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山頂。
輕輕撫著燭龍的腦袋,瞧見自家二師尊到來,陸煊心念一動,對著燭龍道:
“我已讓你再見帝俊,你可為我效力否?”
燭龍恭敬的垂下了頭,沙啞著嗓子:
“吾只為道祖效力,但道祖現世之前,吾可以你為主,只要伱.還在與太一為敵。”
“善。”
陸煊念頭一動,將燭龍收回了開天幡中,這家伙可不弱,非是大羅,但堪比大羅,類似于玄都師兄與那驪山老母,
那一日若非其心智潰塌,自己又握持開天幡,結局還真不好說。
收起心緒,陸煊施施然起身,行了一禮:
“二師尊。”
“你”瞎眼道人神色復雜至極,眼中還殘留著不解與驚愕,輕聲道:
“你,化天了??”
“是,也不是,”
陸煊坦然笑道:
“是得了一部分超脫特征,得了一份天意道韻而已。”
“天意道韻?”
陸煊點點頭,解答道:
“與媧皇當年補天闕有關,具體我也不清楚,納入我自身之后,我似有了老天爺之能,但并不完全。”
想了想,他繼續道:
“我方才并非是化做了遂古之初的天,若如此做,弟子已然成道果了,但相應的,依舊會失去七情六欲,不仁不德不惡.”
瞎眼道人沉凝半晌,似有所悟:
“故此,你方才只是暫代為天,而非合道于天、化身為天?”
“對!”
陸煊笑道:
“估計還是因為遂古之初的天地尚未凝聚出意志,尚未誕生天道地德的緣故,讓弟子取了個巧,若在后世的話.”
“在后世,也并非不可。”瞎眼道人目光炯炯有神。
陸煊一愣,剛想發問,便聽見二師尊解釋道:
“天道地德,實質上只是大天地根本規則的體現,你所得雖為殘缺超脫特征,
但或許可以嘗試分裂部分自我意志,嘗試一點一點的頂替天道地德,這也是一條路途!”
“啊?”陸煊聽的有些懵。
而瞎眼道人卻越說越興奮了起來:
“大天地為諸天萬界之根基,事實上,無論天帝之位還是六道輪回,也都是大天地意志的體現!”
陸煊明白了過來,目光閃爍:
“您的意思是,我嘗試將自身天意道韻,頂替真正的上蒼、老天爺?”
頓了頓,他目光炯炯:
“如此可得道果乎?”
“可,但沒必要.將大天地意志化為虛幻道果,或可化出一整枚來,但到底還是虛幻的,
但你若能執掌大天地.對你以后的路,妙處極多!甚至只要頂替部分,都能受益無窮!”
聞言,
陸煊恍然,執禮而拜。
他自語:
“頂替上蒼.頂替蒼天?”
“或可在漢末嘗試一番。”
又和二師尊敘述了很久,第一千年已至,陸煊做了一禮:
“二師尊,我當要回去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去做呢。”
“何事?”
“燃燈佛祖于我也有恩情在,他被鎮在了妖國,我欲將他救出來,然后就該奔赴春秋與漢末矣。”
“去吧,去吧。”
瞎眼道人含笑:
“我另一身,正在教導小陸念,你這于遂古之初停留千年,小念那邊才幾天,她再跟我一段時間。”
“您可不能寵壞了她!”
“行了,行了,快些走吧!”
瞎眼道人笑罵道:
“我回頭還得給你擦屁股,那二佛定要來追問我‘玄生’之事,你啊你.”
陸煊有些不好意思,旋即坦然:
“只是覺得一口氣不出,心里堵的慌事實上還是有效果的,不成大羅之咒散去了。”
瞎眼道人頷首:
“畢竟他們開始忌憚了‘玄生’之名,罷了,替你擦擦屁股而已,若是玄清、玄黃,我還會生生悶氣,你這玄生,承我玉清一脈,該我去做。”
陸煊執禮再拜,臨走前,還是忍不住道:
“您可千萬別慣壞了小念!”
