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安公開宣布納妾,自然不是為了高調顯擺。
其目的是為了給夏文月一個名分歸屬,真正踏實安心,有利于之后對抗心魔劫。
夏文月在結丹后期巔峰停留多年,在法力層面進無可進。
作為先天道體,半步金丹的成丹品質,夏文月道基扎實,底蘊深厚,曾是傲月宮的元嬰種子。
陸長安準備的結嬰資源很完善,靈物上乘。
理論上,夏文月隨時可以沖擊結嬰,成功率還不低。
最大的變數是心魔劫。
后面好幾次心魔幻境模擬,陸長安全力以赴。甚至降臨第四世,進一步加強威力。
納妾不比結正式道侶。
陸長安對外宣稱,走個形式,沒有刻意邀請幾個人。
即使如此,衛道盟總舵不少高階修士不請自來,送上賀禮。
楚天封沒有出面,讓弟子殷元海私下送來一份賀禮。
殷元海露了一個面,就匆匆離開了,臉色不太好看。
畢竟,師弟司徒闌去世沒多久,生前苦苦追求過夏仙子。
若非陸長安當年歸來,取走太陰玉液,二人有可能聯婚,結成道侶。
數日后。
完成一輪剿滅的地巖君,返回衛道盟總舵。
過去兩個月,地巖君讓無間門潛伏在衛道盟的細作,聞風喪膽,留下了心理陰影。
多個據點,近百名細作精英殞命,其中包括數位真丹高層。
地巖君善于隱匿,出手迅猛狠辣,幾無失手。
這是對司徒闌之死的強有力反制。
衛道盟大快人心,楚盟主親自接見地巖君,給予戰功獎勵。
“主人,這是此次剿滅無間門據點的收獲。”
地巖君向陸長安上報具體戰果。
由于地巖君親力親為,將戰利品的上繳給陸長安,自己留下三成。
陸長安的四階卜卦,幕后指揮,其實更關鍵。
“嗯,收獲還不錯。”
陸長安清點了一下戰利品,雖然比不上元嬰老怪,但也能讓普通結丹修士一夜暴富。
地巖君在剿滅過程中,難免會貪吃一些,陸長安睜只眼閉只眼。
“對了,小鼠還有一樣水屬性的靈物,對相應功法的結嬰者略有促進。便作為主人納妾的賀禮。”
地巖君說罷,張口吐出一枚藍濛濛的天然水系靈珠。
“有心了,稍后你親自交給夏仙子。”
陸長安看了一眼,那水系靈物顯然是大淵沿海的產物。
雖然不是頂級的結嬰靈物,但對功法契合的結嬰者,確實有些裨益。
夏仙子得到地巖君送來的水系靈物,難掩驚喜,且有種溫馨感。
陸真君主寵的行為,是對她的認可和接納,如同一家人。
這讓她心中的憂慮,對師尊金月真君的顧忌,有所降低。
“不必擔心,地巖君便能擋住你的師尊。”
陸長安知道她的想法,安慰的語氣,給人一種安全感。
“你接下來唯一的目標,就是準備結嬰。只要能晉升元嬰期,這修仙界沒人能掌控你的命運自由。”
陸長安行事向來磊落,提供結嬰資源時,與夏仙子有所約定。
倘若夏文月結嬰后反悔,滿一百年后可主動解除關系,并賠付一份結嬰機緣的資源,或者對等價值物品。
在前線坐鎮的金月真君,收到陸長安納妾的消息,對象正是自己的親傳弟子夏文月。
“豈有此理!”
金月真君震怒,感到奇恥大辱。
夏文月再次觸犯其逆鱗。
百年前,擅自將太陰玉液給了陸烏龜。這次不經過她的同意,竟敢私定終身?
前者是實質利益的損失,后者讓她這個宮主,真君師尊顏面無存。
金月真君當即派弟子去衛道盟總舵,傳夏文月回宮訓話。
前去聯絡的弟子,是宮內與夏文月關系不錯的納蘭師姐。
納蘭師姐抵達衛道盟總舵,得知夏師妹正在閉關,連面都沒有見到。
據說,衛道盟元老長青真君交代過,沒有他的允許,其他人不得打擾夏文月修行。
納蘭師姐回到前線,向師尊復命。
“閉關?”
金月真君冷笑,面色煞寒:
“好好!以為攀上長青真君,翅膀硬了是吧?”
在她看來,夏文月所謂的閉關,就是一個借口。
此女在結丹巔峰停留許久,沒有結嬰機緣,閉關苦修有何意義?
