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已被夜色所籠罩,威尼斯還沐浴著下午的陽光。
周導率領《不能說的秘密》劇組于昨日抵達,與《戒色》,灣灣李康生的《幫幫我愛神》以及香江杜琪峰的《神探》一同入圍威尼斯電影節主競賽單元。
雖然早在電影還在等待它忠誠的大喇叭前來探班時,李屏斌便對捷侖說過:“咱們要去威尼斯了!”
可當這一切真的落為現實,捷侖仍舊一陣恍惚。
“這就.歐羅巴三大了?”
“不然呢?”李屏斌笑道,“歐羅巴三大也講究人情世故的好吧。”
“看看咱們的職員表:副導杰誠,美術指導老曹,燈光老紀,配樂老小子,攝影我!入圍而已,很簡單的啦”
說著,朝酒店房門使了個眼色。
將“獲獎也不難,而且咱們作品質量硬,拿的理直氣壯”這句話融入其中。
可惜,捷侖呆愣的模樣明顯沒有會意。
于是李屏斌撇撇嘴,悻悻的敲門。
“來了!”
腳步聲響起,很快門被打開。
“老紀,老李,捷侖,請進!”
赫然是缺席華表獎頒獎典禮的老某子。
作為本屆威尼斯電影節的評審團主xi,老某子這幾天忙個不停。根據規則,電影節正式開幕后評審團成員便不得與參賽人員見面,所以這幾天是交際聯絡的最佳時間。
“一某。”
“張導。”
“張導好!”
不同的身份對應不同的打招呼。
比如紀建鳴,和老某子是老交情了,很是隨意的直呼其名。
捷侖也和老某子在《黃金甲》中相處頗久,并不陌生。
于是,楊蜜立刻被對比凸顯出來,緊張溢于言表。
“楊蜜是吧?我聽杰誠說過你,演技不錯。”老某子笑道,“參演影片入圍威尼斯,對你來說算是相當不錯的起點了。千萬不要驕傲,繼續努力。”
“只要你的能力足夠,以后杰誠的‘含北量’就少不了你的機會。”
老某子樂呵呵的,甚至不忘調侃甄杰誠的“含北量”。
“真噠?學長真是這么夸我的?”楊蜜喜出望外。
“是的,杰誠的確是這個意思。”老某子笑的更開心了。
絕口不談彼時甄杰誠在北苑三號樓被問及拍攝《不能說的秘密》的話題時,原話是:“捷侖演的怎么樣?呵呵,小楊蜜罷了。”
幾番閑聊,氣氛愈發融洽。
楊蜜也隨之放下緊張,心中對于孫粒沒能前來的遺憾卻始終沒能放下。
女演員的黃金期很是短暫,高光期更是看命,看運。
所以對于孫粒退圈閃婚,楊蜜無法理解,尤其選擇的還是這個時間段。
學長,捷侖,威尼斯!三個元素單獨拎出哪一個,對于圈內大部分女演員而言都是搶不到的好資源,更別說三者合一了。
可偏偏.
楊蜜于心底長嘆一聲。
但不等她繼續發散思維,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抬起頭,赫然見到老某子正拿起手機。
“喂?”
“嗯。”
“啊?”
“這”
“嘖。”
老某子臉色變換之快令眾人驚訝不已,
“一某,怎么了?”
終于等到老某子掛了電話,紀建鳴迫不及待的問道。
“杰誠又鬧事兒了!”老某子已經很努力的管理表情了,但還是沒忍住,噗嗤笑出聲兒。
“杰誠?”李屏斌聞言好奇不已,“說說!張導,詳細說說!”
“杰誠怎么鬧的?鬧出啥動靜兒了?”
不止是李屏斌。
捷侖,大妮,楊蜜,均豎起耳朵,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老某子。
“杰誠被江文攛掇著在華表頒獎舞臺上寫了一首詩,把華表罵了個底兒朝天!”
老某子笑道,
“你們別圍著我問啊!看看自己的手機,我估摸著要不了一會兒,短信啊電話啊就打過來了。”
話音未落,qq提示聲響起。
楊蜜拿出手機,張曉斐,朱一隆,袁姍姍.同學們的qq消息發個不停。
捷侖和大妮湊到跟前兒,簡體字雖然看的有點累,但并不影響閱讀。
發來的不止是詩,還包括各種詳細的解讀。
“淦!杰誠這也太猛了吧?”捷侖目瞪口呆。
“哇!誠哥太有才華了啦!”大妮興奮吃瓜。
“等等,張導,杰誠這么搞沒事兒吧?”捷侖驚訝過后,擔憂的問道。
“放心吧,沒事兒!”老某子擺擺手,“杰誠和華表有過節,03年那屆華表獎對外宣傳要擁抱市場,杰誠的《人生大事》是當年的國產電影票房冠軍,結果被全程當作墊腳石。”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事后老田為自己的學生打抱不平,跟華表評委會吵了起來。”
“你們也知道杰誠的脾氣,當初因為路釧跟攝影系的老李,也就是杰誠本科時的老師嗆了幾句嘴。直到今天杰誠也沒放過路釧,各種找他麻煩。”
“自然而然,華表也不能免俗。自打03年開始雙方便杠上了,無非是這次鬧的有點大而已。”
說著,老某子又念了一遍詩,咂咂嘴,
“寫詩罵人,這可就歸屬于文人范疇之內的事兒了,能叫尋釁滋事嗎?”
