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慶提醒李伴峰,一定要遵守列車上的規定。
李伴峰趕緊把窗簾關好,把車廂的門鎖好。
他拿出了兩盒泡面,就著車廂里的茶爐接了熱水,泡了吃了。
這好像是某種留在靈魂中的烙印,在火車上,泡面會變得十分可口。
吃飽之后,李伴峰坐在椅子上,給何家慶回了信息:“現在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家慶回復:“我被困在藥王溝了,等你到了我家,咱們當面說。”
“先告訴我,藥王溝到底在什么地方,還在越東省么?”
“不在越東省,在普羅州,沒有那件東西,我脫不了身。”
“普羅州是什么地方?”
“兄弟,我透支了,就快撐不住了,咱們等見面再說。”
“那包裹里是什么東西?”
“先讓我休息一會,我一定會告訴你,你千萬記得,不要打開包裹。”
何家慶不再發送信息。
李伴峰把包裹從背包里拿了出來,放在餐桌上,靜靜看了半響。
要說不好奇,那是假的。
要說不打開,那是不可能的。
關鍵是在什么時候打開。
李伴峰斷定這里邊放的是稀世珍寶。
可想到大眼男的電話,電話里那個叫肖隊的男人提到過,這東西會害死很多人。
難道是某種毒藥,又或是病菌、病毒之類的生化武器?
何家慶沒有再發信息,他的確透支了。
李伴峰也累壞了,原本在宿舍怎么睡都睡不著,而今在車廂里,倦意來的十分迅猛,讓人無法抵擋。
他拿出手機,開始搜索普羅州、藥王溝、綠水灣的信息。
手機上的信息五花八門,不好分辨,李伴峰找了許久,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車廂里的燈光很暗,燈罩里邊似乎是小時候都不多見的燈泡,泛著讓人眼皮沉重的黃暈。
窗簾關的很緊,嚴絲合縫,只能能看到外面景色倒退的陰影。
蒸汽列車喘息聲,車輪和鐵軌的碰撞聲,不時傳來的汽笛聲,構成了催眠的白噪音,讓李伴峰不自覺的走進了臥室,躺在鋪位上睡著了。
他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中途喝過水,去過廁所,直到一陣劇烈的叫門聲傳來,才讓李伴峰從睡夢中徹底清醒。
“大哥,大哥!求你把門打開,讓我進去待一會,一會就行。”車廂門外傳來一名女人的聲音,很急促,很慌亂,還帶著哭腔。
還有一名孩子也在哀求:“叔叔,求求你,開開門,求求你了。”
孩子哭了。
李伴峰沒開門。
車上廣播說過,如無必要,不要讓陌生人進入車廂。
而且還有一個關鍵問題。
她們怎么知道我是一位大哥?那孩子怎么知道我是叔叔?
自從上車,李伴峰沒離開過車廂,除了驗票的乘務員,李伴峰也沒見過任何人。
“大哥,我求求你,讓我進去待一會,我一會就走!”
“叔叔,開門吧……”
篤篤篤!
敲門聲越發急促,哭聲越發凄慘。
李伴峰沒有回應,而此刻,蒸汽列車正在降速。
廣播聲響起:“各位旅客,三頭岔車站就要到了,請到站的旅客,收拾好個人物品,提前做好下車準備。”
“我求你了,大哥,讓我孩子進去躲一會,我不進去!”門外的女子聲嘶力竭的呼喊。
到底出了什么事,為什么非得躲到我車廂里來?
李伴峰來到門前,本打算借著門縫朝外邊看一眼,忽然隱約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把門踹開吧,他不可能開門!”
李伴峰趕緊從門邊退了回來,四下尋覓著能用的武器。
門外有三個人?
居然還有一個男的!
低估這火車上的風險了。
“踹門吧,再不踹就晚了!”男人的聲音再度傳來。
他真敢踹門么?
我猜他不敢,否則他早就踹了。
門里門外,雙方正在僵持。
嗤~~
隨著一聲悠長的排汽,列車停了下來。
嘩啦啦!
李伴峰聽到了車廂開門的聲音,乘務員放下了車梯子。
“開門!開門!我特么讓你開門!你開是不開……”女人瘋狂叫罵。
門板劇烈晃動,她開始踹門了。
奇怪了,為什么是這個女人在踹門?
雖然看不到,但從聲音的節奏能判斷出來,叫罵和踹門的是同一個人,就是那個女人!
