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胖看著地上的尸體,又看了看李伴峰。
李伴峰說他剛才很害怕。
秦小胖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我害怕他會殺我,所以我殺了他,他就不會殺我了”李伴峰給了個合理的解釋。
小胖覺得這個解釋……挑不出毛病。
李伴峰走到老煙炮的尸體旁邊,把他身上的布袋解了下來,數了數其中的收獲。
九十一株蛇斑菊,算下來能賣將近八千塊錢。
“為了不到八千塊錢,就值得他們殺人?”李伴峰想了想藥王溝的物價,人命似乎不該這么便宜。
秦小胖嘆道:“你是外邊來的,不懂這里的規矩,錢太難掙,也太不禁花,有些偏僻的地方為一百塊錢殺人的都有,
更何況這是苦霧山,極其險惡之地,在這種地方,人命和草一樣,都不值錢。”
李伴峰把口袋交給了小胖:“這東西給你吧。”
小胖搖搖頭道:“那兩個雜種是你打死的,是你給老煙炮報了仇,他的東西理應歸你。”
“你先拿著,下山再說。”李伴峰把口袋交給了秦小胖。
秦小胖看李伴峰兩手空空,問道:“你的花哪去了?”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李伴峰從口袋里拿出了幾顆黑白相間的珠子,“兄弟,這東西,你認得么?”
秦小胖接過珠子看了看,雙眼立刻放光:“這是蛇斑丹,我見過這個,你是從哪拿來的?”
這果真是蛇斑丹。
其實李伴峰也有過類似的推測。
他既然肯拿出來給小胖看,就已經做好了相應的解釋。
“下山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個老太太,她說她是藥行的人,她說要用丹藥換我的蛇斑菊,十株花,換一粒丹藥。”
李伴峰原本打算說五株花換一粒丹藥,可仔細想想,五株花只夠成本,沒有人會這么換。
用高于成本一倍的價錢交換,明顯更合理。
小胖聞言,盯著手里的蛇斑丹又看了看,轉臉問李伴峰:“你換了?”
“換了!”李伴峰點點頭。
“都換了?”
“都換了!”李伴峰面帶得意道,“兄弟,你說我這生意做得好不好?”
“我說你這生意……應該是上當了,”小胖把蛇斑丹還給了李伴峰,“兄弟,我眼拙,我分不出丹藥真假,但我能分出世情真假,
一粒蛇斑丹,最低賣一萬,十株蛇斑菊,才賣八百五,哪有人能跟伱這么換?這事你九成九是上當了。”
“是么?”李伴峰咂咂嘴唇,把蛇斑丹收了起來,也沒多解釋。
他沒法解釋,他沒法告訴秦小胖這不是從老太太手里換的,這是從銅蓮花蹦出來的。
秦小胖嘆口氣道:“來苦霧山這一趟,我算明白了個道理,咱們還是太嫩了,有些錢,咱們真是沒資格賺,我被這戴眼鏡的給騙了,你被那老太太給騙了,
你剛才說有個地方,花特別多,那是真的么?”
李伴峰嗤笑一聲:“那當然不是真的,我剛才看見他們要對你動手,這才編這么個地方騙他們,
原指望他們能跟我走,我在路上下手,沒想到這兩人先要弄死你,我就只能在這送他們上路了。”
小胖點點頭:“你還是比我厲害些,其實你比我厲害的多,你也不用難過,你的蛇斑菊被騙了,老煙炮的蛇斑菊都歸你,咱們趕緊下山。”
兩人正要走出樹林,忽見遠處有火光閃爍。
小胖一怔:“是火把。”
李伴峰眼珠一轉,意識到情況不妙。
來人大概率是金絲眼鏡的同伙,很可能就是那個光頭。
光頭的戰力不怎么樣,但身邊人多,想要打敗他們,必須得有偷襲的機會。
李伴峰對小胖道:“你找到地方躲起來,越快越好,看我出手了,你再出手,我先去把尸體藏起來。”
秦小胖道:“我和你一起藏!”
“來不及了,你別管尸體了。”
李伴峰拖著金絲眼鏡和虎羔子的尸體往樹林深處走,小胖看著著急,這樹林這么稀疏,哪有藏尸體的地方!
李伴峰也找不到藏尸的地方,可火把卻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看到小胖子上了樹,李伴峰躲開了小胖子的視線,掏出鑰匙,打開了隨身居的門,把兩具尸體扔了進去。
在住處放尸體,李伴峰也覺得晦氣,可這是無奈之舉。
離開隨身居,收了鑰匙,李伴峰躲在草叢里,靜靜觀望。
光頭男扛著草葉,先走進了樹林。
草葉被捆得結結實實,一路哭喊。
身后兩名男子抬著油桃。
油桃遍體鱗傷,如果不是身軀還有一絲起伏,李伴峰甚至懷疑她已經被打死了。
草葉和油桃被丟在了空地上,光頭男有一個跟班上前捏了捏草葉的臉蛋:“你別哭呀,哭啥么,我是個知道深淺的人,保證不能弄疼你!”
說話間,這跟班就要對草葉下手,光頭喝一聲道:“別特么亂來,不是跟你說了么,等大哥回來再說。”
“什么都等大哥……”跟班的抱怨了一句。
光頭上前踹了他一腳:“在我這,別說是個女人,就是有一粒米,也是大哥先吃!”
跟班的不敢作聲,另一名跟班的看到了老煙炮的尸首。
“三哥,這老東西是大哥做的吧?”
