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說要借據,秦小胖、余男和伙計都愣住了。
這說的是什么話?
李伴峰非常認真,他要借據,而且還得是完整的借據:“說好了下輩子還賬,你下輩子叫什么,家住哪,干什么營生,是什么道門,有幾層修為,都得給我說清楚。”
“這,這我哪說的清楚……”小胖迷茫了。
“說不清楚,你拿什么還賬?”李伴峰認真的看著秦小胖,一個簡單的問題,說明了一個簡單的道理。
所有關于下輩子的許諾,不管說的多么感人,都特么是瞎扯淡。
余男看了看小胖:“秦老板,七爺這是不想讓你輕生。”
小胖看著李伴峰,眼睛略微泛紅。
李伴峰是個好人。
可這二十萬塊錢上哪去弄?
把秦小胖的全部家當都押上,連十萬都湊不出來。
李伴峰對伙計道:“兄弟,勞煩你再去找一趟姚先生,告訴他二十萬我給了,讓他做好準備,盡快過來。”
伙計答應一聲,立刻出了門。
秦小胖愕然道:“李兄,你上哪弄到這么多錢?”
李伴峰面無表情道:“這是你該問的么?”
秦小胖眼含熱淚:“七哥,你這份恩情,讓我怎么還!以后你說什么,我就做什么,絕對不含糊!”
李伴峰拉了把椅子坐下:“先告訴我,你為什么被人弄成這樣?”
秦小胖看了看余男,沒有回答。
有些事,他不想當著外人說出來。
余男會意,離開了小胖的房間,回了正房,給自己收拾住處。
屋子里剩下李伴峰和秦小胖兩人,秦小胖再也忍不住,連聲抽泣起來。
“七哥,我就是個廢人,自己沒什么本事,還特么那么多念頭,
當初你把蛇斑丹賣給馮掌柜,我還說你不會做生意,我還說這東西得賣給富豪顯貴,
我特么就是個傻鳥,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特么算什么東西,人家富豪顯貴憑什么看上我!”
小胖一邊哭,一邊講述起了事情的經過。
秦小胖從小就覺得自己是個能成大事的人,遇到大人物,就想法設法去攀扯關系。
其實他也遇不到什么大人物,此前結識了一位賈公子,名叫賈全生,號稱出身顯赫,算起家境,在藥王溝也就勉強算個小富。
賈公子有一群狐朋狗友,沒事喜歡聚在一起吃喝,那天恰好被小胖遇到,非逼著小胖請客,小胖覺得是個機會,也就答應了下來。
賈公子是個文修,還沒上層次,每天要讀一本書,維持文修的基本修行。
酒桌上,賈公子抱怨了文修辛苦,有人在旁邊出主意,說讓賈公子吃丹藥。
吃上一顆蛇斑丹,一天不用看書,賈公子問起來了,小胖也正好想賣丹藥,就拿出一粒丹藥,送給了賈公子,讓他試試。
賈公子吃過蛇斑丹,知道這丹藥功效,收了丹藥之后特別高興,當場和小胖稱兄道弟,小胖覺得自己路走寬了,產生了攀上高枝的錯覺。
兩天之后,賈公子派人來找小胖,提出來再要兩粒丹藥。
這么珍貴的丹藥,可不能再送了,小胖開了價錢,八千一顆,這比市面價低了不少。
本以為賈公子能領情,誰能想到,小胖一提錢,卻惹惱了賈公子。
賈公子找人想教訓小胖一頓,小胖不吃這虧,把來人都打跑了。
賈公子更覺得生氣,把事情告訴給了他表哥——耿志威。
耿志威是耿家藥行的大公子,收到消息,當即派人去找秦小胖,告訴小胖他要買十顆蛇斑丹,兩百塊錢一顆。
兩百塊錢一顆,這是在羞辱小胖。
小胖自然不能忍,和耿志威的手下打了起來。
可這次他沒打過,直接被抓了,丹藥也被搶了,被帶到耿志威和賈全升面前,逼他磕頭認錯。
小胖不肯磕頭,拼上性命打了耿志威一拳。
耿志威被打得鼻口竄血,盛怒之下,從江相幫買來一道符紙,對小胖動了法術,讓小胖跪在尾巴胡同,餓死為止。
聽完了事情經過,李伴峰找了機會,離開了宅院,去了一趟隨身居,拿來了三十萬現金,分兩處裝好。
姚老先生開價二十萬,李伴峰多準備十萬,以備額外之需。
等不多時,伙計把姚先生請來了,余男親自到門口迎接。
這位姚先生來的還真快,從伙計出門到現在,一來一回也就半個多鐘頭,看來他就住在這附近。
李伴峰以為姚先生應該是百香村的名醫。
名醫該有名醫的形象,按照李伴峰的設想,這位名醫應該是一位背著藥箱子,戴著厚厚眼鏡,滿身仙風道骨的長者。
等真見到姚先生,李伴峰發現自己的設想稍微有一點偏差。
眼鏡是不戴的,也沒有藥箱子。
確實是個長者,但仙風道骨……要看如何定義。
沒等老先生進門,李伴峰先聞到了刺鼻的酒氣。
酒氣里夾雜著煙火氣,這股味道和李伴峰熟悉的燒烤店有幾分相似。
老先生這是吃燒烤去了?
