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某在巫祁山畫符,一時走不開,能否勞煩鄭道友跑跑腿……”
跟這種兇悍粗人,陸長安直截了當的明說。
他需要鄭蜈蚣定期去黃龍仙城,幫自己收購高品階材料,同時帶回前線的情報。
如此,陸長安在后方的巫祁山,可以安枕無憂,洞察局面,坐享獸潮的利益。
陸長安以二階符箓作報酬,并暗示:通過某個特殊渠道,有機會弄到筑基中期的破階丹藥。
對于鄭蜈蚣的家族來說,每多一張二階符箓,哪怕是下品,都是難得的底蘊。
至于破階丹藥,普通筑基難以奢望。
“這是鄭某的榮幸。”
鄭蜈蚣起身,鄭重拱手一禮。
陸長安無論修為、名聲,還是擁有的技藝和人脈,讓他向往且敬畏。
陸長安能與周家平等交易。而他在周家眼里,連正常對話的資格都難得一求。
鄭蜈蚣這次特意找陸長安交易,除了對方符箓品質好,也是為了加深關系。
陸長安的提議,于他而言,可謂打瞌睡送枕頭。
二人又商議了一些細節。
鄭蜈蚣帶著陸長安給的一筆靈石離開。
隨后一段時間,陸長安花費不少時間畫制符箓。
材料太多了,只能擇優而用。
每個符師一天的精力有限,所能畫制的符箓有定數。這還不包括修行功法,參悟法術的時間。
若是畫制超標的符箓,導致心力枯竭,甚至要好些天恢復。
其它技藝如煉丹,煉器都是同理。
這也是為什么,獸潮爆發,材料不缺,會出現戰備品供不應求的情況。
陸長安修長青功,氣脈悠長,恢復力強,這方面具備優勢,但同樣有制約。
最近兩個月,來小龜峰購買符箓的修士急劇增加,銷量暴漲。
這些修士,大多來自周邊的家族、坊市、游商。從陸長安這里買的符箓,拿去前線,還有少許利潤可賺。
原本捆綁出售的一階傀儡,提前銷售一空。
傀儡打造更費時間,陸長安懶得再添加。
不知不覺,陸長安在獸潮期間,賣符箓就賺了上萬靈石。
這尚未算他囤積的材料和高品質符箓。
“要適可而止了。”
陸長安以儲備耗盡為理由,降低出貨量。
其實,不用陸長安刻意限制,隨著更多游離的妖獸來后方肆虐,周邊的修士,大多縮回靈脈駐地。
正是預防這種情況,周邊的修士會提前大肆采購戰備資源。
巫祁山的人氣斷崖式下降,偶爾還要清理零星來犯的妖獸。
這一日,鄭蜈蚣從黃龍仙城返回,帶來二階中上品的符箓材料。
這在以往,正常渠道很難買到。
還有前線相關的情報。
“獸潮已經進入下半程,前線局勢僵持。黃龍仙城死傷數千修士,為了避免損失,刻意將部分妖獸,吸引到后方……”
“還有一件事,與前線獸潮無關。”
鄭蜈蚣想了想,補充道。
“巫祁山附近的‘狐貍谷’,近期發生一起滅門慘案。一對筑基夫妻,包括數名子女在內的幾十名修士,遭人劫掠,全部慘死。”
“狐貍谷?”
鄭蜈蚣提到的慘案,引起陸長安的關注。
狐貍谷,距離巫祁山五六百里,是一處二階上品靈脈。
當年,陸長安考查靈脈道場時,曾考慮過狐貍谷,由于出租價格太高,上品靈脈對他比較浪費,因而放棄了。
這些年,狐貍谷的主人,由離火宮頤養天年的一對筑基期夫婦租賃。
這位筑基夫婦,都有技藝在身,分別是二階上品煉器師,二階中品樂師。
“狐貍谷滅門的細節,鄭某所知不多。據傳是被人從內部突破,出手者疑似一個隱密的劫修小團伙,有數名筑基修士。”
鄭蜈蚣將所知的信息全部交代。
“從內部突破?”