“百年前被騙吃虧,竟然還執迷不悟!難不成,那一毛不拔的陸烏龜,能給你一份完整的結嬰機緣。”
金月真君在前線坐鎮,有任務在身,暫時不適合回去。
夏文月私定終身,畢竟是私事,屬于家門丑聞。
如果以私廢公,殺到衛道盟總舵,興師問罪,反而被外人看笑話。
屆時,主戰派可能會責怪她,不顧大局,意氣用事。
更重要的是,她自知不是陸長安主寵的對手,無法強硬威逼。
數年前,陸長安僅憑靈寵,就與楚盟主的弟子殷元海打成平手。
金月真君更早晉升元嬰,修為雖然更深厚,但比之殷元海也就強上一籌,沒有太大區別。
金月真君心有計較,此事從師承道德入手,自己占據道義。
不管怎么說,夏文月是傲月宮培養的弟子。
陸長安繞過師長納妾,是不地道的行為,違背修仙界的主流規則,屬于理虧的一方。
“你且關注衛道盟總舵那邊的動向。等為師輪換后,再去衛道盟質問。”
金月真君眸光凜冽,又對納蘭師姐吩咐道。
半年后。
金月真君終于完成輪換,返回傲月宮。
她鎮守前線時,恰好陸長安納妾。金月真君不得不懷疑,這可能是楚盟主給陸長安打掩護。
“師尊,情況不對!”
“過去大半年,夏師妹似乎一直在閉關,不曾露面。而近期,衛道盟總舵傳來結嬰的異象。”
納蘭師姐第一時間向師尊匯報消息。
“什么!結嬰?那個孽徒真打算沖擊元嬰?”
金月真君面色微變,驚疑不定。
陸長安和殷元海,都屬于近幾十年新晉的元嬰。
陸長安,更是散修的跟腳,哪有這么容易弄到一份完整的結嬰機緣?
金月真君和納蘭師姐第一時間趕往衛道盟總舵。
相隔數百里。
金月真君怔怔望著天空中的結嬰異象。
衛道盟山城總舵的上空,天地靈氣咆哮匯聚,形成巨大的靈氣漩渦潮汐。
那股結嬰異象,穩步擴張,有條不紊。
一股冰寒的法力靈壓,隱隱突破結丹期的極限,觸摸到元嬰期的門檻。
天穹上的云層,逐漸浮現一些灰色劫氣。
“觀此跡象,結嬰第一步‘碎丹化嬰’已經順利完成,比預料中更快。”
衛道盟的高階修士,坐鎮元嬰真君,關注著天空中的結嬰異象。
“師尊,那股法力氣息好像夏師妹,難道真是她……”
納蘭師姐比夏文月年長不少,如今是半老徐娘的模樣。
她張了張嘴,心中已然篤定。
否則夏師妹怎敢觸怒師尊,甘愿當陸長安的妾。
納蘭師姐心情復雜,除了欣羨、向往,還有一絲酸澀。
夏師妹的美貌,先天道體資質,被衛道盟頂尖的年輕才俊追求。這曾讓她羨慕,甚至心底深藏一絲嫉妒。
后來,夏文月被打入冷宮,不受重點栽培,她亦是有些惋惜,同情。
沒想到,夏師妹如今還有翻身的機會。
金月真君作為元嬰修士,通過結嬰跡象,可以看到更多。
夏文月結嬰的過程,比她當年更穩,勢頭更強。
這意味著,這位女徒弟得到了不錯的結嬰機緣,上乘的結嬰靈物。
金月真君臉色顯得難看,遁光凝住,遠遠駐足,沒有繼續飛往衛道盟總舵。
站在道義高點,她原準備過來質問,討個說法。
可當看到夏文月結嬰的氣象,她的洶洶來勢銳減,底氣不那么足。
過去上百年,她冷落夏文月,不給后者結嬰栽培。
衛道盟的其他元老,愿意傾斜資源,扶持夏文月結嬰,難道她這個為師還能阻止?
若是那般,就成了嫉妒賢能,心胸狹隘的典范。
“夏文月,你背恩忘義,縱然能碎丹化嬰,又如何確保渡過心魔劫?”
