竭,小聲念著‘道祖玄生’。
如此又過了十萬年,它奄奄一息,在心里念著‘道祖玄生’。
再一百萬年后,燭龍不再哀嚎,默默忍受著油潑顱腦、天雷澆身、烈火灼軀、筋骨寸裂、剜心碎臟之苦楚,
小燭龍自語:
“道祖玄生,天地共贊些許刑罰罷了,如何不能受?”
它漸漸習慣了,疼習慣了,就沒那么疼了。
雖然還是難以忍受。
開天第一火陪在它身邊,輕聲道:
“不要再念道祖啦,只要自己記住就行。”
“不,我要。”小燭龍輕聲道:“我不怕疼了。”
“但,還是疼呀。”開天第一火沮喪道:“而且,除了我,伱們都被下咒,永遠成不了大羅.”
“帝俊,沒事的。”小燭龍喘息,四季變換間,腦顱中的滾燙熱油自鼻腔中流淌了出來。
“會好的,會好的。”
又過了很多年。
太一吞金烏,斬帝俊。
“我愿意降!”燭龍垂下了頭,恭敬開口。
太一側目,饒有興趣:
“降?你不誦那所謂道祖了?”
“早已不誦了,也已很多年未經刑罰,您知道的,只要我不再崇敬那所謂道祖,刑罰便不加吾身。”
聞言,太一微微頷首,似笑非笑:
“唔,先說好,你降于吾,吾也不會為你解咒,你啊生來是日月、陰陽、四季之所化,若讓你成了大羅,證得道果可比其他人輕松太多。”
“陛下明鑒,我只是想效忠于您,道祖?帝俊?去他媽的。”
“那你便跟著我吧。”
現世,泰山。
諸葛尚面露絕望之色,看著沖天妖氣若潮,撞的布置在泰山周圍的殺陣搖搖欲墜,
他咬牙:
“所有人,退入泰山山腹.請東岳大帝助!”
被打滅的東岳大帝自泰山中重生,這些地祇某種意義上不死不滅,除非泰山徹底崩潰,否則東岳大帝永存。
但到底還是虛弱了一些。
面色蒼白的東岳大帝洞開山體,接引諸葛一脈和來拜山門者依次入內,
鐘小雨攙著老爸老媽走入山腹,微微顫栗著,凝視天上兩個孩子,她帶著哭腔:
“爸,媽,他們不會有事吧”
鐘父鐘母欲言又止,此時見妖氣大潮沖破了殺陣,哦你果然而至,山體亦隨之閉合,將大潮攔在了外頭。
一切驟暗。
與此同時,山腹之外,云端之上。
陸念神色亦微變:
“壞事了,來了一個很厲害的妖”
她看見這可惡的小幺弟卻依舊笑容如初,淡淡開口:
“小念,你方才施展了四種手段,我給你示范一次,這四種手段到底該如何去運使。”
“你個倒霉孩子!”陸念肅穆,動用先天神魔體魄,一把將陸煊攬了過來,奶呼呼的叮囑道:
“還裝呢你.小幺,你先走,這是個大家伙,姐姐我回頭再找你算賬!”
遠處,兩尊大圣走來,當先的一尊雙眼深邃,周身纏繞厚重的時光痕跡,一步步之間,身上居然有類似驪山老母、羅喉道人的氣韻在!
他雖還處于諸天層面,但已有類似玄都化身和驪山老母之特征,
似執掌部分天地權柄,以力而言,已超越了諸天境第五關的近大羅者,
當是類大羅者!
這尊大圣含笑,眼眸一閉,日月齊散,眼眸再睜,日月齊出。
他漫步而至,身左為陽,身右為陰,大日太陰俱蘊雙眸之中,兩儀并立!
“姐弟情深。”大圣贊嘆道:“便還請都與本座走一趟.”
陸煊側目,看了一眼鯤鵬子,神色微動,又瞧向這明明非是大羅,但氣息卻遠超諸天層面的大圣。
他微微瞇眼,覺得這個妖族大圣有些眼熟,問道:
“汝為何名?”
大圣輕笑:
“小家伙,膽子很大嘛那你且聽好了。”
頓了頓,他清了清嗓子:
“東皇之下第一尊,妖祖身前第一將,遂古之初第二妖.吾名,燭龍。”
陸煊蹙眉,燭龍?
遂古之初?
他若有所思,卻聽見唯一還在泰山上站著的諸葛尚高呼:
“小心!此為遂古之妖,執陰陽,掌日月,持四季,雖為諸天之境,但更為類大羅者!”
一旁,陸念焦急,奶音都有些破調:
“行了小幺,快些離去,這家伙很不一般,他可不會像我一樣對你留手呢,我來攔他先!”
陸煊收斂心緒,側目看著自家寶貝女兒,目光溫和:
“我若離去,你待如何?”
“你懂個啥!”
陸念驕傲的抬起頭,鼻子對著陸煊:
“你姐姐終究是你姐姐,我為先天不敗、先天不壞,就是比大羅還厲害的家伙來了,也打不死我!”
陸煊一愣,先天不敗,先天不壞?
小念居然是這一條道的象征??
他結結實實的吃了一驚,這種層次的道,某種意義上,甚至能和三師尊平齊了吧?