陸長安目光一閃。
在獸潮期間,混水摸魚的劫修和陰險之輩不在少數。
但狐貍谷滅門,情況有所不同。
離火宮那對筑基夫妻,修為是筑基中后期,實力強于同階散修,身價豐厚。
加上離火宮的背景,等閑劫修可不敢打他們的主意,也沒能力混入其中。
“對了,‘孔茂’此人的情報,這次可有進展。”
陸長安問道。
鄭蜈蚣是第二次帶回情報。
“沒有,孔茂幾個月前獵殺妖獸,不知所蹤。至少在黃龍仙城,目前沒有任何新消息。”
鄭蜈蚣答道。
獸潮期間,這種外出獵妖沒回來的情況,時有發生,基本是沒戲了。
“不必再關注此人情報。”
陸長安心中暗嘆,已經分析出事情的大概輪廓。
狐貍谷和巫祁山,有一個共同點:
當家的修士都是手藝人,身價豐厚。
若要說,哪個好下手,風險更小。
那必然是巫祁山。
狐貍谷養老的筑基夫婦,實力背景更強,是離火宮出身的修士。
“‘孔茂’當初想混進巫祁山,沒有成功。”
“后來,我加強陣法和防范警戒,或許讓人打消了念頭,從而轉移了目標。”
如果陸長安的推測沒錯,狐貍谷算是代巫祁山承下“劫難”。
一年前,挑選峰主時。
若非他心神融合九印碑第二世烙印,以真人級感官神識探查,根本看不出孔茂隱藏了修為。
鄭蜈蚣離開后。
陸長安向小丹峰發去傳音符,邀請葉飛過來,告之狐貍谷滅門慘案的消息。
關于孔茂的相關推測,則沒有說出來。
葉飛聽完,腳底心發涼。
“陸道友一年前讓師仙子加強陣法警戒,有先見之明。”
他慶幸的道。
“好在,這批可怕的劫修團伙,犯下此案,必然遭到‘離火宮’通緝,不敢在周邊停留,至少要蟄伏一段時間。”
“話雖如此,防范不能少。”
陸長安倒是同意這個觀點。
但在獸潮期間,各大勢力精力被牽扯,難免還有一些宵小之徒,趁火打劫。
數日后。
巫祁山面臨一個小麻煩。
一群小規模的妖獸,從前線的“缺口”鉆了過來,對這處靈脈駐地發動進攻。
領頭的妖獸,是一只體長六七丈,軀體雄壯的妖獅,生有兩個頭顱。
兩個碩大頭顱,一個噴發紫色火炎,一個噴吐凍氣光束。
“雙頭妖獅!二階中期妖獸,上品血脈中的頂尖妖獸。”
小丹峰上,葉飛表情稍顯認真,開啟護山陣法。
雙頭妖獅的實力,比尋常筑基中期強不少。
還有近百只一階中后期妖獸群,殺進了巫祁山。
巫祁山除了三大主峰,還有依附主峰的一群散修,包括女管家藍琳。
那些依附的散修,構建了兩個陣法據點,遭到部分妖獸群的進攻。
雙頭妖獅一聲驚魂咆哮,居然選擇進攻防守空虛的小盤峰。
大部分妖獸群,也一同進攻小盤峰。
“陸道友。”
葉飛和陸長安飛到高空,簡單交流。
“小盤峰雖然沒人鎮守,但師仙子布設的陣法很強,一時攻不破。我們先清理周邊零散的妖獸。”陸長安提議道。
“好!”
葉飛腳踏遁光,先殺向小丹峰附近的零散妖獸。
咻!哧哧!
他操控一套上品法器的針形法器,十六道淡灰色的針芒,掠過那些一階中后期的妖獸。
針形法器蘊含巨毒,一階后期妖獸見血封喉,殺傷力驚人。
“葉道友留些余力。一只二階中期妖獸,威脅不到巫祁山,。”
陸長安提醒道。
他們這種后方的靈脈駐地,被妖獸正面攻破的極少。
真正的威脅,反而是乘人之危的同族修士。
吱吱!
一只健碩矯健的橙紫鼠妖,從小龜峰的半腰山洞鉆出。
殘影飛快掠過,附近零散的一階妖獸,鮮血飛濺,咽喉撕裂,開膛破肚。
較遠處的妖獸,被一道道地刺貫穿身體。
雙頭妖獅驚吼一聲,調轉方向,帶著妖獸群殺向地巖鼠。
地巖鼠身形飛快閃動,躲過紫色焰火和凍氣光束。
同為二階中期,正面拼殺,它不是雙頭妖獅的對手。
“陸道友,將雙頭妖獅引到這邊來,我們聯手滅掉此妖。”
葉飛解決了小丹峰附近的妖獸,傳音道。
此刻,山上零散的其余妖獸,只剩下二三十只,那些散修就能解決。
雙頭妖獅追到小丹峰旁,突然中了毒陷阱。
地面塌陷,一根根尖銳鐵刺扎進它的皮肉,黑色的毒霧爆發,籠罩其身形。
雙頭妖獅抗毒性不俗,僅行動遲緩幾分,兩只頭顱噴發紫色火炎和凍氣光束。
陸長安從容躲閃,周身亮起蒼青色的護體法罩。
他又祭出極品法器金剛鐘。
嗡!轟!
