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來了?”
中央天庭,玄黃帝宮。
崔吟有些恍惚,看著熟悉的巍峨帝宮,臉上浮現出復雜的神情來,旋而盡化作了驚喜。
在這兒她修為提升快得多,就連地位,也高的多!
來往言談的都是仙官神吏,甚至有些天尊見了她都要笑臉相迎!
念及此,崔吟理了理身上神衣,面含笑意,輕呼道:
“來人!”
中氣十足的嘹亮聲響徹在偌大的玄黃帝宮中,卻并無人應聲。
“嗯?”
崔吟一愣,斜長的柳眉一挑,目光變的沉凝了起來:
“這發生了什么??”
她驚愕的察覺到,帝宮中許多地方都蒙塵了,好似很久無人打掃,原本堆在大殿側方,許多仙神送來的禮也都消失,
殿內十八根金玉神柱少了近一半,剩下的神柱也都變的晦暗,以至于巍峨帝宮似有搖搖欲墜的傾向!
玄黃帝宮到底怎么了???
她心頭一個咯噔,帝宮內有上百仙女為侍,更有近千的天人境仆從,可是此刻卻都不見,整個帝宮死寂空曠!
崔吟色變,思忖片刻后,邁步上前,推開玄黃帝宮的大門,自這座蒙塵帝宮中走出。
帝宮外,慶云做地,祥瑞遍布,遠處的南天門依舊巍峨浩大,朦朧著很灼目的仙光。
崔吟眼尖的瞧見一尊眼熟的老仙,連忙上前呼道:
“月老!”
那老仙駐足,詫異瞧來,打量了崔吟片刻,有些遲疑道:
“你是.崔主事??”
“是我!”
崔吟心頭更訝異了些,蹙眉問道:
“月老,這玄黃帝宮發生了什么?為何成了這般模樣??”
她心頭有些焦急,再加上以前這月老對自己向來極為恭敬,故而語氣不自覺的有些不善。
月老皺了皺眉頭,想了想,還是道:
“之前都說崔主事失蹤,看來是閉關去了吧?這一閉關就是九千年,可夠久的!”
“九千年??”崔吟一驚,甚至都未察覺到月老略顯譏諷的語氣,驚問道:
“這九千年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壽命將要走盡的垂暮月老抬了抬眼瞼,不閑不淡道:
“看來崔主事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看在過往的交情上,我勸崔主事你還是早日脫離玄黃帝宮吧。”
說著,他一拍腦門,樂道:
“卻是我忘記了,你是玄黃宮的主事,仙籍就在玄黃宮,那些天女、仆從走得,伱卻走不得,呵!”
崔吟此時也察覺到了異常,這位月老對自己的態度大變,不復之前的恭敬,
她凝眉道:
“所以,還請月老為我解答,這兒到底發生了什么?”
“老了,懶得說”
月老本想直接抬腳就走,卻見眼前這崔主事身上騰起兇煞氣,方才想起這位也是尊真仙,
他猶豫了一下,終究不愿與一尊真仙結仇,緩緩道:
“五千年前,仙母下旨召見玄黃帝君,無有回應,便觸怒了仙母,
而后八百年前,勾陳大帝自地府重返天界,大擺宴席,廣邀漫天仙佛,請柬上有名的都到場,唯有玄黃帝君沒去,連面都未露.”
頓了頓,月老聲音飄忽了起來:
“那次,勾陳大帝震怒,繼而有天官運卜算,卻驚覺玄黃帝君已不在天地之中,甚至在歲月里除名,多半是隕落在某個角落,
而后這八百年來,玄黃帝宮的屬仙走的走,改換主子的改換主子,也就成了你如今所見的模樣。”
猶豫了一下,他補充道:
“本來也不至于如此,但這些年,無論是仙母還是各位帝主,都或多或少表露出對玄黃帝君的不滿,
眼下這玄黃帝君多半又隕落了,許多仙自然也就.事實上,還真有幾個仙因此得到某位帝主青睞呢!”
崔吟目瞪口呆。
玄黃帝君隕落了??
