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的事情處理完之后,呂行世一把火將寨子給燒了,而那些個尸體、遺骨也被他入土為安,成了個公墓,又掏了點食物酒水當供品祭祀后,這才離開。
裴茗則是纏上了呂行世。
主要還是呂行世嘴賤,自我介紹了一下,還順嘴來了一句要去探查潼州的災情,然后事情就麻煩了。
對方直接納頭便拜,表示自己要報恩,跟著呂行世一起去潼州救災。
本來呂行世是想著把裴茗放到下一個村子或者鎮子里自己就出發,結果就賴上了呂行世。
不過一交流,呂行世也看出來了,裴茗的能力還是很強的,在閱歷和見聞上更是不俗,顯然是受過了極高的教育。
再加上對方死纏爛打,呂行世也只能答應了下來,主要還是看上了裴茗的能力,不然就憑借著自家師父的那點能力,救災很可能會被搞得一團亂麻,甚至過程里被中飽私囊了都不知道。
有了裴茗的幫助,應該會好一點。
隨著進一步的溝通,呂行世也了解到裴茗更多的情況,倒也是個令人膽戰心驚的卷王。
不過他只卷自己,不卷別人。
可惜,時運不濟,最后淪落至此。
“少東家,你當初真的一個人殺穿了天閣關,捏著蠻酋阿哈出的腦袋逼他退兵嗎?”裴茗對于呂行世的事跡也是非常好奇。
金烏神將大敗蠻人酋長,收復天閣關的事情天下皆知,甚至有傳言阿哈出不敢南下跨越天芝山脈,正是因為有著呂行世的存在。
“那倒沒有。”呂行世說道。
“我就說,傳言不可信。”裴茗也覺得沒有那么離譜。
“是的,傳言根本就不可信,是他自己選擇退兵的。”呂行世覺得少了一些細節,因此補充道:“他當時要是死戰不退,我可能就不是殺穿蠻軍,而是得把那一萬蠻軍都弄死才行。”
“那說不定等我殺完,遼王的援軍就來了,到時候還真不好解釋這么多尸體的來源。”呂行世感慨了一句。
“…”裴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合著真相比傳言的更為離譜。
自己選擇退兵,意味著是被嚇跑的,甚至還沒有到呂行世逼迫的程度。
所以他在想呂行世到底有多生猛,居然能夠有這種能耐。
“聽說,吳王占據江南叛亂的時候,少東家你也有份?”裴茗又想到了一件傳聞,不過相較于天閣關退蠻人的事件,反而有點像是謠言。
因此流傳程度并不是很廣,知道的人對此也嗤之以鼻。
金烏神將這等忠君報國之人,怎么可能會和叛逆攪在一起,肯定是有人惡意中傷。
這就導致了這件事真真假假,被作為茶余飯后的閑談。
裴茗不是江湖人,所以對于呂行世的事跡也就只有這兩件,至于龍門口一招敗宗師這件事自然不知道。
現在正好本人在這里,詢問一下真相豈不是比聽外面的那些傳言要好得多。
主要是有了之前的天閣關傳言不足以證明呂行世的生猛后,他總覺得呂行世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生猛事跡。
這些事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換成之前他想要知道,是一點途徑都沒有,現在直接真人現身說法。
“這個嘛…”呂行世撓了撓頭:“事情就比較復雜,還得追溯到去年的塞北收關士卒被欠了半年餉銀開始說起來…”
裴茗不由得身體一震,好嘛,果然是有大料在里面,沒想到牽扯居然會這么復雜。
所以他自然是精神振奮起來,認真的聽著呂行世說的這些話。
八卦,本來就是人的天性,裴茗肯定也不例外了。
聽完呂行世的概括,裴茗原本的八卦心理變成了震撼。
“所以吳、遼兩位藩王根本就不是叛亂,而是清君側,這…”裴茗的臉都皺成了一團。
“如果不是阿哈出占據了塞北,現在老皇帝應該要給這倆兒子平反了。”
“可是割地和歲賜一出,就決計不能平反,這兩人只能造反,否則豈不是相當于他丟了自己的江山。”呂行世講出了原由,而后也反應了過來:“此外,所有知情者怕是沒有幾個人能活下來了。”
原先他確實是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可現在再一想,朝堂諸公都殺了,老皇帝還差這幾個丘八不成?