“三清從不慣著后輩!”瞎眼道人沒好氣道:“你不是要去漢末么?回頭我便給小念一并丟去,歷練歷練!”
“如此也好。”
陸煊松了口氣,嘿嘿一笑,踏入歲月長河,順流而下。
在他走后,瞎眼道人卻忽然犯了難。
“真丟漢末去啊.”
“不行,不保險。”
“也不行,我已說出口了,當說到做到才是!”
自語間,某道宮中。
“小念啊”
瞎眼道人看著好奇把玩三寶玉如意的小奶娃,一臉溫和:
“回頭爺爺送你去一個地方,如何?”
“去哪呀?好玩嗎?”
“唔,應當也算是好玩,不過那一段歲月或生大變,你容易遭欺負這般!”
瞎眼道人一拍手,將自身盤坐的一朵玄妙慶云交給了小陸念:
“這是元始慶云,若論防御,僅次于某個老東西的塔,乘之還可指因掌果!”
他又將道宮內高懸的一口金鐘擒來,遞上前:
“這是玉虛金鐘,若去那兒,有人欺負你,你擊鐘一聲,除了你父親外,十二個叔姨都會護你,若是不妙,連擊九下,爺爺來接你!”
“唔,你手上的三寶玉如意也拿著吧,此物也不凡,跟了吾無數年,為吾之道所化.”
“開天幡在爹那兒,卻是不好拿回來這道宮你也納進心神去,砸起人來,可比某個老家伙的兜率宮好使!”
“還有這個.”
“那個也帶上”
“元始道袍也穿著”
許久許久。
除了一身古衣,再已身無長物的瞎眼道人滿意點頭,撫了撫陸念的小腦袋,和藹道:
“如此,方完全矣!”
“去吧,去吧等會,這先天一焏你且記一記怎么個練法.完事,去吧!”
將脖子上掛著縮小金鐘,身穿元始道袍,腳踏元始慶云,左手三寶玉如意,右手小號玉虛宮的陸念送入歲月長河后,
瞎眼道人有些悵惘了起來。
他旋即微笑:
“吾可沒跟著做貼身護持,哼,說不慣著后輩,便不慣著后輩!”
嘀咕間,有兩個道人踩著大混沌而來。
“元始。”太上大步走至:“那玄生到底嗯?你玉虛宮呢?”
一旁,跛腳道人也納悶道:
“你那慶云呢?道袍怎的也不見了?”
瞎眼道人面不改色,呵呵一笑:
“送人了.唔,不對,借人了。”
“不會是小煊吧.”太上危險瞇眼,摩拳擦掌。
“什么話?你這是什么話?!”
瞎眼道人這一次中氣十足,昂首挺胸:
“給陸煊師侄?太上,你可想太多了,你以為吾與你們兩個一樣,什么都給出去,慣壞后輩么!”
太上將信將疑:
“真沒給小煊?”
“呵!天地共鑒,沒給!”瞎眼道人高高抬頭,鼻孔看著太上和跛腳道人。
極有底氣。
現世,泰山半山腰。
靜室內,陸煊緩緩睜開雙眼,身后四十九色毫光絢爛,周身幽暗宇宙靜靜沉浮。
默默感應了一番,他若有所思:
“難怪天意道韻在孫悟空體內無數年,都未顯露出神異,此世已有完整天道地德啊”
頓了頓,陸煊輕笑:
“謀劃頂替上蒼么?倒也恰巧可以與人道統天一并行之,漢末,漢末.”
陸煊想到了歷史記載中的一個道人,叫做張角,念頭才起,卻忽覺因果震顫。
他輕咦,自言自語:
“有意思,這張角似與我有不淺的因果牽連?原自何方?”
