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寒魄玉髓”屬于不常見的先天道體,陸長安前世接觸的那本古籍,對其具體能力,沒有過多的介紹。
陸長安聽聞過的先天道體,諸如火靈寶體、乙木道體、幽冥之體等。這類主流的先天寶體,除了修煉速度不凡,還具有超越普通修士的天賦神通。
但從那本古籍的描述,陸長安推測“寒魄玉髓”除了是寒性道體,似乎還具有“利他性”。
也就是說,能給其他修士帶來益處。
否則,不至于極力隱瞞,避免引來殺身之禍。
“寒魄玉髓……玉髓……”
陸長安沉吟,聯想到夏文月身上的骨骼,有種晶瑩玉質的清涼感。
夏文月目前才煉氣期,那玉骨髓質雖沒有明顯異常,卻已非凡骨,能夠抵御長年累月的陰寒之氣侵蝕。
此女若真是先天道體,修至筑基期,其體內的玉髓應當有質變,興許能比擬某些天地靈物的效果。
“看來,以后得查找一下先天寶體相關的古籍。”
三世修仙,陸長安首次在身邊的修士身上,發現先天寶體的個例,難免有些好奇。
陸長安又注入長青法力,驅除陰寒之氣,順便幫夏文月溫養一下肚臍眼內的病根暗疾。
“陸……陸前輩。”
不多時,夏文月幽幽醒來。
她感覺氣血通暢,身上暖暖,有一股草木般的清新活力。
看到面前溫潤如玉的白衣男子,她蒼白的臉顏,微微泛起一絲紅潤色澤。
“我幫你驅散了體內郁積的陰寒之氣,短期內應該不會復發。之后要注意調養,莫要操勞。”
陸長安松開她的手腕,吩咐了兩句。
“謝陸前輩搭救。”
夏文月起身斂衽一禮,似有羞赧,低垂皓首的道。
但身上前所未有的溫暖活力,讓她遲疑不定。
剛才昏迷中,依稀間的治療溫養,那種舒適感,勝過他以往接觸的其他藥師,包括略通岐黃之術的族長。
“你以往可曾服用過駐顏丹?”
陸長安看著少女多年未變的蒼白雪顏,隨口問道。
“母親生前曾讓我服用過一顆。”
夏文月抿動朱唇,望著腳尖,不敢直視陸前輩的眼睛。
陸長安沒有揭穿謊言。
他自己服用過駐顏丹,對駐顏丹的藥效有感知。
夏文月根本沒有服用駐顏丹。
陸長安越發篤定,此女身懷先天寶體。
“寒魄玉髓”的神秘體質,讓她擁有類似凍齡的抗衰老效果。
“你身上的病癥,以前可曾讓名醫仔細看過?”
“小時候,母親帶我找資深藥師看過,那時癥狀還不明顯,只是開些溫養驅寒的藥方。這么多年來,都不能根治,說是先天羸弱,邪寒之氣從娘胎里帶出來。”
“族長也幫我看過幾次,后來漸漸放棄了……”
夏文月眉間似有輕煙籠罩,眸光轉動,似有星點閃爍。
“嗯,伱先去休息吧。”
陸長安不再探尋,揮手將夏文月打發走。
夏文月離開藥房,忐忑不安,同時心里隱隱有些失落。
陸長安修養生功,善于醫治溫養。
本以為對方會說出什么見解,對自己的病根有幫助。
結果,陸長安只是幫她穩定了病情,沒有深入探究和好奇的想法。
“此女恐怕也不完全清楚自己的道體。或許其母知道真相,在生前有所囑咐,不能讓外人探查病情。因而,我初臨秋風島的兩年,夏文月有所防備,拒絕了我的好心看病。”
陸長安目送柔弱少女的背影,大概梳理清楚了緣由。
夏文月先天道體的特征,是在修為、年齡逐步提升后,才顯露少許征兆,陸長安細心探查才無意發現。
年幼時,未正式入仙路,特征不顯,又自帶病根,容易誤診。因而,那時看病的藥師,沒有發現其身體異常。
“只要根除她從娘胎里帶出的病根,溫養好身體。再修習一門寒性功法,開發引導道體的天賦,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陸長安對夏文月的病情,有救治的思路。
只是,夏文月病寒太深,帶來永久性的傷害,正常的丹藥和療傷,已經無力回天。
除非他消耗壽元,施展長青法力,才能化解病根。
類似的經驗,他在孵化玄水龜蛋,幫慕冰蕓溫養受損根基,有一定的心得。
然而,非親非故,陸長安不至于耗自己的壽命,去救他人的性命。
再者,涉及先天道體,貿然出手,可能會結下因果。
秋風島。