這位姚先生一步三晃進了屋子,拿著一個酒葫蘆,灌上了一大口酒,擤了一把鼻涕,隨手抹在墻上,然后又摸了摸小胖的額頭。
“這孩子有點發燒啊,是不是得了風寒?”姚先生問了一句。
小胖無語。
李伴峰看著這位姚先生。
看著他一身破爛衣衫,看著他戴著那頂千瘡百孔的破帽子。
再看看他那紅撲撲的臉頰,和比臉頰還紅的酒糟鼻子。
李伴峰問道:“大爺,你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姚先生打了個酒嗝,噴了李伴峰一臉:“誰說來錯了?不是伱們叫我來的么?”
李伴峰聞了聞酒嗝的濃度:“你這起碼喝了一斤吧?”
姚先生搖搖頭,伸出三根手指道:“五斤半,還剩半斤在葫蘆里,我跟你說,這肯定錯不了。”
余男怕李伴峰擔心,壓低聲音道:“七爺,您放心,姚先生是有真本事的人。”
李伴峰點點頭:“我覺得姚老先生挺好的。”
姚先生來到秦小胖面前,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小胖皺起眉頭:“咱們中午不是見過面么?我姓秦。”
“姓秦?見過么?”姚先生撓了撓頭皮,想了片刻,“那就當是見過吧。”
說完,姚老先生又擤了一把鼻涕,見沒處抹,干脆抹在了自己褲子上。
他那褲子都長了苔蘚了。
等等,好像不是苔蘚……
老先生先給小胖號脈,摸了片刻,問道:“秦姑娘,你有幾個月身孕了?”
秦小胖看著姚先生道:“我是食修,我是男的!”
姚先生又打了酒嗝,皺起眉頭道:“誰說食修都是男的,我就認識過女食修,那女的,一頓能吃半頭牛!”
小胖搖頭道:“咱說的不是一回事,我不是懷孕了,我是中了法術,你中午不是看過了么?”
“看過了么?我再看看!你沒懷孕,為什么這么大肚子?”
“這不是肚子……”
秦小胖下半身蜷縮在被子里,從外邊看,還真像個大肚子。
姚老先生掀開被子,在秦小胖的腿上摸索了幾下,問道:“你這手是怎么了?”
“我這是腿!”雖說中午已經領教過一回,可小胖見了這位姚先生,還是忍不住惱火。
姚先生在小胖的腿上仔細摸索半天,散漫的神情突然專注起來。
“我見過你,中午的時候見過你。”
小胖一陣欣喜:“你想起來了!”
姚老先生聲音凝重的說道:“再耽誤一天,你就不能生養了。”
秦小胖怒道:“我是男人!”
姚老先生道:“男人就不用生養么?你很快要成廢人了。”
秦小胖不說話了,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姚老先生接著說:“過了今夜,若是還治不好,你就成了沒有種的人,
到了明天這個時候,他再也不能走路了,
再過三天,若是還沒治好,你就給他買副棺材,準備后事吧。”
秦小胖看向了李伴峰,這是他最后的希望。
李伴峰沖著姚老先生點點頭道:“勞煩您救他一命。”
老姚灌了一口酒,抹抹嘴道:“白天說好的價錢,二十萬,一分都不能少。”
李伴峰拎出來一個麻袋,倒出來二十沓桓國鈔:“二十萬,一分不少,都在這!”
“爽快!”姚老先生贊嘆一聲,拿起麻袋,就往門口走。
眾人一愣,李伴峰大喝一聲:“且慢,您還沒治病呢!”
姚老先生放下麻袋,來到李伴峰身邊,憨厚一笑:“差點把這事忘了,你先躺下。”
李伴峰躺下了。
老姚問李伴峰:“哪條腿不能動了?”
“哪條腿來著?”李伴峰仔細想了想。
秦小胖怒道:“是我的腿!”
姚老先生來到余男面前,笑呵呵道:“姑娘,給我一支煙!”
余男趕緊拿了支煙給老先生,又掏出火柴給點上。
咕咚咕咚,老先生把一葫蘆酒喝得干干凈凈,來到小胖近前,先抽了一口煙,然后噗一聲,吐出一團火苗!
秦小胖驚呼一聲,全身開始著火。
李伴峰有些驚訝:“老先生,這樣就能治好他?”
姚老先生看著滿身著火的小胖,臉上很是茫然:“他怎么了?病了么?我剛才就打了個嗝,他怎么還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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