“就算是被強行認定為尋釁滋事,別忘了,杰誠背后可是還有北影呢!老田能拉著整個北影跟他們死磕.emmm,不止是北影,還有中戲!”
“中戲?”捷侖一愣,“這和中戲有什么關系?”
聞言,楊蜜猶豫了下,尷尬的開口解釋道,
“jay哥,學長和江文導演關系特別好,江文導演就是中戲的。”
“而且江導還是從犯,所以中戲是避不開的。”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中戲是北影導演的后花園,北影導演則被戲稱為中戲最重要的財產,雙方是綁定的。”
先說江文,再提“主要”原因而非“根本”原因,是楊蜜身為北影表演系學子最后的倔強。
尤其本屆威尼斯紅毯上還將出現中戲新生代演員的身影:
最佳影片金獅獎的最大熱門——《戒色》的女主角:湯惟!
鄧朝:我先發起的。
田雨:排第一,你驕傲啊?
鄧朝:我和我現在的女友蜜里調油。
田雨:我我××你個××!
和鄧朝的“小心眼兒”不同,據說當初田雨對于女友想要進步是鼓勵的。
可田雨怎么也沒想到,《戒色》居然能色到如此程度。
偏偏還能公映!
不僅不關燈,還踏馬開了窗,廣而告之。
這份心理壓力壓的田雨喘不過氣來,分手自然而然也就順理成章了。
《戒色》不僅給田雨帶來了壓力,也讓諸多對金獅獎有著野望的主競賽單元影片劇組如臨大敵。
人的名樹的影。
同樣是大尺度片,李鞍與婁葉的待遇可謂是天壤之別。
威尼斯電影節也因此關注度大增,到訪的游客數量明顯高于往屆,讓開幕式顯的格外熱鬧。
“杰誠,我要去走威尼斯紅毯了,有什么要注意的嗎?”捷侖緊張問道。
紅毯對于捷侖而言并不陌生,但歐羅巴三大的紅毯屬實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叼!叼起來就完事兒了!”
“叼就行了?”捷侖追問道。
“不然呢?要不你去宣傳一下自編自導自演的心得?”
“嘿嘿嘿!那就沒有必要了啦”捷侖咧著嘴樂,早就看開了。
“許婧蕾”怎么了?
當“許婧蕾”很丟人嗎?
再說了,我主業是音樂,電影只是玩兒票罷了。
再再說了,一個好漢三個幫,無非是幫我的人多一點點,專業了一點點。
再再再說了,沒我,這個項目能成嗎?
捷侖不會為《不能說的秘密》未來能取得怎樣的榮譽而感到洋洋自得,他得意的是自己的想法能落地生根,拍成好電影。
誰拍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拍出來了,這便足夠了!
“學長,看qq!”
“嗯,看到了。”剛掛了捷侖的電話沒多久,楊蜜又很快打了進來。
“學長,我穿這身去走紅毯怎么樣?”
“挺好的!記得步子別邁太大了,幅度小點兒,別抖出來了。”
“抖抖不出來的,學長!”楊蜜臉一紅,“但凡那些不小心抖出來的,全是故意的!”
“哦,那你就別故意了,雖然你身材不錯。”
“學長,你怎么知道我身材好?”
“廢話!在灣灣那天晚上的事兒,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楊蜜,你.emmm,不跟你廢話了!掛了!”
甄杰誠連忙掛斷電話,抬起頭,對上推門而入的田主任,以及崔新琴的目光。
“老師,崔老師,您二位別誤會!”
“我跟楊蜜沒什么事兒,真的沒有!”
“在灣灣那晚是騎機車去夜市吃飯,捷侖也在。對了,機車還是他提供的,楊蜜恰好坐我的車而已。”
“我”
“不用說了!”田主任擺擺手,“我信你!”
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向崔新琴,
“崔老師,在這件事兒上我可以替我的學生擔保!杰誠絕對沒有對楊蜜做過什么。”
“雖然杰誠在這方面的名聲很差,但杰誠的.”
