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原名京都極道學霸)
……
“我…穿越了?”
方洛看著鏡子中陌生的臉,那是一個灰發的少年,眼神沉寂,相貌清秀,像是雜志上可以當擔封面的冷淡系帥哥。
而方洛試探地捏了捏臉,他也跟著捏了捏。
這是自己。
可是不對啊…方洛記得自己跳樓了啊。
忽然,一股刺痛從大腦襲來,方洛頓時感覺頭痛欲裂,他抱住頭撞在浴室的墻壁上,陌生的畫面如同老舊影片般在腦海里播放。
那是一個人的一生。
源瀨京…十五歲就讀于北川高…一年前因斗毆休學…父親七年前死于幫派混戰,而母親在兩年前病死…
半晌,方洛扶著頭從刺痛中大喘氣的回過神來,他的額頭上分泌著冷汗,再次看向鏡子中的人。
心中對他的標簽已然發生了變化。
不良,學習差,熱衷斗毆,無父無母…
方洛突然有些想笑,因為他發現對方和自己好像。一樣的是不良,一樣的學習爛,一樣的變成了孤兒。
可笑著笑著他又變得難過。
這算什么?
明明都跳樓尋死了為什么還要穿越過來?
上輩子的方洛高中畢業就沒有再讀書,因為父親在那年重病住院,家里的積蓄全部花在治病上。
但就算這樣還不夠,于是那年夏天他就出去賺錢了。
在社會上咬牙摸爬滾打兩年,眼瞅著賺的錢足夠手術費了,但是父親沒有挺過那年秋天,而母親也在傷心欲絕中離開,留下了30萬。
這30萬是她買了保險后的死亡賠付。
當時拿到這三十萬方洛愣了很久,忽然覺得心里面好空好空,整個人都站不住像是一只幽靈,沒有歸處之地。
晚上止不住一個人坐在路燈下哭著。
因為他覺得活著沒有意義了,父親走了母親也走了。
這個世界呆著還有什么意思?
所以他跳樓了。
把遺產全部捐給希望小學,站在爛尾樓的樓頂和晚風抽完最后一根香煙,去陪許久沒見的家人了。
可是現在……
“…這個操蛋的世界是和我有仇嗎?就不會換個人折騰?…”
方洛自言自語,心累的像是被抽空氧氣,他用手撐著鏡子,抬抬眼皮,湊近看著里面的少年,他正值年少仿佛多年前的自己。
重活一世的機會降臨,大部分人會怎么選擇?
彌補遺憾?完成夙愿?
“我啊…只是活著就覺得很累了啊…”
方洛的手滑著鏡子垂落,眼神落寞。
他現在還能想起保險公司打來電話的通知,那來自母親的死亡通知和30萬,沉重的像是要讓心跳停止跳動。
“不活了。”
方洛轉過身走出這間浴室,干脆。
他決定再死一次。
本來就不想活著,還穿越到同樣是孤兒的人身上,這樣的惡作劇未免也太糟糕了吧?
老天爺難不成是個變態?
方洛難過心想,走出到門外,浴室外是狼藉一片的客廳,堆滿桌子的三寶樂易拉罐像是保齡球擺放,還有幾個倒在地上。
煙灰缸里堆積起的灰堆不知多久沒有清理,掛著窗臺邊上的紅色沙袋是拳擊手的訓練沙袋,地上還有幾本和拳擊有關的雜志。
沙發上堆著杯面和沒洗的舊衣服,電視從昨晚開到現在還未關閉,里面已經從熱血高校的電影變成了早間娛樂。
看著這一幕,方洛仿佛還能想起昨夜‘自己’的放縱。
可是方洛不想回憶,無視掉這一切,只想再死一次。
他走到了廚房,可扭了扭發現煤氣早已經停費,因為太久沒做飯原身甚至還不知道這個事實。
看見這一幕,方洛突然笑了笑。
什么啊…這是再阻攔自己嗎?
方洛的眼神依舊黯淡,他慢慢站起身,回想起源瀨京有關的事,那是自己也不是自己。
方洛記得臥室里面有存放自己的東西,像是釘滿釘子的棒球棍、鐵質指虎。
里面應該能找的到小刀。
“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不良…”
方洛疲倦地又走出廚房,來到臥室門前,他伸手推開門,看見的是和之前一樣雜亂的臥室。
貼在墻壁上的拳擊海報,放在地面旁的啞鈴,還有不知道從哪里收集來的白色風衣掛在衣架上,隆重的像是傳家寶刀,上面寫著「北川三代目」。
方洛突然忍不住地輕笑了。
他的眼眸隨著視線轉動,打量這個房間思考著存放東西的地方。
可忽然,方洛一愣,看見了不符合這間房間的東西。
那是一捧花。
一捧郁金香,放在自己的床上。
這是…媽媽最喜歡的花…
莫名的,方洛的腦海中浮現這句話。
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的母親未曾喜歡郁金香。
這捧郁金香為什么會出現這里?
忽然思緒不受控制的回憶,方洛想起來更多,也理解了一切。
他輕聲喃喃:
“對哦…今天是媽媽的忌日,要去掃墓的。”
方洛看著放在床上的那捧郁金香,紫色郁金香的花語是最愛;粉色郁金香的花語是永遠的愛。
而它剛剛好有兩種。
方洛原本準備找到小刀然后劃破手腕上的動脈,但是現在他這個念頭稍微遏制,像是關上水龍頭的嘀嗒…
說起來,自己不久前已經死過一次了。
因為昨天晚上,‘自己’喝了很多啤酒,又在醉酒時跑去洗澡,迷迷糊糊間猝死在了浴室。
還真是滑稽的死亡。
可是方洛笑不出來,因為想起昨晚的思緒,是因為想念媽媽才酗酒的。在源瀨京的生命中,她是最重要的人。
“已經兩年了嗎……”
方洛伸手拿起床上的那捧郁金花,盡管這并非他的母親,但繼承記憶的他像是體驗了源瀨京的一生感同身受。
記憶中閃過穿著白裙的婦人,她的臉龐在耀眼的陽光下顯得模糊難以看清。
雖然是個不良,但還是愛著自己的老媽嗎…
方洛心想,看著這捧郁金花,在沉默中慢慢改變了一些想法。
先等等好了。方洛想。
他眼神依舊疲倦,手捧郁金花走出臥室,隨手拿起丟在沙發上的黑色外套穿上,接著在玄關換好鞋,準備出門。
那束郁金花的花香讓他想起了很多。
“掃完墓再死好了。”
方洛的腳尖輕點地板,用手指勾起鞋邊,自言自語的語氣無關緊要,仿佛是在說中午的午飯。
將帆布鞋靠牢,他頭也沒回地走出狼藉一片的家。
捧著郁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