一口金色大鐘,金紋勾勒,膨脹至六七丈,從天而降,將雙頭妖獅壓得身軀矮了半截。
陸長安作為巫祁山現場唯一的筑基中期,也不能太明顯劃水。
“陸道友,干得好。”
葉飛操控成套的針形法器,趁勢攻擊雙頭妖獅的軟肋部位。
地巖鼠遁入地下,施展土系法術。
雙頭妖獅身下的地面,凸起陡峭的小山丘,與上方的金剛鐘,形成雙層包夾之勢。
雙頭妖獅怒吼,雙目透出血芒,瘋狂撞擊頭頂的金剛鐘,后者光芒明暗不定。
若非陸長安長青法力氣脈悠長,差點讓此妖撞開金剛鐘。
接下來,只需磨耗片刻,就能穩殺實力近乎二階后期的雙頭妖獅。
“小心!有修士接近。”
陸長安眼角余光,看向巫祁山的側方。
兩名陌生筑基修士,趁著打斗聲響,悄然靠近。
二人都身穿灰衣,戴著斗笠,看不清容貌,只能大概辨別出是一個老者和中年。
葉飛心頭一跳。
若非陸長安提醒,都沒有察覺。
如此看來,陸長安此前戰斗有所保留,一直留意巫祁山周邊。
就在此時。
遠處天空,掠來一道赤色霞光。
兩名灰袍筑基抬頭一看,面色驟變。
“不好!是離火宮的修士!
“快撤……”
二人果斷之極,快速飛掠入附近的山林,落荒而逃。
那赤色霞光由遠及近,呈現出一艘丹紅色的鐵舟。
舟身兩側,各雕刻一個水滴小焰苗構成的火焰圖案,正是離火宮專屬的飛行法器。
丹紅鐵舟上,佇立兩位離火宮筑基修士,一男一女。
其中一個身形挺直的英武青年,筑基后期修為。
并肩而立的綠裙女子,秀麗沉靜,筑基中期修為。
二人飛到巫祁山上空,發現陸長安二人與雙頭妖獅處于搏殺的最后時刻。
雙頭妖獅已是強弩之末。
英武青年沉吟,祭出一柄火紋長劍法器。
咻嗤!
一道赤霞驚虹,從天而降,貫穿雙頭妖獅的頭部。
見狀,陸長安和葉飛稍松一口氣。
“陸道友,是離火宮的修士。”
葉飛仰視頭頂的丹紅飛舟,面露敬畏,壓低聲音道。
“巫祁山的二位道友,在下‘高成’,離火宮執法堂巡查修士,前來調查‘狐貍谷’滅門慘案的線索。”
筑基后期的英武男子道。
“這是我師妹,莊文靜。”
其身側的綠裙女子,矜持的頷首。
“原來是離火宮的上修。”
陸長安肅然起敬,雙方寒暄見禮。
離火宮,乃是梁國修仙界的元嬰級勢力,外出修士身份高人一等。
“二位上修,可移步小龜峰,我和葉道友會配和調查。”
陸長安抬手相請。
雙頭妖獅的尸體,交由下面的散修處理。
陸長安和葉飛準備前往小龜峰。
“陸道友,我們二人時間有限,就不去府上坐了。”
高成淡淡道。
一旁的莊文靜,面露不耐,似是不想與兩名散修有所交際。
“這里談也行。”
陸長安表情顯得不自然。
“二位,請看玉筒中的信息,再回答高某的問題。”
高成攤開手掌,露出一物。
寒芒乍現!
一抹匕首虛影,仿若潛伏的毒蛇吐信,閃電刺向陸長安。
“陸道友!”葉飛不由驚呼,全身寒毛直豎。
一柄藍晶匕首,刺在金鐘上,破開表層的金光,留下一道內凹的白印。
那金鐘幾乎提前擋在陸長安的面前。
“小輩,你什么時候看出來的?”
高成一擊落空,面色陰沉,發出與英武面貌不符合的嘶啞聲音。
“在下并未看出明顯破綻。”
陸長安往身上拍了一張上品防御符箓,語氣平淡,理所當然的道:
“我們素未相識,你們又不肯去小龜峰,陸某怎能深信?”
小龜峰,有護山陣法,那里是陸長安的主場。
高成出手失敗后,綠裙女修莊文靜,化作一道淡粉霧光,飛至陸長安的身后。
一位筑基后期,一名筑基中期,前后截住陸長安。
卻沒有管葉飛。
“陸道友,我們分頭跑!”
葉飛心下一喜,往上身上拍了一張二階中品遁符,化作一團風影,朝反方向遁去。
陸長安面皮微抽,沒想到被如此針對。
他料想,葉飛沒那么容易逃掉。
葉飛才遁出兩三里。
嗖!嗖!