門板劇烈搖晃,隨時會被她踹開。
李伴峰準備好了辣條和車廂里的暖水瓶,這是唯一兩件趁手的武器。
脖子有點癢。
李伴峰騰不出手去撓!
不行了,癢的太厲害。
怎么偏偏是這種時候?
李伴峰放下暖水瓶,在脖子上狠狠撓了兩下,立刻又把暖水瓶拿了起來。
咣!咣!
車門就要被踹開了,另一個聲音從車廂外傳了過來:“你到站了,請立刻下車。”
是乘務員的聲音!
乘務員在告誡那女子到站了。
李伴峰的心稍微放了下來,他放下暖水瓶,又在脖子上撓了幾下。
那女子嘶喊道:“我不下車!我想辦法補票,我不能在三頭岔下車,貨郎已經走了,我得在下一站下車,我得去海吃嶺!”
什么貨郎?
貨郎走了,為什么就要去海吃嶺?
李伴峰還在懵逼當中,只聽到車廂外一陣扭打和推搡。
女人喊:“我不下車!”
孩子喊:“就不不下車!”
男人喊:“我們一會就補票!”
女人、孩子、男子的聲音一起響起,扭打和撞擊聲從未中斷,但聲音越來越遠,他們似乎和乘務員一路打到了車下。
不多時,乘務員收回了上車的梯子,關上了車門。
李伴峰坐回到椅子上,擦擦額頭上的冷汗,一邊撓著脖子,一邊推測著事情的經過。
他們三個想進我車廂,原來是為了逃票。
若是放他們進來,估計這車廂肯定會被他們三個霸占,這還算是輕的。
他們敢踹門,敢和乘務員扭打,還沒錢買票,估計進來之后必然要搶我東西。
如果我打不過他們,錢、泡面、辣條、薯片,還有何家慶的那件寶貝估計都保不住了。
別的都好說,關鍵泡面不能讓他們搶了,沒有泡面,我這一路可怎么過!
坐在窗邊,李伴峰連喝了幾口水,壓壓驚。
呼哧~呼哧~
停站十幾分鐘,蒸汽列車再次啟動。
脖子越來越癢,好像起了疹子!
李伴峰掏出手機,正想看看時間,忽聽窗子上傳來了拍擊聲。
誰在拍窗子?
是剛才那三個人么?
砰!砰!砰!
悶響連連。
列車越開越快,這拍擊聲卻一直不斷。
這人追著火車拍我窗子?
他跑的得有多快!
李伴峰大驚,不敢繼續坐在窗邊。
他想掀開窗簾看看,可想起了廣播里的叮囑,沒有貿然伸手。
火車經過一處路燈,燈火之下,窗簾上映出了窗外那人的身影。
李伴峰看到了寬大的手掌,看到了有力的雙臂,看到了寬廣的襟懷,和比襟懷還要寬廣的肩膀。
在那寬廣的肩膀上,有三顆頭,雖只是一閃而過,但李伴峰堅信自己沒有看錯。
這是適才在車廂外踹門的人么?
應該是吧!
李伴峰以為門外有三個人,實際上只有一個人,一個長了三顆頭的人!
適才聽到的交談,是這一個人的三個頭在輪流說話。
這地方叫三頭岔。
這個三頭人和三頭岔有必然聯系么?
火車經過一排路燈,三頭人的身影反復閃現在窗簾之上。
他一只手抓著車窗的外緣,身體已經懸空,另一只手還在不斷拍打車窗。
車窗的玻璃似乎隨時可能裂開。
李伴峰再次拿起辣條和暖水瓶,做好了戰斗準備。
車頂之上突然伸下來一根桿子,連續捅了十幾次,將這三頭人從車窗上捅了下去。
是乘務員。
乘務員把這三頭人從車上捅了下去,然后收了桿子,神態平和的跳到了車廂連接處,回到了車廂。
李伴峰站在車廂中央,不敢靠車門太近,也不敢靠車窗太近。
吱啦啦啦~
廣播聲再次響起:“各位旅客,歡迎乘坐1160次列車,已上車的乘客,請不要隨意走動……”
脖子越來越癢了,李伴峰抓了幾下,發現已經破了皮,被抓出了血。
什么情況?
為什么只有脖子這么癢?
我是不是也要多長兩顆腦袋?
萬一真長出來了怎么辦?
“長就長了唄!一個人多孤單!”
“我們一直都在你身邊,正好陪伱說說話!”
李伴峰好像聽見有兩個人在耳邊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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