一個是終點,一個是絕對走不到終點.
遠處,燭龍緩步走來,含笑道:
“走?兩個小家伙,便都隨吾走一趟吧”
話沒說完,卻見穿著道袍的幼童側目:
“行了小念,我只教你一遍,好好看,汝方才所使之四式,到底該怎么去用。”
頓了頓,他輕笑:
“現在是天地倒傾。”
話落,幼童抬掌,捉覆日月,囊括諸天,伴隨一粒超脫光斑,翻轉而下。
‘咚!’
那尊掌持白晝黑夜、陰陽四季,堪比羅睺道人、驪山老母的燭龍被橫擊,驟然色變,連退九步!
“你這小家伙”
燭龍瞇眼。
陸煊也不看它,側目對著懵逼的陸念繼續道:
“現在,是戮仙一式。”
話落,
一道恢弘至極的劍氣蕩出,其中似隱沒著先天無量血海,伴隨列仙諸神哭嚎之景,亦有難以察覺的超脫光斑氤氳其中!
燭龍色變:
“有點意思.倒是小覷了你。”
它雙眼開合,晝夜交替,呼吸之間,四季齊臨!
大日、太陰的絢爛光同時浮現,交織在一起,與戮仙劍氣撞擊!
“下面,是誅仙一式。”
幼年道童頷首,于陸念呆呆的目光中,要比她自己所施展的誅仙劍氣龐大上千倍萬倍的劍氣浮現,
誅之真意盡含于其中,蕩出之時,顯出仙落如雨之盛景!
誅、戮劍氣匯合,威勢暴漲十倍不止,
猝不及防之下,劍光撕裂時光,驟至燭龍頭頂!
它擰眉,欲攔截、躲閃,但發現卻已來不及,這道恢弘劍氣就這么劈在了它腦門上,頭顱裂開一道細密縫隙!
“咦?”
陸煊瞇眼,這只妖族大圣,單論體魄,恐怕堪比大羅了啊.
燭龍亦神色巨變,頭顱上的傷痕一閃而逝,驚嘆:
“自吾俯于東皇座下,汝是第一個傷到本座的,不錯,不錯”
它眼中浮現出忌憚之色。
陸煊心念溝通開天幡,隨時準備喚出,旋即凝神道:
“小念,現在是,因果之道。”
燭龍此時顯然認真了起來,顯化真身,橫亙蒼穹,天上晝夜、人間四季快速交替,
春夏秋冬于一剎間輪轉了十萬八千次!
春風、烈日、秋涼、冬雪,一并齊出,遮蔽整個大天地!
八方皆有年歲很大、經歷過遠古歲月的仙神沉眉,面露驚容:
“是燭龍!它真正動怒,要出大事!”
西方佛土,盤坐在須彌山灰燼中的斗戰勝佛驟然色變,猛地起身,念叨道:
“那位怎么和燭龍對上了?這下麻煩了,天地加持,大道橫身,燭龍這頭遂古之妖,可是能與大羅爭鋒的.”
他捏緊了定海神針,知道此次入現世,燭龍便是妖祖、太一等的底牌,此刻顯露,太上玄清或許要遭災!
而當八方云動之時。
泰山上方。
一剎之間,四季輪轉十萬八千次,晝夜交替三十六萬次,而一彈指有六十五剎,
也就是說,眨眼間,上千萬次四季輪轉、晝夜交替同時生發,天地共振,化殺伐之手段,朝陸煊斬來!
他沉眉,感受到此妖不弱于玄都師兄,沒敢怠慢,將被震懾了心神的小陸念攬在身后,
旋即。
陸煊頭頂騰起十倍百倍于陸念的元始法相,巨大法相將整個天穹都撐滿,
于此時此刻,接近大成層次的元始身發光,伴隨點滴超脫道韻、超脫光斑的加持,
陸煊整個人好似諸果之因,好似端于一切之上!
而那令四季輪轉、日夜交替千萬次的殺伐術,驟化作無根之萍,
陸煊此刻短暫的化身一切之因,
燭龍出手之因,亦轉變成了陸煊出手之因!
殺伐術逆轉,如同洪流,朝著燭龍倒灌而去!
‘咚!!’
燭龍被自己的傾力一擊給打裂了,如同易碎瓷器一般滿布裂隙,
下一秒。
滾油自它頭顱中淌出,天雷自它臟腑中溢出,烈火自它不斷碎裂的骨頭中焚出,破爛的心臟碎塊亦不斷墜出,
燭龍粉碎的面頰上閃過絕望之色,這一切太突然,它還沒來得及屏蔽念頭,還在心里頌念道祖,
如此刑罰顯于外,太一和妖祖定然洞察.前功盡棄了。
燭龍發出凄厲的哀嚎,煮燙著它腦花的滾油流滿了全身。
陸煊微微一愣,在超脫光斑的加持下,短暫化身諸果之因的他,亦看到了緣由。
一眼追溯至遂古之初,瞧見來自道果的詛咒和刑罰,瞧見哀嚎了無數年的幼年燭龍。
他失神,喃喃自語:
“原來如此。”
有怒火騰燒而起。
(第三章十點半左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