兩道灰色身影,從巫祁山外迎來,將其截住。
正是此前偷偷靠近的兩名灰衣斗笠人,一老者,一個中年。
灰衣老者筑基中期修為,面容衰老。
灰衣中年筑基初期修為,施展控傀訣。
天空中勁風呼嘯,一只二階飛鷹傀儡,探爪徘徊在葉飛的頭頂。
“如此針對我?”
葉飛如喪考妣,嘴角哆嗦。
這等局面如同面對兩個筑基中期,比陸長安還要兇險。
陸長安打一個筑基中期和后期,好歹還有二階靈寵相助。
“葉藥師,老實配合,束手就擒,我們或可留你一條生路。”
灰衣中年心平氣和的道。
“伱們要我怎么配和?”
葉飛陪笑道,一只手暗自張開。
“不知好歹!”
兩名灰衣人屏住呼吸,手握防毒符箓,一層水膜覆蓋體表。
水膜表面有一層被隔絕的無色劇毒,嗞嗞作響。
兩人陰著臉,操控法器和傀儡遠程進攻,將葉飛逼得灰頭土臉。
葉飛借助山上地形,滑不溜秋的翻滾,發動防御法器和符箓,勉強掙扎。
他隱隱察覺,這二人想活捉自己,出手有所保留。
相比葉飛的狼狽不堪。
陸長安這邊的戰斗,則是另一番局面。
他既不逃,也不反擊。
長青法力全維持金剛鐘,化作一口大鐘,將自己蓋住。
鐺!鐺!
高成駕馭一柄金藍色巨斧,每一擊落下,讓金色大鐘表面金紋暗淡幾分,留下一道淺痕。
“看你能擋多久。”
他手掌虛抓,一團血色焰苗,落到金色大鐘上,蔓延灼燒。
金色大鐘靈光急驟暗淡,侵蝕出坑坑洼洼。
陸長安見狀,拍出一張上品符箓,一層冰藍光罩加持在金色大鐘上,延緩血色焰苗對極品法器的破壞速度。
“陸某只需比你的同伴,擋得更久。”
陸長安不慌不忙,長青法力氣脈悠長,此時體現出一定優勢。
而且,他不心疼極品法器損壞,儲物袋中還有好幾件,雖然都是贓物。
除了極品法器,他還有烏龜傀儡沒拿出來。
“師傅,救我!”
不遠處,莊文靜驚叫一聲。
地巖鼠和一具狼頭人身傀儡,正在一前一后夾擊此女。
這只地巖鼠血脈竟有變異,不僅會土系法術,且極為靈敏,時而近身撲殺過來。
二階中品的狼頭傀儡,背負三根銀黑標槍,雙手各握一根銀黑標槍,拖動電弧,時遠時近的一槍戳來。
近身可戳,遠程亦可拋射。
而且,拋射出去的標槍,在一定距離能收回來。
雙重夾擊下,莊文靜防御法器靈光暗淡,護體法罩破裂。
一支標槍拖動電弧,在她腿部掠過,留下一道血痕。
“唔……”
莊文靜身體一僵,白皙的腿部,一片赤黑蔓延。
標槍上有毒!
“月兒!”
高成怒聲呵斥,喉嚨沙啞。
此前,陸長安亮出二階中品傀儡的底牌,出乎預料,但勉強可以接受。
他抱著速戰速決,擒王擒賊的策略,欲要率先斬殺陸長安這個傀儡和寵物的主人。
狐貍谷一戰,雖折損了最大底牌。
但筑基后期碾壓中期,加上血焰秘術,高成有這個自信。
莊文靜也自信能拖住地巖鼠和傀儡片刻。
地巖鼠不過中品血脈,攻伐不足。
至于二階中品傀儡,其主人要全力應對筑基后期,又能發揮多少戰力。
然而,高成錯估了陸長安的“烏龜符師”的防守能力。
莊文靜更是低估了地巖鼠和狼頭標槍傀儡的實力。
兩個錯估,造成不可扭轉的悔恨。
高成怒喝,飛身過去援救莊文靜。
陸長安發動金剛鐘的音波,震動氣血,讓高成身體略微遲滯。
他單手掐訣,附近的山頭,竄出一條條荊刺藤條,或纏向高成的腿部,或阻擋去路。
“啊……”
另一邊的莊文靜慘叫,中毒行動不便,被地巖鼠一抓撕開后心。
狼頭人身的標槍,又戳穿其腹部。
“月兒!”
看到這一幕,高成氣血上涌,嘴角滲出血跡,肺部一陣咳嗽。
“傷沒痊愈?還敢來犯我巫祁山。”
陸長安雙眼微瞇,看出端倪。
——這幾天失眠,精神不好,情節構思量不夠,今天就一大章,水一水,實在不想斷更。
馬上要過年,多出很多應酬,春節期間每天兩更估計做不到。
只能盡力不斷更,且不一定能做到。提前跟大家伙打個招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