“那少東家你…”裴茗有些擔憂的問道,呂行世也是知情者,那豈不是也會對呂行世下手。
“他不敢的,我會送他全家上路。”呂行世淡然的說道。
自打上一次呂行世掀起國子監毒殺案和文黨刺殺事件之后,老皇帝就不敢見呂行世了,在應付下毒方面也是極為嚴密,生怕呂行世把他給藥死。
倒也想過除去呂行世,只是皇覺宮宮主來了一句伱也想當阿哈出后就沒聲了。
對于呂行世的回答,裴茗只能表示你確實是不一般。
“我看你談吐也不一般,怎么就成了個不第秀才?”呂行世好奇的問道,總不能是因為字寫的太差了吧。
“唉,本以為是我學習不精,今日聽聞少東家這話,才明白過來,原是我犯了朝中大忌。”
“策論一卷,我所書的便是增強武備之舉,如今一想,這如何能夠被取。”裴茗嘆了一口氣,他所寫的內容,大多都是為了大嵩發展,結果卻沒想到因此而屢次不中。
“不再考考嗎?如今老皇帝已經清除了文黨,又有文武并重之意,以你的才華,舉人應該不在話下。”呂行世給了個建議。
然而裴茗卻搖搖頭:“大嵩,腐朽矣。”
他也恨啊,他對大嵩百萬歲賜和割讓塞北、認可蠻人稱王等事件不滿,如今又聽見老皇帝拿自己兒子背黑鍋又掀起大獄,如何能有好感?
“我知道,你想說的是因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行之輩,滾滾當道,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蒼生涂炭。”呂行世想到了這么一行詞。
“未曾想少東家你好文…”
“別,我抄的,這一段是諸葛亮罵死王朗里的一段。”呂行世說了出處,他可不會當文抄公,畢竟他沒有這么好的才華。
“額…少東家你真實誠,不過這不叫抄,應該叫做引用。”裴茗也沒有想到,呂行世居然會這么說。
“是引用或者是抄,其實都無所謂,反正只要你知道不是我寫的就可以了。”對于呂行世來說,重點在于別瞎往他頭上添什么亂七八糟的頭銜就行,不是他的東西,呂行世也不會去據為己有,特別是這種沒有利益相關的情況下。
“那蔡秋壑一死,老皇帝掌政,也并未做到更好,此等不似人君。”裴茗也沒有繼續抄和引用的問題上糾結,而是回到了原先的話題上。
“這倒是真的,蔡秋壑的能力甩了老皇帝一家子有八條街,如果不是他派人截殺我師父還燒我的瑯琊閣,我也不會沒事找上門跟他作對。”呂行世倒是認可蔡秋壑的能力。
如果老皇帝和蔡秋壑的身份對調,根本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文道館會被玩死的,說不定蠻戎夷狄四族也得跟著死。
可惜,沒有如果,作為宰相的蔡秋壑,先天無法發揮出自身的能力,甚至還會被文黨內部的斗爭牽扯精力。
文黨是整個文官集團,哪怕他是領袖,卻也無法避免內部利益沖突。
“少東家既然是去賑災,此事怕是也得防著朝廷才行。”裴茗眼中閃過了一絲兇光來。
在他眼里,呂行世是好人,要不然也不可能救了他,如今更是前往潼州這流放之地。
這件事要是曝出來,朝廷肯定饒不了呂行世,裴茗對于朝廷的感觀,自然負面的。
“老皇帝雖然掌控京都,但是各地依然有著文黨余孽,又利令智昏的對江南先行動手,早已打草驚蛇,如今不少官吏都想著撈一筆走人,潼州必然更為嚴重。”
“怕是一斗米進去,九升米都得進了官吏和豪族的腰包里。”
“因此需要以重典治之。”裴茗身上散發出某種陰狠的氣質來。
呂行世見此,也是有些臥槽,你這是什么鬼的情況,為什么會有這種氣質。
如果開啟殺人狂魔后天特質的他是一種暴戾和人類天敵的氣質,而裴茗則是一條潛藏在河間的毒蛇,狠毒且強勢。
明明之前就更個普通人一樣,怎么一說到算計,直接就換了人設,不會是有雙重人格吧。
“咳,到時候就交給你來了,我負責出錢,我師父去給你跑腿。”呂行世一把按住了有些激動的裴茗。
“少東家…這不合適吧。”裴茗覺得讓東家給自己跑腿,這算是個什么事情。
“沒事,我師父也不會,他原先是個江湖人,現在巴不得有人給他出謀劃策。”呂行世解釋了一句。
裴茗聽到這話,眼中浮現了一絲精光,他猜到了瑯琊閣真正掌權的人是呂行世這位少閣主。
不過再一想,也很正常,慕容玄就呂行世這么一個弟子,所以給誰掌權也就無所謂了。
又不是天子皇家,沒有那么多講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