光頭讓另外兩個跟班看住草葉和油桃,他自己到老煙炮的尸首便查看。
“看這刀口,這應該是二哥做的,但這老東西中毒了,這的確是大哥的手法。”光頭頗為得意的向跟班解釋金絲眼鏡和虎羔子的手法區別。
李伴峰沒心情聽他將這些區別,因為金絲眼鏡和胡羔子已經沒了。
他現在只關心一件事,他們分開了。
光頭和他的三個跟班,兩兩分開了。
李伴峰提著鐮刀,小心翼翼朝著看守草葉和油桃的兩個跟班靠近。
一個跟班正在油桃身上摸索,恨不得趁機會把便宜占盡。
另一個把手伸進了草葉的衣服,看草葉哭的太兇,他趕緊堵住了草葉的嘴。
近一點,再離他們近一點。
李伴峰沒有遠程的攻擊的手段,想要偷襲得手,必須要有足夠近的距離。
目測還有二十米,稍微遠了點。
再走幾步,目測只有十五米。
再近一點。
咔吧!
李伴峰的腳步稍微重了些,踩在枯葉上,出了點聲音。
他屏住呼吸躲在一棵樹后,一動不動。
那兩個跟班估計是發現了,偷襲貌似失敗了,他們四個如果一起圍上來,得想個對策扛住第一波,再讓小胖下來接應。
實在不行就逃走,反正和這兩個女人也不是太熟。
思索片刻,李伴峰沒聽到其他動靜。
躲在大樹后面看了看那兩人,李伴峰驚奇的發現,那兩個跟班依舊在油桃和草葉身上討便宜,根本沒有留意到李伴峰。
宅修的天賦——忽視。
不是忽視別人,是被人忽視。
對方忽視了李伴峰的存在,也沒在意他的腳步聲。
荒山野林,咔吧一聲很正常,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兩個姑娘身上。
既然他們都沒發現,李伴峰接著往前走。
剩最后十米,李伴峰不再潛行了。
他突然從樹后沖了出來,憑著旅修的速度,不到一秒,就來到了一名跟班身后。
那名跟班還沒看清李伴峰的模樣,就被李伴峰一刀割了喉嚨。
另一名跟班躲在了草葉身后,李伴峰推開草葉,揮刀再砍,鐮刀砍在身上,冒出一片火星,居然沒破皮。
油桃喊道:“他是體修!”
這廝有一身天生的盔甲!
李伴峰揮刀再砍,還是不破皮,而此時,光頭和另一名跟班已經趕了過來。
李伴峰處境不妙,他將要面對三個人的圍攻。
恐懼之間,李伴峰渾身顫抖,眼圈泛紅。
光頭男看了看死在地上的跟班,又看了看李伴峰。
“好你個狗崽子,你真特么是個狗養的,”光頭男歪著頭看著李伴峰,雙眼閃爍著寒光,“你特么敢動我的人,今天我要把你兩只手剁了,再把你腦仁摳出來,讓你自己吃下去!”
李伴峰聞言,撒腿就跑,但他跑的不夠快,當跑到一棵樹下的時候,被自帶盔甲的體修堵住了去路。
光頭男帶著跟班,從身后不疾不徐的追了上來。
李伴峰嚇得五官移位,雙膝彎曲,似乎要跪在地上。
光頭男朝著李伴峰一步一步走來,一直走到了大樹下面,略帶笑意的面容,顯得十分猙獰:
“跪下,跪的好看點,我讓你死的痛快一點,快跪下,我讓你跪下,你聾了嗎?聽不見嗎……”
砰!
光頭男聽到了一聲悶響。
小胖從樹上跳了下來。
他不知道小胖為什么會從樹上跳下來。
他更加不會知道李伴峰為什么會往這棵樹下跑。
小胖的斧頭正好落在跟班的腦袋上,碎裂的頭骨和四散的腦漿濺了光頭一臉。
光頭猙獰的笑容消失了,因為他發現李伴峰舉起了鐮刀。
作為一名武修,光頭的反應非常迅速,他立刻舉起匕首,蹲好馬步,全力招架,然后在一陣劇痛之下,跪在了地上。
李伴峰的鐮刀依舊舉著,但舉刀和砍人是兩回事。
他右手舉刀,左腳踢襠,動作一氣呵成。
再加上光頭非常配合,主動蹲了馬步,這一擊效果非常明顯。
光頭跪下了。
他心里咒罵李伴峰:這鳥人為什么這么陰損?
還剩下一個自帶盔甲的跟班。
和所有人一樣,這名跟班在苦霧山上堅持了一天,他的身體狀況不是太好。
但小胖的狀況比他要好,食修的抗性要比體修強韌一些。
小胖舉著斧頭,一下接一下,猛砍。
這名跟班一直用盔甲死扛,直到維持不住,被小胖從左肩到右肋,砍下了半個身子。
與此同時,李伴峰用鐮刀鉤進了光頭的下巴。
光頭下頜顫抖,含混不清的說道:“我就是想,想嚇唬嚇唬你,我沒想殺人,我不會殺人的,我肯定不會……”
“你想嚇唬我?”李伴峰眨眨眼睛,很認真的問道,“這是真的么?”
“是真的!”光頭男的下巴被鉤住了,不能點頭,但他的目光很真誠。
“你以后不要這樣了,我真的很害怕。”李伴峰很認真的勸了對方一句。
一聽這話,光頭看到了希望:
“我再也不嚇你,再也不會……”
沒等光頭男說完,李伴峰拿出了鏟子,鏟進了光頭的腦殼,掀開了頭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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