金月真君凌厲的眉線緊凝,神色陰晴不定。
這一刻,她內心深處有一個隱藏念頭,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子結嬰成功。
當年,金月真君將資源傾斜另一位地靈根的結嬰種子,結果失敗了。
如果夏文月在陸長安的扶持下結嬰成功,那不是打她的臉,成為一個天大的笑話。
片刻后,天空中的劫云,醞釀出天雷劫。
煌煌天威,讓遠處觀摩的修士,心驚肉跳。
一道道天雷落下,那股新孕育的結嬰法力氣息,并沒有隨之隕滅。
衛道盟總舵,元老府邸內。
夏文月裙衫破損,初雪般的肌膚上,多出幾處輕傷焦痕。
她周身漂浮著一件冰蓮法寶,分化為幾朵青色冰晶光蓮,旋轉間冰美瑰麗,活靈活現的自動護主。
天雷劫每次擊落,仿佛與一座座冰山撞擊在一起,冰屑紛飛,逸散出恐怖寒力。
這件冰蓮法寶,是陸長安在七真君一戰中,得自凌雪真君的最強法寶。
當時一對一時,地巖君被凌雪真君壓制捆縛,不是后者對手。
為了抵擋天雷劫,保存更多元氣,陸長安半年前讓夏文月提前煉化了此寶。
先天道體配合契合的神通和法寶,斗法實力勝過同階修士。
這個優勢也體現在渡劫上。
此外,還有一樣削弱天雷的雷擊木異寶,在頭頂環繞。
“今日結嬰渡劫,與天魔幻境中的場景如此相似。”
夏文月抗過了天雷劫,雖然受傷不輕,卻比大部分渡劫者輕松。
她連忙服用陸長安準備的療傷圣藥。
在最后一關心魔劫到來前,提前使用心劫靈物,在身前點燃一塊紫色檀香。
夏文月結嬰渡劫時,陸長安并不在府上,只是留下地巖君護法
到了這一步,他也無法影響什么。
衛道盟總舵,是己方陣營最安全的地方。
夏文月結嬰,引來各方勢力的關注,其中也包括了敵對的魔道陣營。
結嬰之地三百里外。
山丘上,一棵歪脖子樹隨風飄動枝葉,在地面投射的樹陰,出現輕微的異常扭曲。
仔細打量,便能看到樹蔭下,佇立著一道詭異灰暗的人形影子。
那詭異影子身穿斗篷,五官模糊,雙瞳如同兩道幽暗光點,正眺望著衛道盟總舵的方向。
“如果讓衛道盟近期誕生一位新晉元嬰,此前刺殺的影響力將蕩然無存,在博弈中處于下風。”
詭異斗篷影子,低喃道。
然而,以他的隱匿手段,也不敢靠近或潛入衛道盟的總舵。
只能期待結嬰失敗,重挫衛道盟的信心。
就在這時。
一道不起眼的淡青遁光,從云層間降落。
斗篷影子倒沒放在心上,在隱匿狀態下,除非刻意關注,一般元嬰修士不容易發現他。元嬰之下的修士,近在咫尺都難以察覺。
然而,那青色遁光落下的白衣男子,來到歪脖子樹前坐下乘涼。
似乎毫無察覺,背對著詭異影子。
絕影舵主心頭一突!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衛道盟如今風頭正盛的長青真君。
這位正好坐在影子身邊,他可不會認為是巧合。
“陸真君駕臨,不知有何見教?”
斗篷影子身體繃緊,遠程操控詭影神通的絕影真君,不由汗流浹背。
他修習的這門影子神通,勝在詭異隱匿,防不勝防。
但弊端也不少。
當遠程操控時影子時,本尊會被限制在原地,無法自由行動。
詭影的正面斗法能力,比不上四階獸王,相當于準四階。一旦被元嬰真君鎖定,失去隱蔽性,將會不堪一擊。
詭影分身乃是他自身影子練就,一旦被滅,會對本尊帶來嚴重反噬。
“絕影道友的功法神通,與魔峰界‘影魔’一族的天賦能力倒是有點像。”
陸長安仿佛是閑聊,語氣平靜的道。
“影魔一族?”
絕影真君暗自訝異,他們魔道六宗的某些古老傳承,其實來自其他界面。據說與高等界面的真魔一族有關。
聽陸長安的口吻,難道與真正的影魔打過交道,或者掌握著某些傳承辛秘。
陸長安沒有細說緣由,話鋒一轉,冷聲道。
“你們刺殺司徒闌,也就罷了。但夏文月是本真君的女人。”
“陸真君誤會了!我們無間門近期收縮蟄伏,沒有進一步的刺殺計劃。”
詭影分身聲音低啞,仿佛從異度空間傳來。
絕影舵主說得是實話,半年前地巖君的行動,讓無間門細作和各大據地人心惶惶。
剿滅的那些細作,都是毫無征兆,出手快狠準。
“沒有就好!看在那位神秘道人的份上,陸某今日暫且放過伱一馬。”
陸長安說罷便起身,離開歪脖子樹。
神秘道人?