隨后半年,夏文月欣喜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稍有好轉,修行順暢了許多。
甚至,比同靈根的同族修士,修煉速度更快。
她看到了希望,服用調養藥物,加強鍛煉……
但是,這個現象只持續了半年不到。
半年后,她體內寒氣郁積,病弱之軀,再次回到從前。
隨著修為的增長,病癥反而加劇,每到月圓之夜,寒氣發作,承受噬骨蝕心之痛。
夏文月意識到,此前的好轉,是陸長安出手過的原因。
那一次昏迷,陸長安將她體內表象的陰寒之氣驅除,且溫養過病根。
夏文月有心找陸長安看病,卻有些顧慮和難以啟齒。
母親生前告誡過,她身上的病癥和異常,在家族內除了族長,誰都不能信任。
絕不能找陌生修士看病。
如果沒有特別的機緣,就平凡的過一輩子。否則,紅顏禍水,害人害己,可能會給家族帶來麻煩。
“母親,孩兒還沒為你報仇雪恨,沒有找到自己的親生父親。我不甘心,當一個病秧子,窩囊地過一輩子。”
在又一個月圓之夜后,夏文月冷汗淋漓,氣喘吁吁,暗自下定決心。
陸長安養生功的效果,讓她看到了希望。
只是,她以前拒絕過陸長安的好意,跟對方的關系,僅限于藥師和學徒,主人和侍女。
如今再請對方出手治病,夏文月面皮薄,有些難以啟齒。
又過了兩個月,冬雪凍結了江河。
秋風島氣溫驟降。
夏文月體內的陰寒之氣,郁積到極點,身體虛弱的采摘藥草都吃力。
稍微動用法力,便會寒毒發作。
這日,又一次昏迷后,夏文月感到久違的暖意和活力,在體內充盈。
“再這樣下去,你不僅會折壽,還會丟了小命”
她睜開眼睛,氣血暢通,看到負手而立的陸長安。
“陸前輩,我該怎么辦?”
陸長安平淡道:“停止修煉,你的癥狀就會減輕。”
“停止修煉?”夏文月慘然一笑,撫著胸口,輕輕咳嗽。
對有志仙路的修士來說,放棄修行等于凡人放棄了生命。
“陸前輩,我想繼續修行,這是文月唯一改變命運的途徑。”
夏文月眸中淚光點點,低泣道。
“陸前輩兩次給文月看病,應該看出了小女子身體的異常。母親生前說過,我的特殊體質,修煉到一定境界,對其他修士有某種助益。”
夏文月蒼白的臉顏,顯得無助,咬牙拿出自己身上最大的賭注。
“只要陸前輩能根治病癥,助文月修行,完成夙愿,小女子將來愿意做牛做馬,為婢做妾……這具身體的一切任由前輩處置。”
“哈哈!你就這么信任我”陸長安啞然失笑。
“我聽族中長輩說,陸前輩人品可靠,在梁國修仙界有口皆碑。前些年,您還救過盛蘭,卻沒有過分的要求。”
夏文月微微一笑,措辭道。
“況且,隨修為的增長,小女子體質的特殊,前后兩次恐怕已經被前輩看出端倪。”
夏文月還有一個原因沒說。
這里在夏族的地盤,有家族長老,尤其是假丹修為的族長坐鎮。
陸長安就算有什么異心,族長自能掌控局面。
“夏文月,你倒也是聰慧之人。陸某正好對傳說中的先天道體有點興趣,便給你一次機會。”
陸長安坦然道。
“謝陸前輩。”
夏文月欣喜若狂,恭敬的一拜到地。
“不要高興得太早。”陸長安冷眼道:“你身上的病癥非同小可,陸某每次出手,都要損耗元氣。且需好多年的蘊養,不一定能保證成功。”
“文月參悟藥理,知道此事難度,非三階以上藥師出手,必然要付出代價。即使失手,小女子不會責怪,且愿侍奉陸前輩一生。”
夏文月儀態端莊,正色道。
“你明白就好。往后每兩個月,陸某親自為你療傷溫養一次。”
陸長安終于做出承諾。
夏文月再次拜謝。
陸長安讓她盤腿而坐,伸出手掌,隔著衣裙,貼在其肚臍眼,運功療養起來。
前面幾年的溫養,陸長安沒打算消耗壽元。
只是治標不治本,讓夏文月身體好轉,可以維持正常修行即可。
即便如此,長青功的療養效果,遠勝一般木系功法。
陸長安這么做,主要有兩點顧慮。
第一,若是太快根治,多少有些顯眼。
陸長安可不想莫名其妙,成為周邊一帶的名醫。
第二,擔心黃雀在后,徒做嫁衣。
夏文月的特殊體質,有沒有其他人知道,尚可未知。
起碼,族長夏鴻羽知道一些緣由。