她心頭一空,旋而彷徨。
月老則是聳了聳肩,懶道:
“行了,老夫我也便言盡于此,崔主事自個兒看著辦吧對了,時不時有仙家會來玄黃宮拆些仙金神鐵走,崔主事你雖回來了,也最好莫要去阻攔才是!”
說罷,月老如同避瘟神一般,一溜煙的便走離了,留下崔吟獨自在罡風中凌亂。
玄黃帝君隕落了!
她悚然一驚,心頭莫名其妙的生出悲愴感來,雖然自個兒和這位帝君素未謀面,
但好歹也是承了帝君名頭的恩惠,做了百年逍遙仙,只是如今
崔吟輕嘆,感慨世事無常,又思忖了許久許久,終究還是不打算去仙籍司脫離玄黃宮主事的身份,
她心頭到底還存了一個念想,玄黃帝宮既然沒被徹底裁撤,萬一,萬一帝君還活著呢?
哪一天就回來了呢?
念及此,崔吟剛折返回玄黃帝宮,瞧望著這變得破落的大殿,
她心頭失落的同時,卻也親歷親為的施展玄法,耗費了大半天的時光,將帝宮上下打整了一番,揮散塵埃。
帝宮煥然一新,勉強有了些許曾經的恢宏的模樣,崔吟神了個懶腰,忽而苦笑:
“卻不想,這天庭也有人情冷暖”
話未落,忽然。
‘咚!!’
帝宮大門被猛的推開,幾位仙人走進,為首的是一尊看著極巨大的神靈,踩的帝宮隆隆作響。
“唔,這一根不錯,拆了,拿回去煉煉,便是上好的兵器!”
巨靈神抱住一根支撐帝宮的金玉神柱,猛地發力,神柱搖曳,被他硬生生拔起!
“你們在做什么?!”崔吟驚怒。
幾尊仙人詫異側目,好些一會兒才認出崔吟來,巨靈神‘喲’了一聲,樂道:
“崔主事?你怎還在這玄黃宮?”
“你把柱子放下!!”
崔吟氣極,總算是知道缺的幾根金玉神柱是怎個回事了!
“敬你一聲主事,還真把自己當這帝宮主人了?你那主子都隕落了!”
巨靈神可不是月老,自身本就就是大品仙,亦擅長斗戰,哪里理會的了崔吟?
他一發力,將金玉神柱抽了出來,旋而一掌將震怒上前的崔吟扇飛,警告道:
“莫要尋事端!”
幾尊來自斗部的仙大搖大擺離去。
而此時,失去了半數金玉神柱支撐,帝宮搖晃,終于支撐不住了,轟然垮塌!
煙塵滾滾。
廢墟中,崔吟看著自己這棲居了百年的‘家’毀于一旦,心頭忽然難過,終是忍不住了,放聲大哭了起來。
此時此刻,北海之畔。
“老天啊,下下雨吧”
無數民眾圍著祭臺禱告,一個個面黃肌瘦,嘴唇干裂,更有甚者已然顯出脫水的跡象來。
戴著面具的青年走在長街上,面具下的臉龐陰沉至極,秦朝九千載,但對他來說只過去了不到一年,
這北海城看著還算眼熟,有一點曾經的影子,但卻早沒了過去的繁華,呈現一副破敗荒涼的景象。
以小窺大,再加上沿途聽到的一些哀嘆,什么天下大旱十七年
陸煊心頭再添了幾分怒火來,恨不得馬上走去北海龍宮,將北海龍王擒來問罪!
他離去時,天下盡皆風調雨順,可以說歌舞升平,家家戶戶滿糧倉,而現在.
在陸煊心頭郁結的同時,他余光瞥見有個粗糙漢子大步走上求雨臺,朗聲道:
“大家聽我說!”
有氣無力的求雨聲漸寂,面色蒼白嘴唇干裂的民眾都抬頭看去。
那粗糙漢子呵聲道:
“天干地旱十七年,是老天爺動怒了,但老天爺為何動怒,大家可知道?”
這漢子中氣十足,氣血渾厚,聲音炸響在這片空曠地,許多苦民面面相覷。
陸煊深深皺眉,靜靜看著。
不等苦民思索,粗糙漢子繼續朗聲,自問自答:
“便是因為秦皇無道,秦皇暴政!這幾千年來,秦皇鑄三百六十五通天臺,修阿房宮,建大陵,造長城,勞民傷財,不禮仙佛,觸怒了老天爺!”