“不用說了,老田!”崔新琴擺擺手,“我信你!也信杰誠!”
甄杰誠:(;′⌒`)
被如此信任本應開心的。
可甄杰誠卻怎么也開心不起來。
“杰誠跟其他的北影導演不一樣,而且還這么年輕。”
“咱們都是從這個年少慕艾的歲數過來的,所以就算他吃個窩邊草也沒什么嘛!”
崔新琴的笑容絲毫不作假,格外坦誠。
這還沒吃窩邊草呢,柳伊菲和王珞玬便去了戛納紅毯,楊蜜去了威尼斯紅毯。
這要是吃了窩邊草,那表演系還不得起飛?
吃吧吃吧!
還是那句話,誰吃不是吃?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現如今就連當初的“反甄”先鋒汪勁松都改換陣營了,整個表演系達成一致默契:期盼著甄杰誠能回歸初心,找回當年純真。
對于崔新琴的“話里有話”,田主任尷尬笑笑,不作回應。
熱情招呼著崔新琴坐下,然后通過商談正事兒來轉移話題。
“杰誠,今天叫你過來,是有話要跟你說。”
“嗯,老師,您說!”甄杰誠一邊泡茶倒水,一邊回道。
“罵痛快了沒?”
“嗯!痛快了。老師,你呢?”
“嗯!”田主任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淡定”的點點頭。
不加掩飾的得意看的崔新琴翻了個白眼。
“上面的意思是,罵也罵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接下來的金坤獎你就別出席了。外邊已經鬧開了,再鬧下去影響就收不住了。”
一夜的功夫,各大報刊已經將甄杰誠的詩與華表一起印在頭版頭條。
紙媒在發酵,網絡也在沸騰。
貼吧,論壇,討論比比皆是。
類似的罵戰在往屆不是沒有過,譬如馮曉鋼,再譬如路釧,都開炮過。
可哪次也沒有這回熱鬧,華表的臉丟大發了!
“過去了?那可不行!”甄杰誠想也不想,直接拒絕,“得公平!”
“既然事兒是他們挑起來的,那么啥時候結束就應該由我說了算。”
“咳咳咳!也沒說不讓你說了算啊!”田主任使了個眼色,“這一屆不去,不是還有下一屆嗎?”
“到時候把你準備的詩歌單獨留給下一屆的金坤獎,這樣才對華表公平嘛!”
頓了頓,揚起語調,
“還是說,你沒信心在接下來的兩年時間里拍出讓他們左右為難的好作品?”
“所以趁著當前有《寄生蟲》在,盡可能的耀武揚威?”
“沒信心?怎么可能!”甄杰誠拍了拍胸脯,“老師,您且看著吧!”
“華表這次要是低頭,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至于金坤,他們不是自詡‘專業’嗎?最踏馬惡心這種往自個兒臉上貼金卻盡干一些表里不一事兒的了。我要是不把他們干到看到我就頭疼,我就給自己安個籠子,然后和那只傻鳥一起在傳達室站崗!”
“當然,我也承認,根本原因是它惹著我了。要是我是受益者,我保證天天夸它。”
聞言田主任忍俊不禁。
而甄杰誠所回應的態度,也正是田主任的話術目的所在。
同屆同學陳愷戈的例子在前,田主任最擔心的便是自己的學生被《寄生蟲》的榮譽束縛住。
于是“激將式”的點點頭,
“好啊!那我且看著!”
轉頭看向崔新琴,
“崔老師,您也什么要說的?”
“呵呵,其實我沒什么要說的,只不過是順便過來串個門罷了!”崔新琴笑道,“然后順便感謝一下杰誠提攜我們表演系的楊蜜,一晃兩年過去,這丫頭都要在威尼斯走紅毯了!”
語不改調,面不改色,
“對了杰誠,聽說你又有新項目了?”
“嗯,是的!”甄杰誠點點頭,“不過崔老師,那個項目暫時拍不了,我還在打磨劇本呢。”
“至于提前和秦瀾簽合同的事兒,您懂得,我就是奔著路釧去的!”
“不是那個項目!”崔新琴搖搖頭,“是你公司剛剛立項的,校園青春愛情電影的那個項目。”
“杰誠啊!我心里是有數的。”
“很多時候看著你們往中戲跑,我雖然嘴上不忿,但心里理解。”
“沒辦法,咱們的學生演不了,可不就得把位置讓給別人嗎?”
“但這回不一樣!”
抬高語調,
“校園青春愛情,我們北影的學生完全可以本色出演,不比中戲差嘛!”
眨了眨眼,
“杰誠,你懂得!”
聞言,甄杰誠傻眼了,
“崔老師,我當然懂!但是您.真的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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