絕影真君心頭一震,不由回憶一百多年前,被域外神秘強者打成重傷,不顧代價施展秘術,逃過一劫。
瀕臨死亡時曾有一位游商道人救了他。
蘇醒時,他看到道人的背影,問對方是何方人物。
道人答曰:“貧道天機道人,有緣再會。”
當年之事,絕影真君的表弟不幸殞命,非但沒營救成功,還讓無間門損失另一位舵主,好些精銳。
事后,絕影真君多方調查,確認神秘域外強者,應該是盯上陸長安。
無間門負責情報,在調查中被誤傷,屬于殃及池魚。
表弟生前的行蹤,絕影查了許久。
根據蛛絲馬跡,他推測表弟被長青真人掌控了好多年,甚至出賣門內情報。
但家丑不可外揚。
他本人也要承擔責任,因此選擇隱瞞具體的細節,沒有上報。
“敢問,那位天機道人,與陸真君是什么關系?”
“那位神秘道人斬殺異域真君,得其戰利品后就離去了。陸某因為提供了關鍵信息,得其恩惠與指點,后續才有緣結嬰。”
陸長安負手回憶道。
“那位前輩當日的救命之恩,不知如何償還……”
絕影真君半信半疑,語氣流露感激誠意。
陸長安的傳奇成就,氣運機緣非凡,曾得高人指點,倒也不算稀奇。
聽起來,陸長安與神秘的天機道人也就一兩面之緣,關系算不上特別熟。
“當日救治你的靈丹,還是陸某提供的。那位道人前輩見你氣運不凡,命不該絕,才生出惻隱之心。”
“道人臨走前道:倘若絕影道友有心感恩,不如記在陸某身上。這也是陸某今日不對你出手的原因。”
陸長安說罷,便駕起遁光離開,不再理會絕影真君的進一步探尋。
斗篷影子在原地駐留,思忖片刻,隨后化作鬼魅影子,幾個閃爍間從視界里消失。
“如果陸長安所說大半屬真,當年道人的救命之恩,便要落到他身上。”
“如果是編造,陸長安或許就是那‘天機道人’,出于某些原因放了我一條生路。”
絕影真君想到這兩種可能。
如果是后一種,陸長安當年結丹后期的神通法力委實可怕,居然能逆斬非全盛的元嬰真君。
而且這位可怕人物,當時還救過自己一命。這份因果,可是有些沉重。
陸長安低調的返回衛道盟總舵。
此時,結嬰異象已然消失。
在天地規則下,天穹上的灰黑劫云,災劫之氣如潮水般褪去。
元老府邸上方,五彩祥云呈現,冥冥中的大道希音敲響,降下無形的道韻波動。
衛道盟總舵,一片喜慶氛圍。
陸長安不由松了一口,露出欣喜之色。
夏文月法力根基深厚,結嬰資源優越,使用的心劫靈物得自云嵐真君小金庫,比陸長安當時用的更好。
最大變數的心魔劫,經過陸長安好長一段時間的磨礪、鞭策,意志道心更堅定。
正常來說,夏文月結嬰的成功率,比修仙界大多沖擊者更高。
不過,元嬰劫難有絕對的把握,陸長安只能拉高勝算,卻不敢打包票。
此前外出游逛,是為避免結嬰失敗后,目睹夏文月身死道消的慘狀。
“恭喜陸真君,眷侶結成元嬰!”
陸長安進入衛道盟總舵不少高階修士主動道賀。
夏文月剛結嬰成功,需要感悟天地道韻,以及鞏固修為境界,不宜打擾。
“哈哈!夏仙子喜結元嬰,陸真君當真是好福分。”
楚盟主朗聲一笑心情甚佳,主動迎出來,與陸長安道喜。
楚天封身側的殷元海,臉上笑容略顯牽強,眼底隱隱有憂慮。
陸長安本身有四階妖王,再得一位元嬰仙子眷侶,這在衛道盟的影響力太大,直逼楚盟主。
其師楚天封,胸襟過人,有足夠的自信,可以鎮住衛道盟,此前反而為陸長安和夏仙子提供便利。
客套片刻,夏仙子結束了天地道韻的感悟。
她傷勢未愈,褪掉焦黑破損的法裙,換上一襲月白宮裙,氣質更為出塵,宛若高處不勝寒的月宮仙子。
“幸得陸郎提攜,妾身驚險度過心魔劫。等鞏固境界后,再來償還陸郎恩情。”
密室內,夏文月向陸長安傳音,朝著他的方向,鄭重端莊的欠身一禮,表露感激之情。
也不知心魔劫中經歷了什么,此女那雙冷秋清眸中,浮現些許的溫情。
“夏仙子如今結嬰,那‘小妻’的身份是否有些屈就?陸真君將來應該會扶正吧。”
一些高階修士私下議論八卦。
衛道盟總舵熱鬧非凡時,數百里外一道金月般的輝煌遁光逼近,伴隨元嬰真君的靈壓。
來者二女,正是金月真君和納蘭師姐。
金月真君平復情緒,頷首贊許道:
“文月不愧是本宮當年挑中的弟子,有結嬰的資質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