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穿著破麻衣裙的丑陋老婦人,視線放在她身上時鼻尖便會不由自主的嗅到各種刻板印象的味道。
例如年邁的老人臭、令人厭煩的口水味,以及各種唉哼哼的聲響。
她扛著兩根木杖,其中一根木杖上面墜著各種裝飾,普通成年男性用兩只手都難輕松抱著走,她卻可以用一只手輕松抓住,她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輕松。
另一只手的木杖細長,看起來也平平無奇,不過從木杖上散發著某種輕微的波動。
林德對這種精神波動非常敏感。
失魂鎖鏈,以及地下接肢女王梅露蘭的蟲子信號,都是類似的東西。
老婦人正通過木杖遙控著什么東西。
老鼠!
“你確定是她?”林德看向多麗絲,他對記述官小姐時靈時不靈的巫師天賦表示懷疑。
“我們的力量同源”多麗絲肯定的點頭,之前的所有疑惑在今天見到呢喃婆以后得到了解答。
雙方都是走上了同一途徑的巫師,怪不得她總能感受到一些若有若無熟悉的感覺。
“記述官途徑”也可以稱之為“先知途徑”。
她們之間唯一的區別是呢喃婆身材臃腫丑陋,而多麗絲貌美。
林德對多麗絲的能力印象一直停留在她能夠聽到某些東西上,這和她的本職工作非常符合,作為記述官,她要以非常不招人喜歡的方式去聽墻角,然后記錄下一些宮廷軼事。
據說很多關于國王和王后的葷笑話,都和記述官保存不好的筆記書籍有分不開的關系。
記述官很喜歡把東西記下來,同時又很擅長遺失筆記,就像是職業詛咒。
看來聆聽的能力賜予多麗絲的不止是聽墻角。
“趁她注意到我們之前,抓住她。”
星龍士兵已經悄無聲息的離去,準備著,等待林德的進一步命令。
為了這場婚禮,拜亞大領主幾乎將自己的所有力量都聚集了過來,雖然只是為了場面好看,卻也意外的將山妖城堡打造成了一座難以被攻破的堡壘。
想要在這樣一座城堡之中做“捉老鼠”并不會太輕松,但林德也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誰知離開山妖城堡以后,他下次再被允許進入,而且還是帶著幾十個士兵一同進入會是什么時候。
好好結婚吧,林德看了一眼拉尼雅,氣息逐漸淡去,身影消失于人群之中。
無人察覺懷抱著頭盔的重甲騎士的離去,每個人都有自己眼前要忙碌以及要討論的東西。
而且,婚禮仍在繼續,大家的視線放在女王美麗的身影上還來不及呢。
“女王!”
“哈哈,參見女王陛下!”
“女王,真漂亮啊!”
菜市場騎士們大聲嚷嚷著,他們也是第一次參加王族婚禮,完全是在看熱鬧。
拉尼雅微微皺眉,周圍的氣氛讓她仿佛置身泥潭之中。
但這只是一場“合理交易”,她也認可了交易的內容,以自己女王的身份和身體,換取重新復興王國的微弱可能。
若非呢喃婆的預言壓在她頭頂上,也許她還不會像現在這樣著急。
未來是否會被改變?
她并不喜歡提前預知,可如果能稍稍進行改變,她也愿意為此犧牲。
還有一件事讓拉尼雅困惑。
“林德·阿爾曼為什么會在這里?”上方的老牧師還在磕磕絆絆進行著流程,拉尼雅卻已經蹙眉對拜亞大領主詢問。
拜亞大領主欣賞著女王之美,微笑說道:“他剛經歷過一場戰爭,現在急需庇佑。”
比起如實相告,他希望讓女王明白林德投奔的是自己,而不是她。
他需要盡量削減拉尼雅的影響力。
林德的實力不可能作假,而且拜亞大領主并未聽說過名為林德的男爵,所以只當對方是某個軍團的騎士。
怎么想對方也不可能是貴族,貴族獲得超凡力量就會發瘋,不僅如此,身體基本上都會完全脫離正常人類的范疇,無一例外。
不知道拜亞大領主內心所想,拉尼雅只是對林德歸來感到驚訝。
曾經和自己兄弟好到穿一條褲子的林德如果再回到歌利亞,面對已經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科特親王時又會是什么反應。
沒有人比林德更堅信科特會成為國王。
當初拉尼雅與科特二人都擁有王位繼承權,且相互之間差距并不算太大。
拉尼雅能成為新王的原因也非常簡單,只是這個原因除了拉尼雅和已故國王之外,再無人知曉。
因為記述官曾做出的預言。
預言并未揭示世界末日的到來,也未提及她將會被趕出歌利亞,只是提及她會成為國王,于是彌留之際的老國王便選擇了她成為新的國王。
這就是拉尼雅為何會無比相信呢喃婆的預言。
無需在意預言會以什么樣的過程實現,因為當預言做出的那一刻,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在被推著朝那個方向走。
“他從北方回來了,難道他成功跨越了捕蛇人要塞?”拉尼雅顯然也知曉盤亙于捕蛇人要塞的羅楠男爵,無論是新貴族還是舊貴族,都不想和對方有所接觸。
北方并無什么強大的力量,所以各方勢力也默認不去觸犯羅楠男爵的領地。
“是啊,他從北方……”
拜亞大領主點頭,臉上的笑容卻忽然僵住:“北方,穿過捕蛇人要塞?!”
他以為林德是中央地區的軍團勢力。
這就是整個勢力中不存在一個貴族的弊端,貴族層次中流傳甚廣的各種小道消息,剛斷奶的孩子都有所耳聞,可對非貴族的拜亞等人來說,完全是兩眼一抹黑。
聯想到呢喃婆的預言,拜亞大領主的心臟忽然不爭氣的開始跳動。
一切都對上了!
不對,只是巧合!
自己已經讓呢喃婆通過“老鼠”去掀起捕蛇人要塞的混亂,對方應該無法通過那里才對。
難道對方真的殺了那條大蛇?
他猛然轉頭在人群中尋找林德的身影,卻發現不管是林德還是那些穿著蘭德盔甲的步兵,全部消失了。
自己供養著的勛爵騎士們未有絲毫的察覺,仍然扯著嗓子聊天,沒有一個人察覺到有幾十個大騎士消失在了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