陸煊來了些許興趣,雙眸洞察前因后果,結果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看到了春秋歲月。
“和老師有關?怪哉,怪哉”
沉思片刻,陸煊也沒多想,略微感應了一番,此時現世僅僅過去了八天,尚未及第九日,
這一日,卻足夠做一些事情了。
念頭才起,陸煊的身形驟散于靜室內,
同一剎那,南陸,妖國,中年道人的憑空而現。
此時身處于一方連綿山脈中,陸煊微微蹙眉,四顧而望,妖氣沖煞九天,草木精怪無窮無盡,飛禽走獸皆開靈智!
“不愧是妖國。”
自語間,陸煊將目光投向妖國腹地,看見了兩座通天神山,一者筆直如柱,
而另一者則相對正常,山頂似有一處大宮橫亙,沒猜錯的話,應當便是妖祖化身所棲息之地了,
燃燈在何方?
下意識的,陸煊看向那筆直神山,神山繚繞有大霧,混混沌沌,壓根看不見其中景象,似乎自成一方天地。
“燃燈佛祖為大羅之境,入不得此世,想來便在那自成天地的山中了。”
陸煊微微瞇眼,理了理道袍,自言自語:
“可納大羅之山.應當不只是有燃燈吧?會是哪位故人?哪位舊友?”
再細看去,兩座神山周圍,妖來妖往,偶見人蹤,也盡在低頭哈腰,被呼來喝去,盡顯奴仆之態,
于山之側,還有形同豬圈之地,圈有十萬衣不蔽體的男男女女,蜷縮在污泥雜草間
“好妖怪,好妖怪.”陸煊垂眉,頭勾動左手原點印記,探入原點中,取來四口長劍。
四劍微微震鳴。
不周柱旁,人圈。
“上一次實在是意外,一位大圣餓得慌,將人吃干凈了,這才勞煩兩位又送些新的人來。”
一尊妖圣恭敬的執了一禮,嘿嘿一笑:
“這些家伙估計現在都還在迷茫,被龍虎圣地與武當圣地親自送來,哈!”
老天師、張繼豐眼中都浮現出掙扎之色,似欲泣血,但旋即有厚重神念自不周柱巔鎮落,將兩人神魂再度奪攝,
他們復歸于平靜,又都變得木訥了起來。
人圈中,無數人都看著這一幕,或怒罵,或痛哭,或哀嚎,或絕望。
有地仙層次的人族哀泣:
“天師和真武帝子,都被震奪了心神啊.醒來,快醒來!”
他大聲道。
有很多見識足,猜到發生什么事情的人族都一起呼喊:
“醒來,快醒來!快醒來!”
呼喊聲逐漸連綿,老天師、張繼豐眼中又都再度浮現出劇烈的掙扎之色,
但下一剎,又有恐怖神念自不周柱頂部蕩落,震魂攝魄!
兩人木訥如雞。
有大妖咧嘴:
“聒噪,聒噪!再喧鬧,你們這一批全部煮了,重新再進一批貨便是!”
它嘶聲間,隨手抓起圈中靠的近的女孩,生吞活嚼,鮮血四流,厚重妖氣橫掃占地廣闊的人圈,一片死寂。
與此同時,不周柱頂。
勾陳打了一個哈欠,拍著俯地叩首的燃燈,笑道:
“這兩個后輩,意志倒也還真算堅定,已然第七次掙脫吾大羅念頭的束縛了,不錯,不錯”
燃燈咳了口金色佛血,冷冷道:
“勾陳,汝將大難臨頭。”
“大難?”勾陳嗤笑:“此話你已說了百遍,大難在何方.”
話音才落。
‘嗡!!’
四口通天神山,一墜而下,釘立東南西北四方,蕩起誅絕戮陷之真意!!
四口神山落,大地劇震,潑起遮天蔽日的億萬噸泥土!!
“誅仙劍陣?!”勾陳色變起身,燃燈驚喜抬頭,哈哈一笑:
“大難已當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