夏文月生母雖死了,其生父是誰尚不知,也是一個未知因素。
因而,在夏文月修煉到下一個境界前,陸長安要多觀察一下,先不幫她根治病根。
就連夏文月的品性,也要考究一番。
往后半年,因為有陸長安定期驅寒溫養,夏文月的氣色明顯有所好轉。
她的修行也回歸正軌。
等過兩年,身體調養好,陸長安準備讓她轉修寒性的功法。
這一日,修煉室內。
陸長安運轉深厚的長青法力,蘊養面前漂浮的五六十張寶符。
這些寶符,流光四溢,散發的靈性,遠強于一般的符箓。
其中大部分散發的靈壓,達到三階下品的層次,部分逼近三階中品。
少部分停留在準三階的程度。
這些準三階寶符,大多是近年來,五福商會提供的材料煉制。
作為供奉,夏族自然不會浪費陸長安這個準三階符師的才華。
每年都會提供部分準三階,或者三階的材料,讓陸長安煉制符箓。
其中少部分蘊含靈性的材料,陸長安則會用來畫制寶符。
不知不覺,陸長安手中蘊養的寶符,數量高達五六十張。
“服用了那么多延壽丹,總算有些成效。寶符蘊養的速度,比筑基初期時快了幾倍。”
陸長安面帶笑意,袖袍一揮,將這些寶符全部收起。
一晃眼,又是大半年過去。
陸長安年逾一百五十二歲。
這日,陸長安感覺狀態不錯,取出另一份筑基丹的材料,開始閉關煉丹。
七日后。
陸長安成功開爐,煉成一正一次兩顆筑基丹。
“煉成正品筑基丹,三世修仙頭一回。”
筑基丹對如今的陸長安雖然沒用了,但也屬于戰略資源。
煉出正品筑基丹,意味著成為資深的二階丹師,自然可喜可賀。
夏文月不知緣由,卻感受到陸長安心情不錯。
她取出一壺靈酒,叫來一桌酒菜,陪陸長安小酌半日。
“陸先生,你以前在梁國修仙界可有道侶?”
“沒有。”
“侍妾可有?”
“算是有一位吧。”
陸長安掐指算了算,沉默了片刻。
“陸先生,您不惜損耗元氣,為文月治病溫養,除了對先天道體的好奇。日后,需要小女子做些什么,能否提前透個底?”
夏文月恬靜如畫的雪顏,泛起一抹醉意的酡紅,趁著酒興試探道。
因為如今的醫患關系,她改稱呼為“陸先生”。
朝夕相處多年,時而私下療傷,難免心生旖旎。
她知道陸長安性格淡泊隨和,只要不觸及秘密。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對她點撥一二。
“日后,陸某可能要取你身上的某樣東西。”
陸長安不太確定的道。
他此前有一個猜測,待到夏文月修至筑基期,取對方體內的玉髓。
效果或許比擬天地奇物,對修士有難得的裨益。
“某樣東西?”
夏文月聯想到什么,酡紅的臉顏不由發燙,羞怯地低頭,“只要文月有的,先生予取予求。”
“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也許是陸某想差了,權當臨時下注。”
陸長安搖搖頭,笑著打趣道:“某些先天道體的稀缺性,堪比天靈根。日后,陸某指不定還要抱你夏文月的大腿……”
陸長安這話,可不是單單打趣。
他自個修煉慢,而先天道體則是天地道子,一切皆有可能。
聞言,夏文月臉蛋更紅了,差點貼到胸口。
她輕咬朱唇,暗忖道:陸先生平日里對自己的出眾姿容,向來古井無波,最多偶爾有點欣賞眼神。為何今日酒后,突然變得這么露骨了?
夏文月自覺這是一種暗示。
當天晚上,她鼓起勇氣,提出幫陸長安沐浴更衣,結果被揮袖喝退。
次日清晨,陸長安完成例行的修煉和寶符蘊養。
此時,一封從荊國商盟渠道周轉的書信,送到了清沙灣。
秋風島府邸外。
夏文月迎過去,接過信使送來的書信。
她剛接過書信,忽然聽到腳下傳來“吱”的一聲。
下一刻,夏文月手中的書信不見了。
夏文月俏容失色,想到什么,又恢復了鎮定。
“主人,這是你的信,來自梁國。”
陸長安剛起身,耳邊傳來一個脆生生的稚嫩聲音。
陽后身體有點虛,別的癥狀都好了,就流鼻涕還沒好。碼字效率很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