漢子雄赳赳、氣昂昂,來回踱步:
“如今啊,老天發怒了,我們都沒有活路了,光這北海城中就有許多戶人家已絕了!”
他聲嘶力竭:
“當如何?當如何?!”
苦民們面面相覷,無人言。
半晌,有一個小老頭呵罵道:
“哪里來的狗東西,在這里妖言惑眾,滾下去!陛下無道?這話你是怎么說出口的??”
他叉腰大罵:
“大旱以來,陛下開了多少糧倉賑災,免了多少田稅?施了多少仁政?連徭役都廢除,俺當年是修過長城的,頓頓管魚肉,一天還有八十錢,俺孫兒讀書都免了費用!”
求雨臺上的粗糙漢子眉頭跳動,怒道:
“老頭兒!你就是跪久了,直不起腰來了!你是暴君的走狗,你是大眾的叛徒!”
他跳將下高臺,步步走來,怒目圓睜:
“我打死你個走狗!!”
說罷,粗糙漢子便在一眾驚呼聲中舉起碩大的拳,激蕩氣血,震起虎豹雷音,就要將小老頭給砸殺,
忽然。
一個戴著面具的青年不知何時攔在小老頭兒的面前,不見動作,那粗糙漢子便折了四肢,癱軟在地上,發出慘嚎!
“誰讓你來的。”
在無數驚懼的目光中,青年垂眸,凝視這慘嚎的漢子,漢子心神被攝,不由自主的開口:
“大老爺讓我來的,宣揚一城,給仙藥一株,靈果百枚,錢財無數.”
許多苦民都嘩然,小老頭將腦袋從陸煊身后探出,重重的啐了口唾沫。
“呸!!”
陸煊神色冷冽,凝視這粗糙漢子,眼中沉浮諸因諸果,追其根本,看見一個地仙層次的修士。
他點指,將粗糙漢子魂魄打碎,有殺機順著因果追去,將那地仙也給絕滅了三魂七魄,
旋后,陸煊看都不看失了聲息的漢子,一掌摧去求雨臺,平靜道:
“凡我人族,不求仙,不告佛。”
說罷,他抬頭,輕聲一呵:
“風,云,雨。”
話落,狂風驟起,烏云密布,大雨傾盆!
“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
無數苦民狂喜,伸手捧那大雨,朝嘴巴里灌,歡呼聲連綿,逐漸響徹整個北海城。
“多謝仙人,多謝仙人!!”小老頭最先拜下,旋而這附近的苦民都朝陸煊匍匐了,
他卻搖頭道:
“我非仙,只為人。”
想了想,陸煊又道:
“我自廟堂來。”
小老頭激動,大呼道:
“您是陛下派來的?”
“我是。”
苦民們呼聲一變,不再喊仙人,都叫著‘陛下洪福’、‘陛下萬歲’等,
陸煊臉上這才起笑容,笑著開口:
“可別呼陛下萬歲了,真要萬歲,那可是早夭行了,行了!”
話音落下,等苦民們再抬頭,那戴著面具的青年已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北海上空。
陸煊的身形浮現而出,卻再壓不住心頭怒氣,震聲道:
“龍王,滾出來!”
呵聲震動整個北海,海潮洶涌翻滾,卻無真龍騰出。
許久。
龜丞相從海底鉆了出來,戰戰兢兢,俯首而拜:
“見過上仙!”
“北海龍王呢?”陸煊呵問。
龜丞相哆嗦道:
“啟稟上仙,王上他十七年前私自降雨,早就被天庭抓走啦!”
陸煊神色猛地一沉。
天庭。
“嗯?”
有仙人蹙眉,側目看向北海的方向:
“有生靈私自降雨,好大的膽子!傳令,遣天卒下界,將私自降雨者給捉回來!”
“是!”
一尊神將應聲,呼來軍從,兇煞下界而去。
而那仙似乎想起來什么,側目問道:
“北海龍王認罪了嘛?”
“啟稟大人,還沒。”
“嗯,那便再關百年,日夜施刑,百年后再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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